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阳光明媚,天气极好。
这个钢筋水泥铸就的冷漠城市就是如此,前一晚还泣不成声,第二日,却不得不打起精神笑脸逢迎。
沈言到了公司,坐下来便开始认真干活,不管私底下她和蒋明成是如何的剑拔弩张,但工作,总归是工作。
她画了一会儿图,累了,刚想起身来去泡杯咖啡,手机便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竟是沈建林的电话。
奇怪了,他竟会给自己打电话?
沈言拿了手机去到一旁楼梯间里,刚接通,沈建林嚎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
对于这个抛妻弃女的男人沈言没有好感,也不肯把他当做父亲,想也没想就怼了回去:“我又没有天天守着你的电话,说吧,你有什么事?”
“你看看你,把小语害成什么样了?”沈建林气咻咻的,声音颤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沈言一听火就来了,碍于这是公司,她生气的低吼道:“你搞清楚,是我害她还是她害我,要不是她,我现在婚姻幸福着呢,我至于这样吗?”
“我不管,是你把小语害成这样了,你得负责。”沈建林愤怒的吼道,放下了狠话:“你立刻来医院看望小语,跟小语道歉,要不然,哼,别想我去看你那个老不死的妈。”
沈建林的情份竟然淡薄到这个份上了,沈言生气不已,可她不争气的妈妈就是念着那一点旧情,哪怕失了婚被赶出家门精神失常时好时坏住在疗养院里,念叨的还是沈建林的名字,顾忌的还是那一点旧情,沈言又是心酸,又是无奈。
沈建林是她妈妈唯一的阳光,哪怕为了母亲,她也不敢得罪沈建林。
可是,沈语这是怎么回事呢?她怎么住院了?
沈建林挂了电话,转过脸来,面上的暴躁冷厉退去,立刻便换了个一个脸色,温柔慈爱的脸色。
这么多年以来,只有在周美云面前,他才是温柔体贴的丈夫,只有在沈语面前,他才是伟岸如山的父亲。
他痛恨陆英容,如果不是她,他不会被迫和青梅竹马的周美云分开。
他也痛恨沈言,他是她的女儿,容貌性情上却一点都不像他,还做尽了丑事丢尽了脸。
“爸。”沈语面色苍白,小脸皱成了一团,痛苦的喊道:“求你了爸爸,不要因为我和姐姐吵架,是我自作自受,跟她无关,你不要怪她了好吗?”
“怎么能不关她的事?如果不是她从中作梗,你至于怀着身孕却白白的”看到可怜至极的小女儿,沈建林油然而生一股怜惜感。
这么单纯善良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怎么会被那个恶毒的女人如此残忍的对待呢?
只是沈建林却忘了,若是真的单纯善良,绝对不会爬上姐夫的床。
沈言下班时候过来了医院一趟,推开病房的门,看到沈语的时候她是真的吃了一惊,往日那么爱美的沈语,怎么落到这一步了?
她无法把眼前憔悴不堪形容枯槁的她,与从前娇俏可人的她联系起来。
沈言的目光渐渐从沈语脸上,移到了她的肚子上,沈语连忙拢起被子蜷缩在一起,失控的大喊:“不要看,孩子丢了看什么看。”
孩子丢了?那孩子可是四个多月了啊!
沈言倒抽了一口凉气,同为女人,她不是不知道那种痛。
在来医院的时候,她还愤愤不平沈建林为何会辱骂自己,可现在,她算是懂了!沈语实在是太惨了!
那些早已组织好的话语怎么也无法说出口,沈语移开了目光,长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我爱姐夫。”沈语身子蜷缩成一团,固执的念叨着:“我不像你,我是真的爱姐夫,哪怕他都这样对我了,我还是不恨他。姐姐,我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怪我控制不住自己,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说出了这番几乎令人作呕的话,沈语的脑袋便沉重的垂了下去,眼皮微敛,藏住了那浓烈的仇恨的光芒。
如果沈言真的和蒋明成和好了的话,她深信,自己的这番话一定能离间他们,还能传到蒋明成耳朵里去。
她也相信,他们一定深信自己的孩子真的已经掉了。
沈语用力的揪起盖在身上的被子,暗暗的想,蒋家少奶奶的位置,她势在必得,五年时间不够,那就再来五年,为了报仇,她必须一忍再忍。
沈言从医院里出来,还从沈语流产的震撼中没有回过神来。
她和蒋明成结了婚五年,沈语就跟了他五年,他们真的分手了?他真的彻底要和那些莺莺燕燕断了联系,然后才来找自己?
罢了,不是很坚决要离婚吗?还想这么多干嘛?
沈言颓然的摇了摇头,正想着去路边拦辆车,却在此时,眼角的余光看见两个男人快步向她走来。
自从被强迫的这种事经历多了之后,她整个人就越发的敏感,她第一反应就是拔腿而逃,结果那两个男人快步就追了上来。
他们,果然是要对付自己的。
沈言跑得慌不择路,连脚下的小高跟跑掉了都不知道,光脚跑在地上,小石头枯树枝划破了柔嫩的脚心。
她听到身后呼呼的风声,眼看着那两人已经靠近了,她越来越近,不想被抓住,她心一横就扎进了车流里面。
“吱”,车主眼睛瞪得老大,紧急停车却都来不及了,他看见一个女人猛地撞了上来,身子向后仰去
蒋明成从陌生酒店的大床上醒来。
自从沈语走了,沈言拒绝了自己,他孤身一人的夜生活几乎都是借酒消愁。
喝酒嘛,当然也不可能一个人喝,他有一个固定的酒伴,他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只知对方也同样的失意,他经常能在酒吧里看到她。
两个同样失意的人很快便凑到了一起,酒喝多了,便做出了不可描述的事。
“你叫什么名字?”蒋明成靠在床头,点燃了一根事后烟,问。
“难道你还能为我负责不成?”女人长相漂亮,甜美可爱那一挂的,只是她毫不介意裸着身子抽着烟的时候,却是相当的成熟老练。
蒋明成呵呵的笑了笑:“负责谈不上,不如我们留个联系方式,需要的时候就见一面,直到各自都找到了中意的对象,就潇洒分手,如何?”
“你这是找火包友吗?”女人吐了个漂亮的眼圈,问。
“算是吧!”蒋明成点头。他不打算再找固定女朋友了,那样会对不起沈言,但是,他也是正常壮年男人,也需要发泄自己的**。
“好。”女人爽快的答应了,留了个电话号码:“每天晚上九点以后可以联系我,我姓许。”
蒋明成拿出手机,正要记录号码,自己的手机响了,是爸爸的来电。
“臭小子,你现在在哪?你老婆出了车祸,路人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蒋明成飞快的穿衣下床,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沈言正好从手术室里被推出来。
她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血迹从病号服里沁了出来,一条腿上还打着石膏。
蒋明成的心剧烈的痛了起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了?到底怎么样了?”
“没有脑出血,死不了。”蒋父的回答那么的果断。
蒋明成语塞,抓住医生的手又问:“医生,到底怎么样了?”
“你是谁?”医生问道。从病人刚出来到手术完成,他第一次看到这张脸。
“我是她丈夫。”蒋明成开口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
医生顿了顿,便说:“撞车的时候车主已经减下车速,所以不至于太严重,等病人醒后我们再做个检查,如果内脏也没有出血,那就可以确保没事了。”
蒋明成愣了愣,转头再看向沈言苍白的脸,仍然止不住的担忧。
他嘴上说着不管她,她死活不肯跟自己搬回家的时候他也会生气,也会恼怒,可是得知她出车祸的这一刻,他还是很担心。
他怕,怕这个女人死了,他就连活着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沈言很快便被安排在病床上躺了下来,蒋明成也安静的陪伺在侧。
五年了,结婚五年,他却没有一天如此肆无忌惮的看向她。
她还是那般美丽,就像十八岁那年篮球场上初见一般,黑发白裙,干净纯美。
“你好,我的球撞到你了,要紧吗?”
“不要紧。”
“我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
“那我给你留个电话号码,万一有什么事了,你记得告诉我。”
“好。”
蒋明成想着,眼圈都红了。
他们也曾相爱过,只是,爱情却截然而止在二十二岁的那一年。
月月孤独的躺在房间的床上,房门紧锁,她出不去,也没人跟她说话。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安静,死寂,一点气息都没有。
可是,凶奶奶却告诉她,她必须待在这儿,她妈妈生病了,暂时不能照顾她。
妈妈怎么会生病呢?严不严重啊?她好想去看看啊,月月担忧的想着,就在这时,她的手拂过口袋,摸到一小块凸起,她拿出来一看,正是帅叔叔送给自己的儿童手机。
帅叔叔说过,要是遇到坏人了,记得打电话告诉他,他会来救她。
她现在算是遇到坏人了吧,月月想着,试探着摸索了很久,电话终于接通了:“喂,月月吗?”
月月立刻便欣喜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帅叔叔吗?我妈妈生病住院了,我被奶奶关在屋子里,你来救救我好不好?”
厉皓延面色一沉,挂了电话立刻便命令了下去:“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沈言住院了,你去帮我查查她现在住在哪个医院。”
不到半个小时,秘书便查出了地址,交给了厉皓延。
得知她车祸了,厉皓延有些心焦,拿上车钥匙便急急出门,开车就往医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