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后隆村后天天坐等着一批批豪商权贵的亲信,看到有义学学生打扮的出来,就热情迎上来:“小先生可愿到我商行(府上)高就,啊,您还在上学?没关系,可以先当顾问嘛--”
郭大路心里藏着事,但看到学生们这样热情,依然有些感动,他和学生们一一握着手--这握手礼自然也是郭大路整出来的,虽然没有如同简体字那样推广开来,但在科学门内部却已经成了通用的礼节--如同首长一样寒暄着,“小鬼,在后隆村读书生活还习惯吗?”“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同学们不仅要学科学知识,还要锻炼出健康的身体。”“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你们是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我们的,但毕竟是你们的。”--啊,不对,这句话有造反的嫌疑了。算了,皇权干涉不得修行者,已经禅让的老皇帝就算通过密探听到这句话,也只能苦笑了。
义学里好一通乱,学生们才在李华的督促下,回到教室里重新上课,郭大路还挽起袖子,亲自带高年级的学生做了一堂化学实验课,当学生们兴奋而又礼貌地向郭大路行礼离开教室后,郭大路还和黄满元一起,亲自整理起实验室里的垃圾,尽情展示了身体力行,言行合一的好风尚。
这倒不是郭大路装模作样,化学实验室的不少材料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不能胡乱流传到外面,很难想像外面的普通百姓如果从后隆村扔出来的垃圾里,翻出了一个装硫酸的罐子,不知会闯出多大的祸来--整出人命来都是轻的!
郭大路和黄满元清理好了化学实验室里的垃圾,随手将走廊里其他几只垃圾桶也清理了一下,义学里的学生都是极自律的,并没有到处乱扔垃圾的习惯,就连铅趣÷阁头和写过的纸都细细收拾起来,所以垃圾桶绝大多数都是空。
郭大路点着头:“很好,很好,同学们的卫生习惯非常好,该好好表扬。”听到后龙先生赞扬的学生们红着脸道:“这些垃圾桶都是黄师兄带着低年纪的师弟师妹打理的,今后我们也来帮黄师兄一把忙。”
郭大路点点头又摇摇头:“高年级的同学课业更加繁重,还是让低年纪的师弟师妹多干一些吧,也算是锻炼他们的身心,磨炼他们的心智,身体力行我科学门劳动最光荣的理念。”
听了郭大路的话,学生们自然又是一番赞叹,牢记后龙先生教诲,学以贯之。
郭大路忙碌完了后,才和黄满远回到自己在义学的办公室,他乃一校之尊,自然有间独立的办公室,一关上门,郭大路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问道:“多长时间了?”
黄满元道:“嗯,年前就没有了--”
郭大路一挥手,打断了黄满元的话:“年前学校放寒假了,垃圾桶里自然没有垃圾传送过来,此前暑假时,也发生过类似的空窗期。可是,现在早就已经开春了,田里都已经插下秧苗了,那一头的学校早就已经开学上课了,怎么依然没有垃圾传送过来?我操,总不成是学校里的学生全都成了好孩子,都不乱扔垃圾了吧?相信学生不扔垃圾,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呢!”
郭大路如此失态,是因为黄满元告诉他,保10洁垃圾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垃圾传送过来了,郭大路在义学装模作样,就是为了掩盖自己亲自查看垃圾桶之举,可是打开垃圾桶盖时,他的心里就是瓦凉瓦凉的,因为垃圾桶里干干净净,连一丝异味都没有,很显然,正如黄满元汇报的,穿越神器垃圾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将21世纪的垃圾送过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郭大路在大李朝建立起来的所谓的科学体系,就要轰然倒塌了!
郭大路的所谓科学,全都靠垃圾桶传来的垃圾所支撑着,就在此前,郭大路还靠着一片损坏的芯片,消灭了两个修行界的高手,如果没有了源源不绝传送来的垃圾,郭大路很快会被打回原形--一个不入流的大学生!
郭大路此时此刻,连脚步都是虚的,他突然发现,自己连纸老虎都不算,根本就是一只纸猫!自己所建立的科学门和一切功业,都是建立在沙子之上,如今脚下的沙滩已经被掏空,自己即将摔个粉身碎骨!
郭大路虚弱地对黄满元挥了挥手:“你先去吧,让我静一静。”
黄满元不知何时离开了办公室,郭大路瘫坐在办公桌后,脑子里乱糟糟的,视线茫然地扫视着,毫无焦点,他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不知该往哪儿去。
也许,自己应该一逃了之,从此隐名埋姓,依靠存留的21世纪的部分垃圾,自己混个衣食无忧不是问题。
不、不、不,自己在大李朝已经折腾得太过了,名声远扬,帝王、修行者、妖怪都在关注着自己,与科学门有着各种各样的纠葛,甚至恩怨,自己怎么可能一逃了之?
后隆村里的密探不要太多,自己的贴身仆人王德恩,就是其中之一,他现在夹起尾巴,洗心革面,老老实实听自己的话,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利用科学知识做出了惊天动地的一番事业的来,如果自己撒腿就跑,露出了老底,王德恩绝对会立刻出卖自己,说不得,还会亲自出手,将自己抓起来,送到某个幕后之主手里。
而且,就算自己能逃走,那郭进怎么办?大妞怎么办?浩哥儿怎么办?自己真能忍心将他们弃之不顾?
郭大路捂着脸,沉重地叹了口气,心如死灰,他已经看到了科学门的下场--在没有来自21世纪垃圾的支撑下,科学门最多走到蒸汽时代,连内燃机时代的边都摸不着,如果换了另一个架空历史,发明出蒸汽火车头和火枪火炮,也足以横扫天下了。但是,大李朝可是修行者的天下,蒸汽时代的力量,远远不足以与修行者相抗!
十年,或者十五年,科学门的发展就彻底走入了死胡同,不可能再有寸进,而此时,自己这只纸猫的老底子,也会被他人看穿,到了那时,也就是到了科学门被毁,自己身死的地步!最好的下场,也只不过是被帝王给招揽,成为造一些新奇玩意儿娱乐帝王的小丑--如同西方文艺复兴时期,那些科学家所做过的那样。只不过文艺复兴最后把皇权和教权推翻在地,而郭大路却永远只能臣服在封建帝王和修行者之下!
郭大路突然状若疯狂地大笑起来,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就是个屁!
大妞正在家里喜滋滋地在厨房里打着转,想着给郭大路做些什么好吃的,满脸羞红地想着到了晚上,郭大哥不知又要拉着自己做些什么羞死人的事,浩哥儿突然跑来告诉她--郭大哥不回家吃饭了,义学里有事要忙。
大妞一怔,打量着厨房里收拾了一半的饭菜,心里有些失落,但脸上却含笑道:“郭大哥好不容易回一趟义学,一定有不少事儿要忙,浩哥儿,你可得照顾好你姐夫的身子,等会儿帮我带些吃的过去。”
郭大路回后隆村第一天,在义学办公室度过,甚至直接就睡在了书桌上。
第二天,郭大路依然留在义学,大妞特意把一张床和寝具送了过去。
第三天,郭大路还是在吃睡全在义学。李如海婆娘特意找到了大妞,问她是不是和郭大路吵嘴了,大妞的眼睛红得跟桃子一样,显然这几个晚上都没睡好,暗地里不知掉了多少泪。听了母亲的疑问,大妞拼命摇着头,顾不得害羞,忙将郭大路一回到家,就拉着自己在书房做羞人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
大妞娘听到女婿猴急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这说明自己的女儿并没有失去闱房之宠。但她很快又皱起了眉,如果不是因为男女之事,郭哥儿又为什么和大妞闹别扭呢?
大妞娘是村妇一个,并没有多少见识,想了半天,问女儿道:“这几天,家里可还有别人来过?”
大妞想了想:“我这儿进进出出的人挺杂的,娘你知道,后隆村一应事情都得我来应付,还得管着夷洲岛的事儿,大事小事大家拿不定主意的,都来找我--到我这儿来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比老村长还忙呢。”
大妞娘点点头:“你是当家主母,自然该管着这些事儿,你看那些大户人家,真正的主母其实也是抛头露面的,倒把那些英雄豪杰管得服服帖帖。不过,我倒要多说一句,那个乌青你少和他凑在一起,免得人家嚼舌头。”
大妞一怔:“乌先后为人极正派,而且他如今帮我管着夷洲岛的事,娘为何如此说他?”--乌青可是当过大巫祝的人,管个夷洲岛还不是小菜一碟?
夷洲岛如今有诸家在上面种甘蔗田的万余名农奴,再加上梅总兵带领的水师,科学门的工匠,岛上有近两万人,换了别的科学门门人子弟,还真管不了这一摊杂事--
大妞原本想请李波管理,但李波一听要上海外蛮夷之岛,还有可能感染什么打摆子病,说什么也不答应,只说克里丝缔就要生产了,他得在家陪着她。一来二去,大妞不知不觉间,就将夷洲岛交到了乌青手里,虽然没有什么正式的命令,但大家也都默认了乌青管理一方。
今天突然听到娘拿乌青说事儿,大妞实在有些不解。
大妞娘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孩子,你毕竟年纪还小,不懂得男人的心思。这男人啊,真是属狗的,最是护食,自己的东西不要说让别人碰一碰,就是看一眼也不行。那乌青是个好的,相貌儿也长得俊,到哪儿都得大姑娘小媳妇喜欢,真要轮起相貌来,郭哥儿可差他远了,我估摸着,该不会是郭哥儿看到你和乌青走得近,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故意冷落你吧?”
大妞腾一下站了起来,脸都白了:“娘,你在说什么啊!我和乌先生之间清清白白,天地可表!郭大哥绝对不会因此而怪我!再说了,郭大哥自己和林远尘仙子之间才是不清不白呢,林仙子到咱家来时衣服都是半裸的--”
大妞娘啊了一声:“林远尘仙子?那个挺漂亮的仙姑?她原本是天一阁的,后来不是跟了于青道长为徒吗?她来咱们家了?还和郭哥儿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
大妞抚着额头道:“林仙子施了隐身法,所以外人不知--她受了伤,郭大哥帮她疗伤,她在我家换了件衣服就走了。”
大妞娘想了想,长叹一声:“这下我终于明白,郭哥儿为何冷落女儿你了。你看看,他把别的女人带进家门,你却把她生生给气跑了。乖女儿,你身为大妇主母,就应该大度,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就算你心里不舒服,那也得埋在心里,面儿上,依然要大气和善。可你倒好,先把郭兰英逐到了京城,又把陈青黛支使到不知哪儿去了,如今倒好,郭哥儿亲自把林仙子带进家门,你又把人家给气跑了--你这样子不遵妇道,郭哥儿能不生气吗?”
大妞完全蒙了,一开始她还想反驳母亲,郭大哥不是那种看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腿的人,自己也不是善妒之妇,郭兰英、陈青黛也不是因为那种乱七八糟的原因离开后隆村,可是她突然迟疑起来,因为这一次郭大哥实在是太反常了。
后隆村科学门开门立派虽然时间不长,却也经历过不少风雨,可是郭大哥却谈笑间就把事情解决了,可这一次,他一反常态将自己关在义学办公室里,真的是因为生了自己的气吗?
大妞一时沉默下来,她娘拍了拍女儿的手:“女儿啊,娘都是为了你好,你听我的,想个法子,或把郭兰英叫回来,或想办法把陈青黛找回来--其实我要说,陈青黛倒要比郭兰英好,郭兰英毕竟是在青楼呆过的,这样的女人,点子太多,不是你这样的老实头能对付的,陈青黛却是个心直口快的,没有那些弯弯绕--”
大妞听着母亲在自己耳边不停嘀咕,头痛欲裂,她心里苦笑,娘还不知道,郭大哥相识的女子可多着,还有白素贞、林媚娘--难道自己要把这些女子都找回来?
郭大路依然住在义学里,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他给孩子们上上课,有时还亲自打扫一下卫生,一幅为人师表的样子,但是,后隆村科学门人人都知道不正常,因为哪有人新婚久别后,不回自己的热床热炕,和小媳妇在一起,却睡在冷冰冰的办公室的?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郭大路虽然每天笑容满面,其实却心事重重。
终于,朱老村长都坐不住了,有一日,来到了郭家,拉着大妞聊了好一会儿,特别讲了娥皇女英共侍一夫的上古传说,等朱老村长走后,大妞发了半天呆,终于一咬牙,拖过几张信,书写起来--
京城,后隆村雪糖铺的后院里,一匹公马正在嘶鸣,几个马夫正在齐心协力制住它,那公马力气甚大,晃脑踢腿,甚至一个后蹬,把一个粗壮的马夫踢得倒飞出去,捂着胸口叫唤着,半天爬不起来,却是胸骨断了。
吕岳定在旁边看得脸色发白:“这马儿怎么如此暴躁?”
郭兰英穿在一身白袍站在旁边,正将一头长发束起来,她冷静地道:“这马儿正在发情之中,自然脾气极坏,当初为了把它从马场带到这里,已经伤了好几个人了。”
吕岳定看看那高头大马,再看看娇小玲珑的郭兰英,担心地道:“郭师妹,这实在有些太危险了,要不,咱们让下人来干这活儿吧,你如果有个万一,我可如果向郭仙师交待啊。”
郭兰英摇了摇头:“这京城一众科学门门人子弟,也只有我在郭大哥那儿学过一些生物学知识,这件事儿,只有我亲自来办--老吕,你不用拦着我,如果咱们连这第一关都过不了,还怎么进行更高深的研究?你我的重塑肉身之举,更是遥遥无期!”
吕岳定一咬牙,跺了跺脚:“好,咱家陪着郭师妹一起干了!”他扬声吼道:“把母马带上来!”
院门吱嘎一开,一匹温顺的母马被牵了进来,那母马也正在发情期内,公马一看到母马,更为兴奋,咴溜溜叫着,就向母马扑去,硬生生将几个拉扯着它的马夫带到在地。
吕岳定跳着脚大吼:“快快,把母马带入围栏里!”
那围栏极是窄小,只能容一匹马在里面容身,母马被急急带入围栏后,前不能进后不能退,只能站在那儿,露出了大半个马屁股,公马大张着鼻孔,嘴里喷着白沫,直冲了过去,两只前蹄一抬,已经搭在了母马屁股上,后半个身子就耸了过去,一根长物儿就向母马后臀捅了过去--郭兰英看得真切,清脆地命令道:“快带走母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