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宋清扬扬手,差点没忍住一巴掌打下去,他凌厉的掌风几乎快贴近了她的脸,却又收了回来。
“别让我找到证据。”宋清扬向来就见不得这个绿茶,他恶狠狠的瞪着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他转身就要走,厉皓延却又不满了,宋清扬算什么?他凭什么训斥他?
“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厉皓延冷笑,阴鸷的目光冷冷的扫视着宋清扬:“你不由分说就上来打人,那你知不知道你最痛恨的我双腿瘫痪了,你又知不知道你刚刚打的那个女人因为流产而失去了生育能力,你难受,我难道就不难受吗?在这场战役里,输的只是我一个人吗?谁又不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你以为失去了言言我心里就不难过吗?但凡我现在还站得起来,我早就自己去找她了啊!”
厉皓延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
可能瘫痪的事儿,他从来就没没有放在心上,以为这样就能不那么难过了,以为这样就能故意忽略事实了,却没想…
他的心口一片冰凉,他也不知道宋清扬该不该质问他,时至今日,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环节出错了,明明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说过要相守一辈子啊!
此刻,他只想时间赶紧倒回去,倒回去,回到言言被撞车之前,他一定毫不犹豫丢下苏梦锦去拉住她,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可是,一切都晚了。
厉皓延从不觉得自己是感性的人,可是此刻,眼泪顺着面庞缓缓滑落,砸在被子上,晕开一朵朵小花,和他嘴角的血丝黏在一起,别样的狼狈。
看着这样的厉皓延,宋清扬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宋清扬愣愣的看着厉皓延,好久才消化了他刚刚说的话,也半响都没有缓和过来。
他盯着厉皓延看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要走。
却在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人推开。
看到宋清扬,金卫脸上的表情凝滞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宋清扬一眼,又看了厉皓延一眼,眼珠子动了动,但是没说什么。
目送着宋清扬离开,金卫又帮忙将苏梦锦送去看医生,待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再回病房,他站在厉皓延的病床前,有些试探的问:“厉总…那个宋先生,是为什么过来的啊?”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找我寻仇来的!”厉皓延闷哼,没好气的说。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心里也不好受,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们三人简直是三败俱伤,宋清扬来怪他,他又能怪谁?
金卫看出了厉皓延的不满,沉默了片刻,重新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凝重的说:“厉总,我得跟你坦白一个事情,上次我查到太太的住所时,在她的屋子里发现了一些东西,一些…足以让我们对她的印象彻底改观的东西。”
…
厉皓延斜躺在病床上,上半身靠着枕头,他床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扔满烟头了,他手上还夹着一支未燃尽的香烟。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久了,连香烟燃到尽头都烫手了还未曾发觉,他甩掉烟头,摸了摸被烫到的手指,低下头来,重新看向那摊在床面上的东西。
一张银行卡,一张照片,还有一张妊娠诊断书。
银行卡,是以宋清扬的名字开户的,户头里有五十万。
照片,是沈言和宋清扬的合照,他们亲密的依偎着,看起来像是情侣。
而妊娠诊断书,上面清楚的写着,沈言,女,27岁,已婚,孕四周。
四周前,她和他还在冷战,他不说碰她了,连亲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孩子是谁的?毋庸置疑。
厉皓延拿起照片,看着那上面深情对望的两人,只觉得彼此刺眼,他抬手用力一撕,接着便发泄似的将照片撕得粉碎,洋洋洒洒的丢了满地。
“沈言!”他咆哮的喊着那个女人的名字,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泛青,额头青筋爆裂,眼球里布满了红血丝。
他不知道是不是他不够好,她才会出轨!他只知道,这一刻,他被怒火和嫉妒包围了!他痛恨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
苏梦锦靠在门口的墙上,听着里面咆哮的声音,嘴角勾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她知道,厉皓延相信了,她千辛万苦做的那些事,他全都相信了,他连照片都撕得粉碎,那更加是死无对证了。
她成功的在厉皓延心脏挖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她真的很高兴,她深信,那个缺口上,终有一日会填上自己的名字。
为此,她会不断的努力着,直到终于抵达她的目标为止。
…
厉皓延在床上躺了整整半年,终于,靠着顽强的毅力慢慢的站了起来。
复健的那段日子是艰辛的,他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汗,也不知道自己摔了多少跤,直到有一天,他终于扔掉轮椅和拐杖站起来了,那一刻,他简直是喜极而泣。
“梦锦,谢谢你。”靠着自己的双脚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感觉真好,他激动的握住了苏梦锦的手,感慨的说着。
苏梦锦眼里同样的氤氲着泪花:“不必谢我,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我只是陪着你而已。”
她说着,果断的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眼里写满了哀伤,有些伤感的说:“皓延,你能站起来了我真的很高兴,从此以后你就不再需要我了,我也遵守自己的诺言,我走了,不会再留在你身边打扰你了。”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厉皓延急了,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让她走。
苏梦锦停了下来,却只杵在原地,并没有回过头来,淡淡的说:“皓延,我终究是不能生的女人,都已经不再完整了,像我这样的女人,是不配站在你身边的,所以,你别再为难我了。”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接着就要往外走,厉皓延更着急了,让她停下来她没停下,他一着急,一个踉跄就扑了过去,顺势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的身体很柔软,是陪伴了他整整半年的芬芳,厉皓延深知她的心思,也知道自己不开口给个肯定的答复她是绝对不会留下来的。
他的手臂就这样圈着她,沉默了许久,他最终还是没有放得下自己心里最深的心思。
他知道,哪怕沈言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措手不及,哪怕她深深的伤害了他,可他还是要了命的惦记着她。
厉皓延圈着苏梦锦腰的手,终于慢慢的松开了。
他在她身后站定,看着她头顶的发丝,嗫嚅了很久,呐呐开口:“梦锦,谢谢你的陪伴,谢谢你。”
苏梦锦没想等了半天竟是这样的结果,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捂着嘴,跨步的跑了出去。
厉皓延站在原地,听着那哐当的关门声,沉吟许久,回到书桌前坐了下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尘封了半年的诊断书,抚摸着那上面沈言的名字,他眼神空洞的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
沈言,你去哪里了呢?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你知不知道若是不和你了断的话,我连重新开始的勇气都没有!
原来爱的背后,是深深的恨!
他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
这种爱,深入骨髓,融化了细沙,哪怕明知她的背叛,他还惦念着她。
她的名字,烙进了他的灵魂,抽走了他的魂魄。
厉皓延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将诊断书放进抽屉里,锁好。
他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衣服,去浴室重新洗了个澡,他站在镜子前,刮干净胡子,穿戴整齐,失神的看着焕然一新的自己。
半年了,似乎有什么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收拾整齐后,他第一次靠自己的脚,走出这间困了半年的别墅。
他要走出去,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
厉皓延一直都清心寡欲的忙于工作,厉氏集团在他的带领下不断的壮大,生意越做越大,钱越赚越多,他却没有半点快乐的感觉。
半年,一年,一年半…
厉皓延也一直在找那个女人,一想起她,他又爱又恨,他爱她,爱她不顾艰难给自己生了两个孩子,爱她给自己两年的美好的婚姻。
他更是恨她,恨她的不辞而别,恨她的出轨,恨她的言之咄咄,恨她什么都不跟她说清楚就消失了。
他一定要找到她,他要亲口问问,为什么,她为什么不信自己?为什么要出轨?他哪里不如宋清扬好了吗?
两年时间一晃而逝,厉皓延一年几乎有大半年的时间在找人和出差,他不敢回家,孩子越长越大了,他生怕回家了孩子们又会妈妈怎么还不回来,他一直都骗他们妈妈出国学习去了。
他的精神状态也很差,他赚了那么多钱,却给不了自己一个健康的身体,腿上的旧伤每到阴雨天气会复发,由于频繁的饮食不规律胃也开始不好。
他还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每每午夜梦回,常常被噩梦惊醒,可哪怕是在梦里,他也只能够梦到最后拥抱的那一大片血迹,就连做梦,他都见不到她。
她是那样彻底的消失在他的世界!
她,一定很恨他吧!
厉皓延望着窗外的圆月,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将杯子里最后的红酒一饮而尽,失眠的夜里,他每天都要喝点酒才能睡着。
厉皓延曾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就这么恍恍惚惚的过下去,直到那天,他再遇到了她,他朝思暮想爱恨相切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