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三拳挨个摸了摸头,竖起了大拇指,道:“你们厉害,大哥哥老了,来,吃完夜宵了再唱,再跳,哈哈。”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我长大了也要和你一样,给弟弟妹妹们带夜宵吃。”
狂三拳点点头,“啾啾,吃完宵夜了喝点药,你的感冒就好了。”
陈凉生主动悄悄的站到了门房阴影处,望着眼前这样一幅温馨的画面,心里顿时被暖到了。
狂三拳在一楼小厨房照顾那些孩子们吃完宵夜,刷了牙,洗了澡之后,然后笑着和他们相互击掌,互道晚安。
陈凉生心里一阵五味杂陈。
世间有人身居高位,手揽大权者标榜光明正大,实则蝇营狗苟,卑躬屈膝。
有人富可敌国,财产无数者宣扬大爱无私,但却为富不仁,贪婪自私。
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也有像狂三拳这样出身乡野陋巷,无依无靠,干着碰瓷抢劫,杀人越货的脏脏事情,每天在生与死的泥沼里挣扎,却心底温暖,尽力照顾着福利院无家可归的孩子。
谁脏谁干净?
还真他·妈的是个说不清的难题。
有人说每一个拿命奋斗的男人,心底都有一个温暖的理由,说这话的人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狂三拳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院长,还不睡啊。”
门卫老大爷就是福利院的院长,坐在门房处,咳嗽了一声,“灌了一口二锅头,一点睡意也没了。”
狂三拳点上一支烟,“大爷,你已经过了震碎床板的时候了,一夜七次郎,还得看我们年轻人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院长老大爷骂了一声,随口又提了一句,“子铭好吗?”
“能吃能睡,社团的事情也挺好的。”狂三拳笑了笑。
“哎,这家福利院,要不是他供着饭食,你供着衣服,这些小王八蛋早就不知道饿死在哪个街头了。你说他们吃了那么多东西,怎么就长不大呢?韭菜今天收割,明天又是一茬,这些小王八蛋都长了多少天了,还是个小玩意儿。”老大爷叹了口气。
狂三拳没有注意到老大爷的伤感,“我小时候不就是被你饥一口饱一口拉扯大的嘛,他们也会长大的。”
老大爷笑了笑,注意到陈凉生的存在,“你朋友啊?”
狂三拳手上的烟头一明一暗的,看不清他的表情,“是啊,我朋友。”
老大爷精神矍铄,尤其那一对眼睛,虽然眯着,但掩盖不住眼中的精光,“你这个朋友格局不错,说不定是你的贵人呢。”
“也有可能是我的皇妃或者基佬,哈哈!”狂三拳哈哈大笑。
第二天下午上完课。
狂三拳开着一辆破皮卡停在了校门口,嘚嘚瑟瑟的坐在车头上抽着烟,看见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了,吹个口哨。
等陈凉生出来,他笑了笑,拿出一个泛黄的小本子,翻看了一下,“走,带你熟悉一下业务。”
陈凉生有些好奇,“干啥?”
“收钱。”狂三拳发动车子。
这破皮卡全身都湖上干巴的泥污,特别脏,车前大灯早就成了一个黑窟窿,开起来咣当咣当的,像骑着一群老母鸡,咕哩呱啦,不断发出刺耳的巨响,好像各个部件是用胶带粘起来的,随时都会散架一样。
狂三拳一路开,一路放着摇滚,听起来还挺嗨的。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破皮卡停在了一家麻将馆面前。
?“就这儿?”陈凉生指着招牌。
狂三拳跳下车,从后备箱拿出来一桶红色油漆,然后拿出刷子,站在大门前,哗啦啦就刷好了几个红色的大字。
欠债不还钱,全家地府见!
陈凉生有点懵,不就是收债嘛,怎么还破坏人家的生意了?
?“嘿嘿,你刚入行,不懂规矩。我要不写这个,人家以为咱们是闹事的,把咱们砍了也说不定,到时候找谁哭去?可我要写了这个,他们就知道是收账的,再过分也不会砍人。”狂三拳嘴里叼着一支烟,做起这一切来特别利索。
干完了这一切,狂三拳朝他丢过来一个砍刀,“走吧,这里面没人,咱们去另外一个他的狗窝。”
破皮卡再一次启动起来。
说实话,陈凉生还真是有点担心,害怕皮卡突然散架,成了一堆子破铜烂铁,不过这样的驾驶体验,应该很有趣。
陈凉生也想上去体验一把。
破皮卡咣当咣当转了一个圈,来到了另一家麻将馆,狂三拳笑呵呵的递给陈凉生油漆桶,“来,大学生,这一次你写。”
陈凉生也笑呵呵的接过油漆桶。
狂三拳点上一支烟,“大学生,写点什么?”
“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怎么样?”陈凉生半开玩笑的道。
狂三拳有些不屑,“我还宝塔镇河妖,蘑菇放辣椒呢。”
陈凉生准备下笔。
狂三拳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说道:“有时候啊,这些人提前知道你要来,就是关门不出来,你也不能找个蓝翔毕业的小弟,开着挖掘机强拆吧?那样也犯法啊,犯法的事情我们是不干的。写这个,效果最明显,不但鞥能恶心人,还能把他们叫出来,经济又实惠,是收账必备神器。”
他的话音落下不到十秒,一个大汉就走了出来。
“我尼玛的,谁啊!敢在这儿乱画乱写,活的不耐烦了啊!信不信老子把你们乱棍敲死啊。”大汉恶狠狠的,但只是站着骂,却没有动手的意思。
狂三拳一脚踩灭了烟头,“我尼玛的,欠债的就是大爷了?你小子谁啊,赶紧滚进去,把赖麻将叫出来。”
这两家麻将馆的老板,外号就叫赖麻将。
“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妈的,欺负到咱们头上了,揍他。”
“老子也手痒痒了,放倒了这两个兔崽子再说。”
大汉身边又过来两人,三个人叽叽喳喳的语言威胁,但在陈凉生看来,有些色厉内荏,手里也没个家伙,动手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候,一个圆圆的,光溜溜的脑袋从麻将馆里面探出来,还带着一副太阳镜,招了招手,懒洋洋的说:“四合堂是吧?鳌子铭的小弟长进了啊,带他们进来吧。”
两人迈着大步伐走进了麻将馆。
里面空间不大,七八张桌子,乌烟瘴气的,各种气味充斥在一起,十分难闻,陈凉生强忍着强烈的恶心感觉。
狂三拳一点都不在乎,还笑呵呵的,对他小声说道:“放心吧,他既然提到了鳌老大,就绝不会咬人了。”
“就算动手,你一巴掌拍飞一个,不到十秒钟就能结局了这些小鱼小虾小王八。”狂三拳特别的淡定。
昨晚福利院老大爷说起狂三拳八岁就开始在街头混饭吃,这话虽然听起来有点夸张,但也是十分可信的。
里面还有一些人在玩牌,打麻将的,见两人进来,一个个都抬起头,脸色很不好看,好像是他们两个把这些人的钱包全掏空了一样。
赖麻将五短身材,稍胖,脸上的白肉一坨一坨的,堆积成了双下巴,脑后的槽头肉特别横,他指了指一张空桌子,语气冷冷的道:“坐吧。”
陈凉生和狂三拳脸上毫无惧意,堂堂正正的坐了下来。
“现在的后生小鬼真是无法无天了,就算是鳌子铭亲自上门,我要问我一声好,递我一支烟,然后再说正事的。你们倒好,上一家涂了红漆写了字,又找到这儿来了,本事不小啊。”赖麻将嘴里叼着烟,右手手指不断翻转着一张麻将牌。
狂三拳十分硬气,一点都不吃那一套,大声道:“别整那些没用的,有钱亲兄弟,没钱算个屁。退一万步讲,就算你和我们老大是亲兄弟,该给的钱一分都不能少,我就是干这个的,特别的专业。”
赖麻将面对狂三拳,一时间也没了话。
首先不能动手,其次论嘴皮子的功夫,他又顾忌自己老大的身份,不好开口,不能和狂三拳对骂,只好憋了一口气,脸上烧的火辣辣。
赖麻将给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那小弟走到门口小柜台前,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大袋子钱,丢到了狂三拳面前,“小子,这是三十万,剩下的以后再说吧。”
狂三拳在钱袋子上面拍了两下,瞅了一眼,就已经知道了数量,“赖老板,你好歹也是个大老板,怎么连这点钱都没有?太不痛快了吧。”
“就这么多,不要了滚蛋。”赖麻将转过去脸面,冷哼了一声。
“妈的,干一架吗?”狂三拳抽出了腰带上的砍刀。
这砍刀没有开锋。
他伸手一刀劈下,就把桌子上一个喜庆的陶瓷招财猫给砸碎了。
赖麻将一阵肉疼,猛地一拍桌子,“妈的,小子,你找死啊。”
“给钱,二十万,一分都别少!”狂三拳咬着牙不松口。
“起你妈的,揍他!”赖麻将也算是大哥,被对方的小弟欺负到了头上,也到了气头上,不顾大哥的身份,爆了粗口。
整个麻将馆中的人,扑通都站了起来。
陈凉生眼疾手快,行动更快,众人一眨眼之间,他已经放倒了赖麻将身后的两个大汉。
他得势不饶人,等众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赖麻将的身后,手里抓着一张扑克老a,放在了赖麻将的脖子上。
“别动,真的能划开的。”陈凉生低声,在赖麻将耳边吹了一口气,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有点阴冷。
他这一瞬间的行动太快了,快的不可思议。
完全不给赖麻将的那些小弟出手的时间,一切都结束了。
??“去搜刮一下。”陈凉生对狂三拳说。
李三钱走到柜台处,打开抽屉,“哈哈,正好是二十万,这笔账就算清楚了啊。赖老大,今天有点对不住,不过也是无赖之举,请你谅解一个小弟的悲哀。改天有机会,请你喝茶。”
赖麻将气的浑身发抖,却没说一句话。
狂三拳开着破皮卡一路摇摆,到了安全地带,他笑呵呵的拍了拍方向盘,“太牛气了,你的动作太快了,连我都没怎么看清楚。”
“小意思。”陈凉生笑了笑。
要是让江南省那一帮兄弟知道他现在干的事,一定会笑掉大牙的,尤其是庐砍王,肯定会笑成一个河豚。
“昨天老大爷说你是我的贵人,我看还真是。”收账完成,狂三拳自然能拿到一定数额的提成,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回去之后,鳌子铭很开心,每人拿了五千块赏金。
晚上的时候,狂三拳请客。
众人包了一个豪华的大包,狂三拳叫了七八个小弟,热热闹闹的喝酒,尤其是他大说特说今天收钱的经过,更是让那些小弟热血沸腾,把陈凉生当成了自己的偶像。
一个个的向他敬酒。
“妈的,赖麻将算个什么东西,你们是不知道啊,凉生用一张扑克牌,就卡在他的喉咙上,赖麻将差点就尿了。”狂三拳哈哈大笑,直呼痛快。
天收钱的场面,真的是给四合堂撑足了面子,也给他长了脸了。
狂三拳举起酒杯,“凉生,来,我敬你一杯酒,兄弟以后一起走。”
陈凉生治好干杯。
?“来,大家干一杯!”
“好,为了生哥,为了四合堂,喝一杯!”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相互说着最近的糗事,有个小弟笑呵呵,“老大,我前几天还被一个女人揍了呢。”
“出息。”
“看你那怂样,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是这样的,前天我去郊区转,瞧见王寡妇家的小院子里有一根黄,我就摘下来吃了,谁知道王寡妇说那是最后一根,拿着菜刀追着我砍了八条街。”
“以前我也经常去哪儿的,她对我挺好的,还开玩笑说什么要把我放在沙漠里,还送给了我一幅画,上面是天上两只鸽子,下面一只死了的羊。”
“王寡妇人挺好的,邀请我去她家吃牡蛎,谁知我吃她黄,就像要她亲命似的。一边追还一边把我裤子,真倒了大霉了。哼,等砸兄弟有了钱,买一车黄给她,撑死她!”
大家听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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