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虎长老思考了片刻才直言相告,他说他们要的人必须是活人,而想要迎回活着的领头人,就必须遵照邪灵店的指示去做,用墓虎族人的生命来豢养被关押的葬鬼人,并且这样一来葬鬼人也就成为了邪灵中的一员。
一人犯错全族受罚,这是邪灵店一直以来的传统,其目的就是为了震慑更多的人,警告他们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这种规矩是惨无人道的,可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无道,但也没有人敢站出来和邪灵店叫板。
试想,一个邪灵店死狱的典狱长就能驾驭尸藤那样可怕的物种,那么邪灵店的其他高手以及掌舵人的能力会有多么的恐怖?因此不言而喻,如今的我就算是统领了全部的御用说书人,都没有和邪灵店叫板的资格,人家给个执笔邪灵职位就已经是很看得起咱们了。
在御用说书人中间下放这个职位,无非不过就是想说人家邪灵店没有独断专行的意思,人家希望你们自己在内部解决矛盾,不要把是非扩大成灾难。
在这种有绝对压倒性优势的白色恐怖下,没有人不敢不安分守己,只不过时间一久,这种威慑也会转变成每个人心头的压抑,这种压抑最终肯定会爆发,因为人虽然会选择暂时忍气吞声,但是绝对不会去选择接受死亡。
一切言之尚早,这些事情还是等日后再做打算。
等待夏骥醒来的这三天时间里,魇娘也变的非常的乖,一开始她身上表现出来的那种嚣张跋扈的气势也全无踪迹了,整个人好像是消瘦了很多,就像是人大病了一场似的。
她没有再跟任何人提到过纪光的事儿,其他的人也没有跟她多聊,虽然我也想过借助勾魂禁术来摸去她那段痛苦的回忆,但是仔细一想也明白,这么做是对她的不尊重,要真要那么做的话,她只会更加的痛苦。
另外,明都的李诗香听说我在宗祠经历了这样惊险的一幕之后,最近几天她来探望的次数也明显多了起来。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现李诗香居然和魇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魇娘跟她说的话远远要比跟我说的多的多,而李诗香也愿意听魇娘的倾诉,这两女人的一直以来的很僵硬的关系也忽然变的不可思议的融洽。
从死狱出来的第三天傍晚,墓虎长老匆匆的跑来找我,告诉我说夏骥终于醒过来了,而且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想见我。
一听说他苏醒,我和魇娘他们也赶紧找到了他,等看到他之后也发现他的言行举止都非常的谨慎小心,并且浑身都洋溢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亲和力。
不过按说一个大老爷们的说话应该是粗犷有力不卑不亢的,可是这个夏骥却吐出了一口娘娘腔,猛乍刚听他说话的时候还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到后来才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说话的。
“死狱发生过的事情长老都跟我说过了,夏骥在这里谢过执笔邪灵了。”
听他娘们唧唧的说话,虽然我觉得古里古怪,但是这时候也不好意思去说道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说话习惯,咱管天管地也不能管人家拉屎放屁不是?
“谢就不用了,你也算是个大人物,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说话的时候,我还留神观察了一下魇娘的表情,发现她听到夏骥的说话之后也很意外,听他说到一半的时候,魇娘就忽然耸了耸肩,扭头走出了宗祠,而此时夏骥看魇娘走了出去,眼神中多少也透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
“她还好吧?”
“她挺好的,怎么?你想跟她说说话吗?”
“不用了,不用了,她是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的,只要她幸福,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身体不是花月楼的,我想也不是你本人的吧?”
“对,徒有其表而已,希望你不要见笑。”
“我想知道你和魇娘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之前在大蝰蛇的记忆里看到过一些画面。”
“从小一起长大的,我们都是大雁墓虎村的人,关系一直就很好,只不过等长大之后才发现,我们并不合适,不过只要是她的事儿,我赴汤蹈火都绝不推辞。”
“这句话我信,不然你是不会置全族人性命于不顾的。”
“我很自私,不是个优秀的葬鬼人,那年魇娘被流矢射中之后,我遍寻起死回生之法,结果才中了人家的圈套,不仅害了我的族人,还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自作孽不可活,所以悔悟之后,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年少轻狂谁都有过,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不过我很想知道,当时答应你救魇娘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我听说御用说书人手里有不死邪术,所以才多方打听,却没想到会发生后来那么多血腥的事儿,那个人叫陈流,据说是个铸灵匠,名气很大,所以我才求他救魇娘的。”
“那你是听谁说御用说书人手里有不死邪术的?”
“青城的三木真人,可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御用说书人内部关系复杂,矛盾更多,不要问这些了好吗?我已经知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其实我也不想问你的,可是因为你的所作所为牵扯出来的事情太多了,恶性循环连锁反应,很多事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平息。”
“我会尽可能的去弥补自己的过错,如果实在是无法弥补,我也只能说声抱歉了,墓虎也需要未来,如果继续放任他们不管,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有一场大的灾难,我们不能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了,所以我希望执笔邪灵能帮我一把,而作为报答,我会把墓虎的秘术跟你共享,希望能助你早成霸业。”
夏骥认错的态度过分的诚恳,一时间让我也有些不好意思再纠缠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如果跟他闹翻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个人能让墓虎全族用这么大的代价赎回来,那就证明他绝对有这样的实力来平息墓虎的内乱,在这一点上他和我的出发点是一样的,所以我没有理由去拒绝他。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把你所知道的统统都告诉我,包括邪灵店。”
“你也应该能看的出来,邪灵店其实是一种平衡秩序的组织,无论是谁犯错,他们都会给予打压,而且他们对民间的疾苦也是有求必应的,虽然某些时候手段残忍了一点,但是相比较而言,他们对民间的贡献还是比危害要多的多的。”
这一点我倒是不予否认,夏骥的话也从另外一个方向上说明了邪灵店到底有多厉害。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和夏骥攀谈,他也解开了我很多的疑惑,这其中就包括魇娘因为是墓虎出身,所以身上才会有墓虎的本事,而因为她和墓虎王交往甚密,所以也学到了大蝰蛇的本事。
至于说我身上为什么会有大蝰蛇那就更简单了,因为魇娘一直在帮我,墓虎一直在帮我,大蝰蛇就是促成我和墓虎合作的第一个共享条件。
第二天一早我就送走了夏骥和墓虎长老,临走前夏骥还说他暂时会在月泉市落脚,等把那里的事情摆平了再去别处。
魇娘是远远的看夏骥他们离开的,而夏骥看到魇娘的时候还特意跟我交代了几句,他拜托我千万照顾好魇娘,因为如果他本人遭到了什么不测,到时候魇娘可以出面再次领袖墓虎。
等我和魇娘他们返回了老宅,一进门就看到了爷爷以及陈泰安兄弟正在匆忙的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虽然我说事情已经都清楚了,他们不用搬走了,可爷爷却说他们几个老家伙心愿已了,该回去帮夏骥打理墓虎的琐事了。
无论我怎么劝说他们都不愿意再留下来,临走前爷爷还拉着我的手说了好多的话。
他说当年高祖花月楼在未被墓虎王寄生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孩子,并取名为花满军,这个孩子也一直跟着他。
而当花满军发现自己的父亲有问题之后,便开始多方打听和从中作梗,而那个时候魇娘还敌我不辩,因此才让花满军受了人彘的酷刑。
所以说我和魇娘都错怪花满军了,他之所以到死都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为了让我少一些牵挂和负担,而魇娘当初发现他身上有花月楼的影子,那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花月楼的亲子,身上有纯正的花家血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花家的鬼头人一直都没找他来传承,毕竟当时太乱了,而且被寄生的花月楼也闹的太凶。
除此之外,在被寄生的花月楼幡然醒悟过来之后,他便主动开始帮忙参与建造邪灵店死狱,并且他还告诫后人千万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因此就算爷爷他们出身墓虎,后来也没有要加害我的意思。
只不过在夏骥被邪灵店扣押,高祖花月楼去世之后,曾经帮夏骥做事的爷爷他们也才被青城邪灵店死狱扣押,当时来抓他们的就是纪纲。
至于说他们去墓虎村带走了被镇在痋尸下的母亲,那也只是为了帮墓虎传承后代,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而说到我的父母到底是谁的时候,爷爷也只告诉我这件事儿应该去问花满军,估计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我的具体来历,花满军一心求死也只是为了能保护好花家好不容易才延续下来的血脉,所以花满军才是那个最苦的人。
既然大错已经铸成,那么想要后悔是根本没有用的,在爷爷他们走后不久,魇娘就取出了凶榜想把花满军的魂魄找出来,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陪我走完了最后一程,心甘情愿的接受自己烟消云散的宿命了。
所有的故事都无关谁对谁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我就应该接受现实,就算现实再残酷,我也要继续走下去,因为我的来历背景虽然已经真相大白,但还有更多的疑问等待我去捋清。
接下来的三天之内,明都村迁走了近半数的人口,村子里也一下子安静了不少,更萧条了很多,而我也知道墓虎一族其实一直就生活在我身边。
日子终于算是平静下来了,之后的时间里我一方面在密切关注夏骥的消息,一方面还不时的照照镜子,希望里面的自己能跟我说说执笔邪灵的事儿,但是遗憾的是,虽然我还能看到那些陌生的人影子,但是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却再也没有跟我说过话。
不愁吃喝花销的日子仅仅过了一天我就受不了了,因为我之前太忙了,忙的晕头转向,所以才不适应忽然到来的安逸。
虽然魇娘他们还是不厌其烦的帮我继续强大自己,但是我始终都觉得无所事事,闲来无聊就找到了自己之前的心血之作信手翻开看看。
不过等我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我手上的这本邪灵档案貌似还是新刊,只不过是没有保存好才显得有些古旧。
而等我一页一页的翻看下去之后,里面的内容忽然让我大吃一惊,回头我就把魇娘他们给叫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