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一个江湖,你我立场不同,则必有信仰冲突。你强,小女子便信奉你的道。你弱,小女子便容不下你的道。你的道为我道所不容,且…你弱不可言,便活该被抹灭,这才叫——弱!肉!强!食!”
黑衣女子缓缓的从飞剑上站起,双手赋予身后,伫立夕阳光晕中,任由小腹出热血涌流,仰天娇喝道:“玄天北院弟子何在?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天地间,响起热血长歌。
有无数流光划破南方天际,好似暗夜流星,拖着长长的星光流苏,铺天盖地而来。
少时常闻旧谪仙,风起长歌出玄天,
孤芳自赏辟我道,浩然正气临人间。
长歌浩荡,歌声由远而近,令人热血沸腾。
有人惊呼道:“是玄天北院,玄天大陆终于来收拾这群小毛贼了。”
峡谷小镇中,群情激动,满是欣喜。
赵义平手持金枪,表情复杂,“玄天北院,呵呵…那也曾是我向往的圣地,他也曾为加入这个天才云集之地而奋斗过,可现实总是残酷的。”
他满目颓然,回望自己的一生,轻叹:“吾猖獗北域三千里山河,所过之处生灵颤颤,无不自危。玩弄他人性命于鼓掌,令蝼蚁匍匐跪地求饶,身为流亡匪患却享受帝王之威严。虽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然此乃命运使然,此生无悔矣。”
他微微回首,手中取出一坛烈酒,拍去泥封,高喝:“诸位兄弟,今日我等恐摊上大事,共饮一口离别酒,此酒不飨天地,此酒不敬鬼神,此酒只为有今生没来世的兄弟情义。”
金颈墨雕上,众流匪面面相觑,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们的老大还在摆弄排场。
有人高喝道:“诸位兄弟,能跑多少跑多少,赶紧跑路去吧,真要是跑不掉了,到了黄泉路上,那里有喝不完的酒。”
有流匪拱手,朝着赵义平道:“大哥走好,兄弟们自我感觉还可以抢救一番,我等去也。”
也有流匪取出烈酒,喊道:“世人皆道轮回苦,今日做兄弟,来世说不定做父子。大哥走好,下辈子让我给你做个好父亲吧,谁叫你抢了我的翠翠呢。”
…
赵义平埋头痛饮,仰天高喝,“好死不如赖活着,能跑一个是一个,这杯离别酒,哥哥我先干为敬了。”
他很落寞,也很煽情。
有流匪喊道:“别搞这虚头巴脑的玩意了,赶紧跑路吧,活下去生活才有更多的仪式感。”
赵义平:“…”
————
“尔等作恶多端,今日休想离开,不如还是喝了这杯离别酒,共赴黄泉路,也好有个伴吧。”
一道暴喝响彻九天,有身着白衣的男子踏着剑龙而来,此人脚下剑气纵横,九十九道飞剑在他的脚下低吟不止,“囚天剑阵,助吾铲奸除恶!”
咻咻咻…
九十九道飞剑自九天落下,以小镇为中心在空中旋转,天地间的元气枯竭,有直径达千丈的光柱冲天而起,形成了巨大的囚牢。
赵义平痛饮一口烈酒,叹息,“哦豁,这下可好,全都要留下来陪我喽。”
他高举酒杯,大喝道:“诸位兄弟,这酒再不喝,可就没机会了。”
眼下已是生气存亡之际,众流匪面色难看,鸟都不鸟赵义平。
赵义平眯着眼睛,挠着脑袋,也不觉得尴尬,再次灌了一口酒。
坛子被翻了个底儿朝天。
酒水翻涌而出,漫上他满是胡渣的脸庞,打湿他的领口,他以酒洗面,高呼:“痛快!”
哗啦——!
酒坛酒坛落下金颈墨雕,赵义平纵身一跃,右手端枪,突然朝着黑衣女子激射而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金枪光芒大盛,气势如龙,翱翔而至。
黑衣女子目光如炬,芳华尽显,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哧溜——!
鲜血飞溅,一道剑气透过赵义平的身子,驰骋至下方的大地,撕裂出巨大的裂缝。
赵义气的身子整齐的被切开,从半空落地,死不瞑目。
他的金枪断作两截,散落在一旁,切口如镜般光滑。
此时,天空降下剑雨。
数百位手持挽着道髻,身着白袍的的修士踏剑而来,他们似乎早有沟通,或三人成群,或两人为伍,用以多打少的战术围住落单的流匪,干净利落的结束着对手的性命。
————
张玄躲在小镇前,呆呆的看着一切。
这般场面实在震撼,直抵人心。
他忽然渴望加入其中一方,驰骋疆场,挥斥方遒,横扫八荒六合,属实快哉。
少年心中有些鄙夷的看向赵义平,暗道:“虽然是个糙汉子,感情倒是挺丰富的,只是这家伙戏那么多,结果被人这般秒杀,着实有些打脸。”
可张玄忍不住又有些敬佩。
假如他被数百人围殴,面对生死时,会不会如此人般淡定?
“或许,我不懂他。”
————
正思考间,一道声音打断了张玄思绪,“小子,长老有请!”
张玄抬头,有身高八尺,长得丰神俊秀的男子负手而立于飞剑之上,正狐疑的看着自己,他纳闷道:“长老?”
男子淡笑,指了指百丈外的黑衣女子。
张玄循着其手指望去,见那女子眉目弯弯,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扭头看向男子,打了个哆嗦,“不去可不可以?”
男子目光一凝,指着赵义平的尸体,似笑非笑的道:“你若不去,我便像劈死那贼首一般,劈!死!你!”
说完,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玄耸了耸肩,小跑着跟了上去。
男子落在女子身前,将飞剑收入身后的剑鞘,恭敬地拱手,“长老,人来了。”
黑衣女子颔首,朝着张玄柔声道:“小公子,你倒是无情的得很,本长老怎么说也是闻名十里八乡俏美人儿,你故意置我于死地,莫非是想欲擒故纵,扰乱本长老芳心不成?”
噗——!
话音刚落,不远处几个提着水壶喝水,实则正侧耳偷听的修士皆是喷出一口水,被呛得不行。
女子扭过头去,盯着那几个家伙,冷声道:“鬼鬼祟祟的,莫非也对本长老垂涎已久?你们是不是很闲?”
几个修士瞬间呆滞,悻悻然拱手道:“我等不敢,我等这就去帮忙!”
“咳咳——!”
女子旁边那男子满脸窃笑,轻轻的咳了一声,也朝着女子拱手,“长老,弟子也去帮忙了。”
黑衣女子淡淡道:“不过几条杂鱼罢了,你不必去凑热闹。”
她再次看着张玄,询问道:“小公子,还请回答本长老的话。”
张玄摇了摇头,老实巴交道:“非是欲情故纵,而是在下当时心里甚是惧怕,慌乱之间无比贪生怕死,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您啊。”
女子“哦——~!”了一声,声音里面多了一丝冷意,“如此说来,是本长老魅力不够咯?你的言外之意,是在说本长老丑吧?”
张玄忙摇头,胡乱的夸奖道:“长老您身材玲珑,凹凸有致,肤如羊脂白玉,脸蛋俏丽明眸皓齿,丰肌秀骨,乃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女子满意点了点头,语气稍缓,“小公子,挺懂女人,有前途!”
她顿了顿,忽然冷声道:“既然本长老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女,小公子为何要见死不救呢?”
女人,这就是女人。
绕了一大圈,居然又绕了回来。
张玄感觉头痛,似乎想起脑海中的那些关于女人的言论。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绝对不要让女人觉得你在欲擒故纵,否则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
传说当激怒女人的时候,最好的药方就是顺着她的意思来,可张玄是那样的人么?
当然,不是。
少年耸了耸肩,“美女乃是身外之物,在下六根清净,对美女不感兴趣,所以答案很简单,在下就是不想救,而已。”
“咯咯——!”
黑衣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打量着张玄,笑道:“其实,救与不救都是公子的自由,本长老是无权干涉的。”
张玄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既然姑娘并不见怪,那在下告辞!”
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此时,一道剑光抵住了他的胸膛,那男子道:“未得长老同意,不得离开。”
张玄看向那女子:“…”
女子捂着小腹,微微蹙眉,似乎是伤势复发,她揭开头顶的黑布,露出一个巨大的血包,在光洁的额头上格外的显眼,朝张玄道:“小公子,你涉嫌偷袭本长老,现在本长老要将你待会玄天北院,交由刑法堂处置,你可以为自己辩解,但是本长老不会听。”
张玄张着嘴巴,大呼冤枉,“是你自己撞上来的,明明是你…”
他话没说完,女子眼中满是得意,朝着身边的男子道:“好了,带下去吧,这个臭小子他死定了。”
男子满眼不解,但却没有多问,衣袖中飞出一根金色绳索,正要将张玄捆住。
那女子忽然道:“别费力了,你捆不住他的,要是他敢逃跑,劈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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