<>越三爷的声音却仿佛是含了冰霜一般,让蔚曼的心里生出测骨的寒。
蔚曼惊愕的瞪大眼睛,她目不转睛的望着越三爷。
眼前这人到底是谁?为何,为何他能窥探出她的心中所想?
难道,就只只是凭借着刚刚那一瞥吗?
蔚曼抿了抿唇,努力压下心里浓浓的不安情绪。
是的,越三爷说的没有错,她的确是看中了程云卿,并且,她很认真的在考虑是否要与程云卿成亲。
蔚曼有如此计划,并不是因为她爱上了程云卿,而是因为,程云卿是她短时间里,能寻到的最好的夫君人选。
对,蔚曼将自己的婚姻,只是当成了寻找一个搭伙过日子的同伴罢了。
如果是在蔚曼的前世,蔚曼会选择永远不结婚,可是,这里毕竟是古代的大景朝,蔚曼必须成亲,而且,因为要逃避进宫为妃的命运,和远离复杂侯府内院的深潭,蔚曼需要尽快定亲,甚至是尽早成婚。
如此,蔚曼为她自己选择了程云卿。
诚实来说,蔚曼在与程云卿的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已经起了心思,之后,又经过了几番接触,蔚曼更是觉得,从性格,学识,人品等各个方面来和这个朝代的男人做比较,程云卿都是个不错的夫君人选。
首先,蔚曼并不讨厌程云卿,甚至,她对程云卿有一丝怜惜和几分喜欢,而且,蔚曼也感觉的到,程云卿是喜欢她的……在这个朝代,这个时间,能遇到她不排斥且喜欢的成亲对象,且这个人同样喜欢她,蔚曼觉得,这是她的幸运……如此,她与程云卿算是有了感情基础,婚后,他们大约可以过几年只有彼此的夫妻生活……自然而然的,她会和程云卿生下一个孩子……再之后,经过时间的流逝,他们的感情不可避免的会淡薄,蔚曼想,到了那个时候,她会为程云卿纳几房年轻又貌美的妾室,她会很用心的操持家务,管理后宅……蔚曼有信心,她能做好这个朝代称职的妻子,她能与程云卿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再者,程云卿算是程老太爷教养长大的,他对程老太爷的感情即有尊敬,又有孺幕,还有感恩……如此,蔚曼对与程云卿的婚事更安心了些。
蔚曼想的很是长远,她今年才十六岁,按照她的计划,她希望最近这几天就能和程云卿定亲,且,今年内就能完婚……这样的话,以她能活到七十岁来算,她将要和程云卿做五十几年的夫妻……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会与程云卿发生争执,吵架,感情变淡……可能,她人老珠黄的时候,程云卿又恰巧的遇见了一个他心爱的女子……她与这个朝代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而这个朝代又以夫为天……如果真的出现了这样那样的问题,蔚曼想,就算是看在她是程老太爷外孙女的面子上,程云卿也会对她包容几分,尽力善待她的。
最后,站在程云卿的角度想,蔚曼想,她是镇国候蔚柏的嫡女,更是程老太爷唯一的外孙女,凭借身份,程云卿若是娶了她,镇国候府能给予程云卿什么先另说,最起码,程云卿能名正言顺的继承西京程府的一切……与她成婚,程云卿几乎瞬间就达到了一辈子努力都到不了的巅峰……
蔚曼有些紧张的握了握拳。
即使越三爷看透了她的谋划,但是,蔚曼却是不能承认的,她强颜欢笑般的扯动嘴角,道:“我,我不明白越三爷为何会如此说……我和云卿表哥,我们只是借着闲暇时间来游一游东湖罢了,何至于让越三爷得出如此荒谬的推测来……”
“哦?难道,”越三爷目光幽深的盯着蔚曼的眼睛,缓缓的道:“是我看错了?”
蔚曼笑了笑,道:“自然是看错了!”
越三爷又打量了蔚曼片刻,揉了揉额头,似终有所悟般点了点头,道“哦,也对,相比于当一位寻常的官家夫人来说,入宫为妃,自然对蔚三小姐的吸引更大一些……嗯,以你的身份,该是能得到一个很不错的位份的……”
蔚曼的眼眸微闪。
身为镇国候蔚柏的女儿,如若入宫,代表的就是整个镇国候府,位份自然是不会太低的……蔚曼想,也许,这也是蔚枫如此执着进宫的一个原因……只是,再高的位份,蔚曼也是不愿于后宫之中披荆斩棘……
“你的样子……好似并不高兴……为什么?”越三爷的眼睛微眯,道:“不满意妃位?哦,你,想做皇后!”
“自然不是!”蔚曼急声反驳,道:“后位何其重要,岂是我一毫无功绩的女子可以肖想……也,也不是我们私下能随意议论的……”
“呵呵呵……”越三爷目光复杂难辨的看着义正言辞的蔚曼,像是听了一折很好玩的笑话一般,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感受到那笑声里的讽刺,蔚曼不由蹙眉,她以为那笑声是越三爷在针对她,但是,其实却是越三爷在讽刺自己……
半晌,越三爷才终于停下了笑声,他似晕眩般闭了闭眼,又微移动了坐姿,然后,从怀里掏出一红色的东西出来。
“这……”一见越三爷手里的东西,蔚曼忍不住震惊低呼。
看了看越三爷,又看了看越三爷手上那色泽艳丽的珠串,蔚曼呐呐的道:“你,它,怎么会在是你手上……”
蔚曼着实很惊讶,因为,越三爷手上的那珠串,正是她在崇光寺被劫后故意拆开,并将一颗颗玛瑙沿途丢下,期望能为夏兰指引方向的那条玛瑙珠串,同样,也是不知是哪位皇子送“她”的吐蕃珠串。
清醒后,蔚曼曾问过夏兰,夏兰却说她并未见过什么玛瑙,她也曾派了下人去长积山上寻找,也是一无所获。
看着眼前这完好无损的玛瑙珠串,蔚曼终于想到了一直压在她心低的一个疑问,那就是,当初,越三爷是如何寻到她的。
那时候,蔚曼以为一切都是凑巧,如今,蔚曼却怀疑,越三爷是不是顺着她留下的线索,找到她,并救了她。
可是,怎么会?
越三爷怎么会认得这玛瑙是她的呢?
蔚曼愣愣的望着越三爷,喃喃的道:“你,我,我们,以前是认识的?”
越三爷有些颓然的单手支头,那拿着珠串的手轻轻的对蔚曼抬了抬,似乎是示意蔚曼上前取走珠串一般。
蔚曼轻咬了一下唇,缓步上前。
就在蔚曼的手即将要触及到那珠串的时候,越三爷的目光突然一变,他猛的抓住蔚曼的手,一个用力,蔚曼惊叫着往越三爷的怀里扑去。
“噗嗤噗嗤……”
热炭溅上水的声音连连响起。
蔚曼的上半身撞进越三爷的怀里,膝盖却是跪在了地上,疼的她禁不住的抽气。
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攥着蔚曼的左手腕,粗鲁的将那珠串套上去。
“你,你做什么?”蔚曼挣扎欲起。
越三爷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让蔚曼不能动上哪怕一分一毫。
蔚曼惊慌的望向四周,这才发现,她上来时见到的少数游人早已不在,连那把守亭子的护卫和跟着她的落英,都不见了。
越三爷的身子半仰着,他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扣上蔚曼的下巴,用力的将蔚曼的脸的扭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
浓烈的酒香萦绕于鼻间。
蔚曼的睫毛极快的忽闪着,她认真的看着眼前的越三爷。
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越三爷的目光太过幽暗复杂,但是,眼下再如此近的相对时,她却发现,那双好看的眉眼里,更多的却是迷惘……
原来,眼前的越三爷,竟是醉了!
“为何?”越三爷神情迷惑的问道:“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皇后吗……如今,你明明可以当皇后了啊,你,你为何不愿入宫呢?”
蔚曼的心剧烈一颤。
“她”,一直都想成为皇后!?
蔚曼震惊的不是以前的蔚曼想当皇后,她而是惊诧于,为何越三爷会知道。
以前的蔚曼,和眼前的越三爷,到底是是怎样的关系?
下颚处的力道更大了些。
蔚曼疼的皱眉。
蔚曼有些艰难的道:“我们,以前的关系,很不好,是不是?”
越三爷的目光闪了几下,他似头痛般闭上眼睛扶了扶额头。
“为何?”蔚曼忐忑的问道:“为何,我们关系为何会不好?”
其实,蔚曼更想问:为何,你会对我有恨意……
蔚曼心里疑惑,既然越三爷讨厌她,可是,为何却在崇光寺里救她……
越三爷睁开眼睛,他微偏头,似不解的盯了蔚曼片刻,恍然道:“哦,你不记得了,是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边说着,越三爷的手上用力,让蔚曼的脸离他更近了一些,大拇指在蔚曼的唇边缓缓的滑动,他的目光很是迷离,似在问蔚曼,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道:“既然都不记得了,你为何不愿意入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