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支持正版哦!从社区医院离开时, 易夏不仅带走了那些绘制完成的符篆, 还随手拿了一沓空白的黄纸,本是为了应对以后的不时之需,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视线在病房内扫了一圈,她朝众人浅浅一笑, “叔叔阿姨, 爷爷奶奶, 你们谁有小刀吗?”
话音一落,四五道视线同时扫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一人开口答话。
“只要是尖锐物品都行,大家有吗?”
室内依旧一阵沉默。
就在易夏忍不住放弃时, 终于听到一声虚弱的回应:“我这里…咳…我钥匙上有指甲刀, 你要用吗?”
见小姑娘的目光对向自己这里,应淑媛轻拍了一下床畔:“你来拿一下吧,我…咳咳…我暂时没办…咳…没办法下床。”
最后一个字落毕, 她的面上难掩痛苦,脸色也已然苍白。
从女人手中接过钥匙,易夏递了杯水到她手边, “阿姨,你会好起来的。”
愣了愣, 应淑媛的眸中染满了苦涩,“谢谢。”
病了这么久, 她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现在的每一声咳嗽, 都像是拉着她在地狱之门来回徘徊一般,那种揪心震肺,每每都让她以为自己寿限将至,却又每每都提醒她仍尚在人世。
她其实是想就这么去了的,可一想到自己尚在襁褓的孩子,又不忍心这么撒手离开,‘好起来’是多简单的三个字,但这对她而言却像是遥不可及奢望一样。
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易夏开始着手准备待会要用的各样东西,手边的动作刚一停下,就听手机铃音在室内响起。
甫一接通,对面的声音隐隐带着些激动,“大师,我成功了!”
在与自身安危相关的情境中,人人都能是演员。
韩旭阳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心平气和的面对陆向其那个变态,在刚刚的一番交涉中,他觉得自己似乎有两张面孔,一张是隐藏在心中,不断散发着恶意与暴虐的真实面孔;另一张则是挂在脸上,带着些沧桑与无奈的虚伪面孔。
拂了拂鬓角的虚汗,他一屁股坐在台阶之上,“大师,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你先等等。”
将免提打开,易夏将韩渺渺的胳膊抬起,用指甲刀将她右手中指划开一道小口后,手脚迅速的拿起符篆在她指尖挥舞。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
半响,见血气将要从指尖消失,易夏将口中的咒术停下,双手不断翻转结印,直到黄纸中央发出一道金光,她才冲着手机说道:“将我给你的第二三四道符篆分别贴到对方的额头与双肩。”
“好嘞。”
无视陆向其那狰狞扭曲的表情,韩旭阳先将一张符篆贴向他的脑门,然后才朝他的肩颈动手,所有动作完成后,赶忙向听筒对面汇报进度,“我好了大师,还有什么需要办的吗?”
“你回家……”声音忽然顿住,见视线尽头的手指微动,已经到了她嘴边的话忽然转了个弯,“算了,你先来病房一趟吧,你女儿醒了。”
说话间,拿着手机朝外面走去。
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边,旁边几位家属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目光触及到床上女孩微眯的双眸,众人忍不住在病床旁聚成了一个小堆。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早上这姑娘被送来的时候,医生明明说治不好了啊,当时还让那男人签病危通知书,说病情控制不当的话,就得考虑准备后事了。”
“那时候我也在现场,咱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医院是不会让家属签那东西的,真想不通刚刚那小神……不对,那大师神神道道的摆弄半天,这姑娘怎么就醒了呢?这事也有点太玄了吧!”
……
正说着,房门猛烈撞击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看到出现在门边的中年男人,众人立刻止住了嘴。
快步的跑至病床跟前,见女儿的眼睛已经睁开,韩旭阳赶忙叫道:“渺渺~渺渺。”
久久未得到应答,他的心头本有些泛凉,却在下一刻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嗯’。
目光中出现一抹不可置信,他又再叫了一句女儿的小名,得到同样的回应,脸上才渐渐泛起了喜意。
韩渺渺带着呼吸氧罩,说话有些不便,磕磕绊绊下,终于将自己的完整意思表达了出来。
“爸……我很好……谢谢。”
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我。
谢谢你为我挡风遮雨,永远保护着我。
见女儿这样,韩旭阳的心中不由有些泛酸,“爸爸也谢谢你,谢谢你能醒来。”
多余的话不必在此时说,对女儿的身体情况仍有担忧,两人温存间,他按下了病房内的呼叫系统,等待医生到来的途中,却听侧旁忽然插入一道声音。
“韩先生,您能…咳咳…您能把大师的…咳咳…号码给我吗?”
——
接到那通陌生来电时,易夏正使用三清铃在收复小鬼。
因着手机铃音较大,来电之时的声响有微微扰乱到她的心神,眉头刚蹙一秒,就见小鬼猛然向她扑来。
并未被它的虚势吓到,易夏的神色不变,唇边泛起一抹冷意,正要抬手挥退,却见小鬼忽然被一道紫光弹开,受寄生体影响,本静立在原地的衰相男人也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身上究竟带着什么东西。”
虽说有些讶异那道紫光的来源,可听到这衰相男人的提问,易夏理都不愿理他。
见挂着狰狞表情的小鬼张出血盆大口,她加快了三清铃的挥动频率,直到小鬼身上的黑气变得荡然无存时,才将法器收起放入挎包。
按下电话接听键,对面先传出几声咳嗽,接着才是说话的声音。
“大师…咳咳…,您说,我真的…咳…能好起来吗?真的吗?”
人总是在生病时,才明白健康究竟有多么重要,病症困扰了应淑媛整整一年,她无比怀念自己健康时的生活,但最为怀念的,其实是与她分别了三百多天的孩子。
听出了对面的声音,易夏轻叹口气:“能好。”
“你放平心态,我现在正忙,等会给你回一个电话。”
收起手机,易夏垂眸看向地上的小鬼,见其蹲在侧旁一言不发,正准备开念往生咒术,却在第一个字刚出口时,被它的举动惊了一跳。
“大师,求求你,我不要投胎,不要投胎。”
小鬼跪倒在地不断叩首,随着头颅的扬扬落落,地面上逐渐有尸水淌出,因它口中一直念着不愿投胎,不知是尸水呛了喉咙,还是什么旁的原因,最后只剩呜呜的低声啜泣声。
口中的咒语顿住,易夏眸中闪过一道异色。
魂体滞留于阳间多有原因,术士见之为孽,往往只有两种处理方法,这一点,她相信已经快要成型小鬼不会不知道,不愿投胎……那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小鬼不过是婴孩模样,她想了想,插嘴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不愿投胎?”
听到这话,不断叩首的小脑袋终于抬了起来,隔了许久,眼中忽然带出一道血泪。
“我怕再遭一通这样的孽。”
总有人无心为恶,却总是被恶意对待。
“我出生不过数小时,便被亲生父母放在澡盆中溺死,死后也不得安宁,又被他们卖给阴阳术士制成了小鬼,我是女孩……我怕再投胎,仍然逃不过这样的命运。 ”
正想着,猛然拔高的尖利嗓音将她成功拉回现实。
“对于夏夏,我自问问心无愧,我对自家孩子怎么样,对她就是怎么样,真不知道是谁在你面前嚼舌根子,竟然让你这样误会我!”
“误会吗?”
易玲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一下午的时间,左右的街坊邻居均被她问了个遍,得知女儿这些年曾遭过的罪后,当场就将她气到头脑发昏,若不是心中尚存理智,她早就冲到这两人的摊子上跟他们拼命。
见易红正要点头,她唇边扬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一天只给高三生吃一顿饭,这事我误会你了嘛?”
“你们每天晚上半夜三更到家,嘴里尽说些骂骂咧咧的难听话,这事我误会你了嘛?”
“三年的时间,没给我闺女过一分零花钱,易红,你给老娘好好说说,这些事我究竟误会你了嘛?”
接连的三个问句,让易红成功傻眼,她没想到这愣子竟然了解的这么清楚,但辩驳的话语已经说了那么久,若是临时改口,那岂不是证明她之前所说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