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云菽上前一步,一边给白晏珠剥着杏仁果子,一边道:“奴婢记得,每年十二月的头一天,宫里都会举办一场寻梅宴,京中官贵人家的子女,但凡及笄、成年的,都会收到请帖,除此之外,官贵家里的少夫人,也都会收到一封请帖,去年小姐差一点点才及笄,没去成还觉得可惜呢,今年应该能去了吧。”
往常每年这个时候,白晏珠都念叨着,想快点及笄,想去宫里看看,很是向往。
云菽此时提这个,一来确实日子差不多到了,提一提也好让她准备一下,二来见白晏珠成天心不在焉的,想给她找些乐事。
果不其然,白晏珠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充满了向往的神色。
“今天几号来着?”
估摸着是二十多号了。
“今日二十三号,再过两天,宫里的请帖就该送来了。”
见她们小姐来了些许兴趣,云菽自然也很积极很配合地回她的话。
云宝在一旁见了,也是欣喜,不自觉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怎么就想不到呢,还老盯着问小姐那些不开心的事。
“寻梅宴?有什么特别的吗?有没有什么繁杂的规矩啊?”
白晏珠盘算着,若是那种稀松平常的宴会,可以离座,可以与人交谈之类的,那她就有机会去找梁玥珩了。
只有让梁玥珩相信她,跟她达成一条战线,才有机会让俞南深放下杀意啊。
她明明就可以当个神助攻,为啥偏偏就被看成了碍人的绊脚石呢?白晏珠实在想不通俞南深的思维。
云菽细想一下,觉得在皇宫里举办的宴会,多少会有些特别的规定,但本就是供年轻人玩乐消遣的,应该不会太过于拘束。
“奴婢没去过,不过听人说每年宫里的宴会都很热闹,应该没什么好为难的。”
“皇宫诶~”云宝在一旁一副神往的样子,且嘴角挂着馋意,“听说宫里的糕点可好吃了。”
闻言,白晏珠与云菽相视一笑,伸手轻弹云宝的额头,笑道:“你呀~就是馋鬼一个。”
“对了小姐,”云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断嬉笑,换上认真的语气道:“昨天傍晚三小姐差人送来拜贴,说是要来看望您呢,恕姑娘差人送过来,让姑娘您自己看着办就好。”
又不是什么关系要好的姐妹,白巧璎突然世子府,绝非是看望这么简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次把她挡在门外,下次她照样会来。
反正这个把月也过得憋屈,就当是找点乐子,消遣消遣罢,没多想便道:“三妹妹这般有心,我们又怎能将她拒之门外?会一会倒无妨。”
正好,活动活动筋骨,看看能不能趁机出去溜达溜达,成日待在这个小院子里,鸦雀都难见到一只,若非有这两个小丫鬟在跟前晃悠,陪她说话聊天,郁都得郁闷死。
云菽本以为她要拒绝,都准备好劝说之词了,如今听她说要见,不免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恢复正常神色,“奴婢待会儿就去安排。”
再怎么说,白巧璎也是她们家小姐的嫡妹,放在外人眼里,就是亲姐妹,若姐姐一嫁进世子府,就不把亲妹妹放在眼里,传出去,又该说她们小姐的不好、不是了。
推来推去,早晚还是得见,既然是早晚的事,便不要节外生枝,也能保个好名声。
“对了,云宝云菽,你俩出得去,待会儿你们谁去找一下恕心,就说我有话跟世子谈,他若不来,我便翻墙去找他。”
她得趁白巧璎来这个机会,好好跟他谈谈,她不要这么一直被监禁着,简直快被逼疯了。
若他只是恼她烦她不想见到她,那她早出晚归不待在世子府便是,何必这么麻烦找人看着。
云菽迟疑了一下,终是没说什么。
云宝吃着杏仁,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装出一副听懂的样子。
……
北方的冬天不太好过,这个时代有没有羽绒服一类的东西,稍稍在外头多坐一小会儿,过几阵风,都会觉得冷。
太阳也只是淡淡的,多多少少洒下一点暖意,晒着这种冷冷淡淡的太阳,就好像给人当备胎的感觉,它似给不给的温暖,就好像若即若离的暧昧,直教人抓心挠肺。
白晏珠从屋子出去,出去又进来,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好几趟,觉得心烦,索性蒙头睡觉。
这一世,来这个世界走一遭,真的是把上一世没睡的觉,全都补了回来。
云菽托人去伯爵府给白巧璎回口信后,回来的路上随便去泫芳斋找恕心,说了白晏珠要见俞南深的事,又把白晏珠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却依旧看不出恕心是什么个态度。
于她而言,更甚至于整个世子府的下人而言,恕心的身份都是一个谜。跟俞南深非亲非故,也不是什么侧室填房,却与如今的白晏珠一样,顶着个‘姑娘’的称呼,而她在世子府的地位、在世子府下人们心中的地位,可以说比白晏珠还要高得多。
“恕姑娘,这件事就拜托您去跟殿下说一声,我们小姐大病初愈,心情郁结烦闷得很,翻墙这种事,当真做得出来。”
恕心此话,说得不卑不亢,分寸恰当,既说明来意,又表明态度。一字一句,严丝合缝,竟也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心情郁结烦闷’,当真是个极好的借口。
恕心微微点头,“殿下现在不再府里,等他回来,我便帮白姑娘转达,至于旁的,殿下会不会去,我不敢保证。”
“旁人都说,雍亲王世子是个温文尔雅的君子。许是初回曜京,诸多事忙,才无暇顾及我家小姐,现下也回来这么久了,想来抽得出空。”
云菽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说话时头微微低着,显得毕恭毕敬。
“姑娘事多,奴婢不便叨扰。”
说完,低头等着恕心的指示。
表面是一副沉稳冷静的样子,却是因为心里紧张得很,生怕这个恕姑娘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所以才不敢抬头看恕心。
手心在袖口里,早已捏出两把汗来。
恕心抬手侧过头轻咳两声,随着两声轻咳,肩头也微微颤抖两下,转而看着云菽微笑道:“这是哪里话。白姑娘恐怕还等着你去回话呢,我就不留你了,去吧。”
得到指示,云菽匆匆转身离开,留下一个急急忙忙的背影。
恕心看着那个背影许久,直到背影消失在几丛树后,才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