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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归:一见钟情,共渡难关(3)(1 / 1)

<>(一)

我在大殿之上,看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向我。

她可能不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即便大病初愈,即便听到暗卫回来跟我说得一切,即便满腹的疑问与委屈,也不能误了大婚之事。

今夜的金陵,天花无数月中开,五彩桃花绕云台,后半再翻花上锦,炼药燃尽万昼同。

我见她将至,便已自忍不住的于上缓步而下,从搀扶着的众嬷嬷、宫女的手中将她接过,本以为她会因为那个人犹豫,但是她没有,一点都没有。

然后便是万臣齐齐跪拜,内侍上前宣读诏书,大致如此道:

奉天之眷命,承国之通运,陛下敕曰:

商氏疏璃,亦为凌国公封长郡主,秉性柔顺,虔敬中馈,行之思嘉,秀佳清使,群臣公卿,履过往代,遂以崇则嫡统,载于正史,以奉春秋,是以今授后印,礼德为上,母仪天下!特此布告天下,咸始闻之!

奉天之眷命,承国之通运,陛下敕曰:

今接此两国之喜,更诏一事,邺国之并,民之所归,心之所向,金陵钟山龙盘,石城虎踞,乃帝王之所,故邺国定都于金陵尔!特此布告天下,咸始闻之!

“恭祝陛下千秋万代,恭祝娘娘母仪天下!”

“恭祝陛下千秋万代,恭祝娘娘母仪天下!”

“恭祝陛下千秋万代,恭祝娘娘母仪天下!”

诏书之后,群臣恭贺之声此起彼落,久久不断,时时不绝。

而后我又与她携手共拜天地,共敬长尊,共喝夫妻交杯之酒,她便需先行退下,我还要继续招待臣宾。

但是此刻没有人明白我的焦灼,我简直恨不得马上飞奔到她面前,将凌国之事全部问得一清二楚。

陌归宫中老早就交代下去要打扫的干净明亮。

其间花烛红蕊,拾衣生香,再就镂空栏隔,窗纱映透,而又细密无间,无虫无尘。

招待结束后

我有些喝多了,直接冲到陌归宫中将宫门粗鲁的撞开了,她一时警惕起来,略向后移了移,我跌跌闯闯的走近挑起纱盖,死死的盯着她,心中千言无语,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被我看得很是不好意思,只怵怵道,“公子,你在看什么?”

我当然没有理她,只一头倒在床上,带着三分酒意微寐道,“在看分别的这几日,我的璃儿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能有什么变化?”她一脸的奇怪神情,并于此反问道。

我道,“那令人担心的变化就是,你的心中是否多了一个人?”

她怵怵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其实我真的也不想吓到她,可是我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那股子醋意。

“是啊,我都知道,不然你以为我的暗卫都在干嘛?”我摇摇晃晃的半撑着坐起来说道。

“你不相信我?”她退后了几步,很是委屈的问我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他,你们相处的这些时日,不可能没生出什么感情。”我一下便不防头的说出了我的理解,我的想法,我的害怕。

她却只在一旁仔细的打量看着我,突然又笑得开怀,只凑到我眼前,如此逐字断症道,“公子,你,吃,醋,了!”

“我哪有!”我一下翻过身去,嘴硬不肯承认道。

她掩笑轻叹一声,扬言道,“那我怎么觉着这陌归宫中酸的很呐!”

我只又浑身不舒服的翻回来,对她说道,“是!我吃醋,怎么了?我见那白言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公子,你怎么知道他叫白言?”她只对我不解相问道。

“因为……我查过他,也见过他。”我对着她装得一脸云淡风轻的态度,仿若无事道。

“那么,结果如何?怎么没有告诉我?”她复如此质疑道。

“在第一次他出现的时候,我就命暗卫着手查他的底细了,等查至七八后,那时又因为大婚之事而搁置了下来,不想,他却趁机而入,实非君子所为,你可知在凌国与麒国的一些地方流传着一首歌谣,就是说的他。”

不想,原来她竟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她后,她好像才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

“什么歌谣?”她饶有兴趣的问我道。

我张口便道,“冰山之上,凛冽崎岖,玉面神医,游戏人间,悬壶济世,无法无常。”

但她只摇摇头道,“这最后一句怎么也说不通啊,无法无常?白言再怎么也是个人,怎么能让黑白无常,无计可施呢!”

我实话道,“这人非常人可比,你与他相处的那几日,应该也体会到了吧!”

“我承认白言确实是一个医术高明的神医,世无其二,可是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能是公子,不会是别人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她坐于床边,无奈的如此低头软语道。

“你可知,暗卫回来告诉我,你与他一同上了冰山,还于那里呆了数日,我真想分身飞至凌国,到你的身边去把那些‘闲杂人等’全部赶走。”

我从背后握住她的手腕,大力一拉,她便应声倒于我的肩臂上,为什么,璃儿,我们明明才分别了半月,我却觉得好似过了很久很久,好似已经过了半辈子了,从现在起,我便再也不要与你分开了。

她看着我,轻声对我诉说道,“我没有在冰山上呆很久,后来,我与白言去了一个小村落,在那里救人,之后我就回来了。”

“璃儿可有想我?”我悄声问道,可脑海中那个人的样子总也挥之不去。

“在冰山上想,在村落里想,在堪折楼想,在外祖父那儿待嫁的时候更想。”如此通透的示意,我听着很是窝心。

“璃儿,你可知这半月来,我有多担心,多害怕,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担心,这么害怕过。”我有些踌躇,因为我不知道这种话究竟该不该对她说,

她却抬手用指尖轻触着我的脸颊,从没有的温柔道,“你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担心,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我是担心、害怕你身边的那个人太优秀。”我在她面前居然也会这般的自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公子,你要记住,你是我今生唯一的选择,我身边的那个人只会是你,而我与白言,只能说是有缘无分罢。”她又往我怀里蹭了蹭,轻轻说道。

我半卧着将她揽了过去,深情道,“璃儿,我心亦然。”

“现在,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陛下了?”她在这种温存的时候竟然不解风情的这样问我。

“不!我偏要你唤我公子,若叫陛下,总觉生分了许多,你我之间,没有这么多条条框框,在你面前我从来不是什么瑾帝,你也不必改口陛下。”我也只好认真的回应于她。

“嗯,公子,我会抱着我们的回忆,我们的过去,还有我们永远不变的情意来继续接下去属于你的,我的……年华。”她的声音听起来在上下微微的颤抖。

而后,便是满满的柔情和幸福于空气中这么无言的弥漫开来,正可谓,满宫桃花纷纷来,不知不觉已三更,红衣于地风吹起,龙凤红烛照双喜,枣生桂子福气在,绕于青梅竹马间。

(二)

这日,我正好批完折子,今日内侍跟我说起璃儿已安迁来凤殿,故而,正好便往那里去了。

可我刚刚进门,就看到璃儿的手不知何故被包的像粽子一样,自是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才于门前高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宫人被我吓得跪了一地,我根本不管那些,只快步走到她身边蹲下抓起她的一只手小心的看着,可她反笑着叹了口气,轻言安抚道,“我没事,她们包得吓人而已!”

“怎么会这样的?”我心疼的看着,又不敢去碰,生怕碰坏碰疼了她。

她自弯腰将我扶至座上,又示意宫人起身,再转身偷偷也不知在弄着什么东西,忽而她将一个相当精致的香囊吊在我眼前,自得的笑道,“呐!给你的!”

我抬手慎慎拿过,一股暖流流过心间,“你是为了这个?”

她对此承认道,“嗯!可不是为了这个,人家都说一定要为夫君做点什么物件的,但我手拙的很,只好做个简单的香囊给你罗,你喜不喜欢?”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只将香囊握在手中,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戚戚道,“我喜欢,这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喜欢的东西。”

我自小失了母亲,更是没有父亲的疼爱,从来都没有人做过这样好的东西给我,满满的情意。

“可是,这是我第一次做这些东西……”我只将她又抱紧了些,回道,“没关系,我喜欢。”

(三)

这日午间时分,

我正与暗卫在讨论着一些重要朝事。

只听到璃儿推门而入,故而暗卫便轻飞上梁,我正坐于案前,她向我走来,先将食盒稳稳放于案上,再端出其中的桃花酥,将之放于我面前道,“这是前日殿中刚做的桃花酥,我吃着觉得挺好,公子也尝尝。”

“刚刚暗卫跟我交代的乃是南城巡使之事,璃儿可别多心了。”我现下还没顾得上这桃花酥,只盯着她如此道。

“南城巡使又怎么了?你不是挺信任他的么?”她只随口说道。

“南城巡使今日晚间要回朝呈秉近期巡察公事,我便想给其安排一顿接风宴,可这南城巡使又是一个崇尚节俭,不好张扬之人,故而正为此事发愁呢。”我只一脸无计可施的说道。

她自且思之一阵,只道,“公子,我有一个想法不知行不行。”

“璃儿,说来听听。”我看着她,一心期待的问道。

“想来我这来凤殿中,蜿着一汪清流,逶迤不断,直至石溪深处,而于此又连着朗月阁,那里奇石崎岖布于溪边,活水源源,可以在那儿准备一个曲水流觞之宴,亦可让这南城巡使携眷入宫,单住一日,再加之桃酿一二,酥点一二,岂不好?”她只于案边徜徉着说了一通,我听之赶忙出声又接之补充道,“还有乐音一二,诗墨一二便更妙了!”

当晚,

朗月阁,

她本是不想来的,但也实在拗不过我的意思,便只好亦跟着去了,玉魄素明,松吹清飙,曲水流觞,杯酒琴乐,简席玉碟,皆已齐备。

不时,南城巡使便至,只牵着她向其迎去,南城巡使一向憨厚雄壮,其实甚少有人能一眼就看出来他会是个文官儿,其之一边,立之一女子,面若满月,唇色姜红,这便是南城巡使的妻眷,璃儿与这女子互交一眼,皆望之含笑。

“陛下,臣叩谢陛下厚爱!”那南城巡使只于我身前跪地谢道。

“卿何以如此,快快请起!”我见状将其扶起道。

简单的寒暄几句后,众人皆按位入席,“这是……曲水流觞之宴?”那南城巡使一时不可置信道。

“正是,多亏吾后之巧思。”我只对其将璃儿夸赞道。

“平日只听众人道之娘娘仙貌绝佳,不成想,今日一见方知才思亦不是常人所及。”南城巡使诧异一刻后,方敬言道。

“是啊,不见娘娘我等草芥一天天的还总自得自意的呢,现在想来果真无趣。”其之妻眷亦开口言道。

璃儿已经被说得很不好意思了,只微微摆手道,“你们快别说了,本宫都要飘飘然了,其实这都是陛下的意思,本宫不过只是起了个点子而已。”

“如此雅兴,怎能少了作诗呢?”南城巡使吃了一口菜,只放筷如此道。

“作诗我可不成,我只能随意接上两句罢了。”南城巡使之妻眷自己罚酒并直言道。

璃儿只对其出言安慰道,“无事的,诗书本宫也不是很通,咱们只随意玩玩儿罢!”

其听我言也只好不再推却,扭捏的应承了下来。

南城巡使对此情致最高,首先起头道,“天清风显处,柔柔花木深。”

我卷袖从曲水中取过一流觞,接唱道,“石峋杯酒握,那堪东风残。”

璃儿看着我,只想到一句,“新燕回旧巢,衣羽不渐色。”

我又浅尝一口,眼神扫过众人道,“月下亲朋聚,周星遮云散。”

璃儿复联道,“桃花迎风落,蜜蝶只其中。”

南城巡使起手指着水中,大笑一声道,“牵牛隐于涧,渠水总无情。”

其之妻眷终缓缓道,“觞自其上来,启于香袖间。”

我自将诗锋转道,“若问云何辜?只羡鸳鸯泪。”

南城巡使又道之,“弹指三年月,人间悲绝灭。”

璃儿再而有了一句,感触看着颇深,“君怀闵人情,蒲草左右伴。”

如此几轮过后,自然是以我为首,南城巡使次之,但是我明白璃儿的文采根本不在我之下,她是故意成全于我的。

我与南城巡使此时诗意正浓,只顾把酒言欢,对月而谈!

从礼义诗词谈到曲赋哲理,从沧桑人事谈到政见策略,再莫名的聊起君臣公事,沿途巡察所见。

春分过后,便是清明。

而南城巡使及其妻眷于宫中安住一夜后,翌日一早便出宫去了。

清明当真不是个好日子,引人伤感悲楚,满心的惆怅,又不奈之何!

我早早便来到来凤殿中,却只得知她出宫祭拜商公去了,人之常情,清明嘛!

我自坐于院中石凳上,正孤身一人奏埙赏月,杯鸟花香。

忽然感觉有人从身后用双手轻轻蒙住了我的眼睛,我一言不发,但清楚这冰凉而又柔软的手只会是璃儿的,故而我便将玉埙放于石桌上,悠扬乐曲生生中断,然又寂寂的向上抓住她,一把拉过,“今日拜祭商公,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转身坐在我的腿上,看着我缓缓出声道,“谢谢你。”

“谢我?谢我什么?”我被她说得反倒不知所以了。

“今日,我回宫时路过商公府,本以为那里早已织网密布,却不想,竟还跟以前一样的干净整洁。”她于说话间好似夹杂着些许的愧疚。

“原来你是说这件事。”我只一笔带过着说道。

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呀!是我派人重整商公府,干干净净的,看着也舒服!

“明日我还想去母亲以前住过的那座孤宅中再去看看,公子要不要陪我一块儿去?”她又向我抛话询问道。

“也好,明日我与你同去!”我微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如此答应道,但其实明日我是要接待外客的,不过对我来说,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翌日,

我下朝正入来凤殿,刚好听到了里面传出的欢声笑语

故边走边问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她只半跳半跑到公子身边,牵起我的手道,“没有,睐儿正说嘴呢!”

“可都准备好了?”我对着她贴面呢喃道。

她只乖巧应道,“嗯,正等你呢。”

我俩互相对视一眼,便携手往殿外早已备好的马车上走去了。

新烟着柳,游子出城,风起梨花,纸灰作蝶。

还是一样的庭院,一样的残垣,但不同的是心境和感受。

她立于书房中,看着那个未作完的画中女子,自己却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便是我母亲的样子。”

于此间观望一番后,她便慢步而至堂中,跪在其灵位前先是叩了三个响头,再而庄重的给其上了三柱香。

“母亲,原来,你就是我母亲,你知道么?我小的时候总会想,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每当看到别的孩子可以跟母亲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母亲还在的话,她会不会也像这样的疼我,也会陪我一起逛街,陪我一起玩儿,陪我说着闺阁间的悄悄话儿,”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稍歇了一下,又对着灵位吐露道,“你知道么?从小就没有母亲的孩子有多悲惨,每当我在父亲面前问起你的时候,父亲的眼中便满是悲伤之感,我看着父亲的样子,心中固然有千万死结,亦不忍心再问。”

自小压抑的满心酸楚,今日终于在言语中悲戚的诉了出来,我懂,我亦于灵位前跪了下来,心疼的执起她的手对之道,“你放心吧,璃儿此后有我,定然不会让她再受分毫委屈。”

她只呆呆的侧头看着他说完这些,一时间,她全盘崩溃的扑入他的怀中,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四)

我躲在桃花树下看着他们亲昵的模样,一时间酸意便涌上心来。

只是弛箭满弓,金色箭头正对着那白言的方向……

我没忍住的射出一箭后,心中已然后悔,万一要伤了璃儿可怎么好?

便回身快步的回到了陌归宫来,璃儿也跟了出来。

“内侍大人,请让让!”我自在里头生着闷气,被拦在外头的璃儿的声音不时的传了进来。

本不想现在见她,可内侍为难,她又于宫外大喊,“其中也包括本宫吗?”

我只得怕案发泄后,对外怒喝道,“让她进来!”

她没好气的冲了进来,将手中弓箭一齐拍在我身前案上,“不管你信不信,但你刚刚看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还要怎么样才是真的!”我亦是气得从座上抽身而起,看着她道。

“公子,你不要中计了,刚刚你看到的都是白言故意让你看到的!”她实言提醒道。

是啊,那个白言怕是故意做给我看气我的,毕竟,他得不到嘛!

而后我自渐渐的平息了下来道,“也是了。”

她走到座边,牵过我的手道,“你就给我一点时间,单独跟他说清楚,好么?”

我听璃儿如此说很是震惊道,“什么?”

“我中了蛊毒,只有他能解,他方才就是跟我说及此事,他还说我这蛊毒是二十年前中下的,他一定知道其中内情,而我也要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要相信我!”她只望着我,理由充分道。

我后退了两步,经过短暂的深思之后道,“好,我答应你,当然也相信你,但若是他敢动你一下,我就要了他的命!”

她长舒一口气,周身终于放松了下来,只对我柔声道,“公子,放心吧,他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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