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曼却刹那间目瞪口呆。
亭子里。
“父王,你笑什么啊?”莜郡主一边疑惑的问着,一边挣扎着,去拉福安王赫连曜的衣袖,似乎是想要看清父亲脸上的神情。
“莜儿啊,父王是觉得吧,这个大红色配金线吧,真的是很好看的!”福安王努力忍着笑,脸上挤出几丝严肃来,与莜郡主诚恳的道:“嗯,父王就很欣赏这个搭配……”
“真的吗?”莜郡主微微的蹙着眉头,很是不解的问道:“父王为何会喜欢这样的布料啊……”
“小孩子家家的,可不许再皱眉头了,这样会不漂亮的!”福安王将莜郡主抱在怀里,一边轻轻的揉着她的眉心,一边道:“莜儿不觉得这衣裳好看吗?这可是父王特意吩咐针线房的人为莜儿做的……你看,你今年已经四岁了,该要好好学着去欣赏真正美的东西了……”
侍从丁平龇牙咧嘴的抹开脸。
丫鬟问雁却是一脸担忧惶恐的望着“相谈甚欢”的两位主子。
小郡主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王爷怎能这样和小郡主胡说呢……万一,小郡主真的信了王爷的话,养成了个独特的审美,那,可如何是好……
深怕福安王再和小郡主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问雁忙出声提醒福安王,道是时辰已经不早了。
“可是,可是,”莜郡主用小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又是委屈,又是不甘的道:“可是,莜儿不想欣赏这样的……”
“喔,”福安王抱着莜郡主站起身,重重的在女儿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眉开眼笑的道:“莜儿只管穿,父王来欣赏……”
蔚曼呆呆的望着不远处的福安王爷。
那斜飞的剑眉,细长的桃花黑眸,高挺的鼻,有些削薄的唇……
这个人……
他,他分明就是食香阁里遇到的那个灰衣刺客!
蔚曼怎么也没有想到,还能有机会再次见到那日劫持她的人,更是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人,竟是大名鼎鼎的福安王爷!
那边,福安王已经抱着莜郡主走远。
空气中传来几声莜郡主模糊的的童言稚语。
……
蔚曼又在原地待了片刻,才在夏兰的招呼下起身离开。
漫步与禅意深深的小径之中。
“夏兰,表哥和那江小姐成婚有多久了?”蔚曼问道。
“宁国侯府的表少爷吗?”听蔚曼突然提起文博远,夏兰的面上有些惊讶,顿了一下,才答道:“表少爷是在二月二十六日成亲的,到如今,刚一个月没几天呢。”
文博远和江若云两人的婚事经历了磕磕绊绊,终于在今年的二月底举行了。
成亲那日,镇国候府里只有二爷蔚捷和二夫人曹氏两人去了宁国侯府观礼,待礼毕回府后,二夫人曹氏本想为太夫人讲一讲婚宴上的情形,但太夫人却没等她开口,就以她劳累一天为由,打发她回去休息。
二夫人曹氏也是个知趣的人,自此后,就再也没在太夫人的面前提起过江若云,自然,待江若云拜访镇国候府时,她也故意的给了新出炉的表少奶奶一些难堪。
“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啊。”蔚曼的声音里有些感慨。
夏兰窥视着蔚曼面上的表情,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何想起问表少爷的事儿了呢?”
“只是忽然想到罢了。”蔚曼随意的问道:“表哥婚后的日子还和顺吗?”
“和顺什么啊!表少爷和表少奶奶婚后的日子过的可热闹了。”夏兰瘪了瘪嘴,有些不屑的道:“还真让程妈妈给说中了,表少爷娶了那江小姐后,宁国侯府的后院是再难太平了。”
“哦?”蔚曼有些讶异的问道:“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想想啊,大概是半个月前吧,”夏兰回想了一下,道:“表少奶奶身边的一个陪嫁丫鬟被抬了姨娘呢。”
“半个月前?”蔚曼面上一愣,迟疑的道:“那江小姐才刚进门呢,怎么就着急着为表哥抬姨娘了啊?”
“这哪里是表少奶奶着急啊……”夏兰凑近蔚曼,低声的说道:“说是那丫鬟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了。”
“啊!?”蔚曼愕然,想到文博远的性子,不由的摇了摇头,呐呐的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这……”
“那丫鬟名唤杜鹃,和表少奶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据说,还是表少奶奶的奶娘的女儿……”夏兰道:“上次我去找李忠大哥的时候,正好遇见宁国侯府江太夫人身边的那个小江妈妈和何婆子唠嗑,说是那杜鹃,一项都是为表少爷和表少奶奶牵红线的,不想,暗中却早和表少爷有了牵扯……”
想到江若云的行事做派,蔚曼心里思索,那叫杜鹃的丫鬟,莫不是江若云为自己能得到文博远的心,而多加的一层保障吗?
可是,江若云是个能“大度”到让一个丫鬟早于她怀孕生子吗……
“表少奶奶和那个叫杜鹃的丫鬟关系很好吗?”蔚曼问道。
“说是待那杜鹃比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呢,不过,那也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夏兰啧啧的感叹了两声,道:“知道杜鹃怀孕后,表少奶奶竟是让人给杜鹃灌下落胎药,还想着将杜鹃发卖的远远的……”
“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蔚曼问道:“既然如此,那杜鹃最后又为何成了表哥的姨娘了呢?”
“说是那落胎药都灌下去一口了,”夏兰咋了一下舌,道:“在紧要的关头,姑奶奶赶了过去,救了杜鹃,又抬了杜鹃的身份……”
是了,她怎么就忘了,宁国侯府里还有一个视江若云为眼中钉的文蔚氏呢!
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只要是能让江若云不痛快的人,文蔚氏怕是都会尽力保全的吧,何况杜鹃还是一个背叛了江若云,并有可能为文博远生下庶长子的人……
杜鹃敢和文博远暗通款曲并怀孕,由此可见,她也是个有些心计的人,江若云的那碗落胎药,怕是已让她和江若云多年的主仆情谊终结,为了以后着想,她肯定会在后院寻求新的靠山,又正好赶上文蔚氏有心……
蔚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文博远和江若云婚后来镇国候府拜见的时候,蔚曼因为“生病”,所以并没有见到江若云,想到那位还未谋面的表嫂,蔚曼心里暗想,怕是她以后的日子会非常“热闹”了。
“据那小江妈妈说,杜鹃刚被抬姨娘的那几天,表少奶奶每日都去江太夫人的面前哭诉,列举了许多有庶长子的坏处,想让江太夫人出面,将杜鹃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呢……”
蔚曼微微一笑,道:“江太夫人肯定没有答应吧。”
“可不是,”夏兰道:“江太夫人就劝表少奶奶不要任性,左不过是个丫鬟生的……”
又说了几句,夏兰见蔚曼似乎对宁国侯府里的事情没了兴趣,就适时地止住了话题。
穿出一座假山。
“小姐今日为何对宁国侯府的事情有了兴趣呢?”夏兰终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小姐不是说,再也不想听宁国侯府里发生的事情了吗?”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顺带着问问罢了……”说到这里,蔚曼忽的失笑了一声,心想,她只不过在这个朝代里待了一年多的时间,没想到,如今,她都有往事可回想了。
“往事?小姐想起了什么往事呢?”夏兰见蔚曼脸上的神情很好的样子,就问道:“想必是很开心的事情吧?”
蔚曼笑笑,没有说话。
又走了几步。
“夏兰,你说,如果我当初真的嫁入福安王府,日子会如何呢?”蔚曼突然问道。
“嫁入福安王府?”夏兰惊讶不解的道:“小姐,小姐为何忽然这样说呢?这件婚事不是作罢了吗?难道,姑奶奶她又……”
蔚曼摆了摆手,止住夏兰的惊叫。
“发生了一些事情……”蔚曼微抬头,望着碧空中飘荡的几多白云,有些惆怅的道:“突然觉得,嫁入福安王府,其实是个人不错的归宿……”
“小姐,小姐,你快看,”夏兰突然拉住蔚曼的衣袖,指着斜下方,讶道:“那是不是二夫人和大小姐!”
蔚曼顺着夏兰的指引看过去。
一个小小的竹林旁,二夫人曹氏,蔚雅和一位穿着富贵的夫人,正围坐在供香客休息的石桌旁。
一位身材不高,穿着一身宝蓝色衣衫的十八九岁男子,正对二夫人曹氏和那富贵夫人抱揖行礼。
那富贵夫人笑着说了句什么,二夫人曹氏就跟着笑了起来,也对那身穿宝蓝色衣衫的公子说了两句话,然后,坐在一旁的蔚雅起身,和那公子相互见礼。
那公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不断的拿眼睛去瞟蔚雅的脸。
蔚雅却是始终都低垂着头,并不热络多话,反而显得比平日娴静不少。
这个氛围……
蔚曼不由的笑了一声,她终于知道二夫人曹氏支开她们却非要带上蔚雅是所为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