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缥缈开始踏着台阶往上走,倒也是心宽,不急不慌,一边走一边欣赏沿路的风景。
前世无忧无虑的时候,她整天腻在阿爹阿娘跟前,不曾单独出游过。
后来自从阿爹阿娘出了事,自己被人随意磋磨,也根本没了那个闲情逸致。
如今这里风光无限,爹娘尚且安全无虞,她这心里因为即将开始的仙途也无比的开怀。倒是好好赏风赏景的最佳时机。
管它什么试心路,我自看我的景,爬我的山。
昆仑派,宗门前
掌门玄几看着这个悠闲的小丫头,心叹到,不知是天赋异禀呢,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个小丫头竟然没有一点点担心。
霜白看着自家徒儿如此从容,叹了一句:“不愧是我霜白认定的徒弟!”
玄几瞥了霜白一眼,这个臭表脸的,也不知是谁当初死活不肯下山收徒,推三阻四的。
灵机上人依然只是但笑不语。静静的看着赏风赏景的安缥缈,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安缥缈走着走着,突然山间雾气变得厚重无比,前方的路和周边的景通通都看不见了。
她只好边摸索着边走,难道……试炼开始了?
安缥缈又走了约半个时辰,腾腾的雾气逐渐散去,而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如玉石阶。
路没了,山顶也不见了,眼前的却是……
却是本应位于凡人境与方丈山交界的安家族宅,梧桐苑。
头渐渐变得沉重,不过几息,安缥缈还来不得深思就昏了过去。
……
梧桐苑的梧桐树被初夏的雨打的显得有点落寞,梧桐叶下垂得竟让人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凤凰花落了一地,伴着泥泞的灰尘,犹如被凌虐的纯纯美人儿,让人心生不忍。
黑云自天际压迫而来,雨水不疾不徐却似没有尽头一般下个不停,满院子的梧桐树凤凰花都不似往日的风采,好似预示着什么。
“小姐!小姐!”一红衣侍女飞奔向梧桐苑,急急忙忙慌慌张张,已然顾不得落在身上的雨水,似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面容却是如丧考妣般灰暗无比欲哭欲泣。
“啪”的一声,红衣侍女摔倒在梧桐苑内,一身的漂亮罗衫瞬间就被混着泥土的雨水玷污。顾不得不堪入目的形象,直直向后堂跑去。
“小姐!”红衣女子跑到一十四岁女孩面前,一瞬跪了下去。
只见那女孩一身青色罗裙,半卧在美人榻上,透过塌边的窗正赏着外面的雨景。姣好的鹅蛋脸上一双杏眸因为侍女夸张的行为和异常的形象圆睁了起来。心却突突的跳的更厉害了。慢慢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说道:
“莫慌,喝口茶,再细细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女孩示意身边的绿衣侍女为红衣侍女端杯热茶。
红衣侍女端着茶盏喝了几口,等顺过了气,抱着茶盏,大哭着说了起来:“小姐!不好了!老爷和夫人没了!”愈说愈哭的厉害。
女孩一瞬呆滞,直直的起身,差点从美人榻上摔了下来。
女孩怒道:“说什么胡话!”
“小姐!奴婢从正房经过,看到宗门派了人过来,原本想着恐是老爷夫人快回来了,想着能探探消息,回来后让小姐高兴高兴。却没想那几个人竟是来报丧的!说是老爷夫人从遥仙岛回来的途中遭受莫名攻击,竟是连神魂都散了!”
女孩听了更是不敢置信,自己的三魂好似突然少了几魄,六神无主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可能……”
阿爹阿娘……阿爹阿娘……
女孩不顾一切的往外冲,跑向主院,雨水打湿她的发,紧紧贴在脸上,一袭青衣渐渐被混着泥土的雨水侵染,狼狈不堪。
后面的绿衣侍女打着伞追着,喊着:“小姐!您慢点儿,等等奴婢。”
女孩依然不管不顾的往前冲跑着。
主院此时却是人员齐全,当女孩跑到主院前堂时,正碰上要去梧桐苑请她过来的小厮。
“缥缈过来了。”安家组长首先开了口,温和的说道:“缥缈过来,到祖爷爷身边。”
安缥缈直直看着安家族长,两手无力下垂,一步一步拖着因狂奔而疲惫的身体走向开口说话的人。
语音悲彻,嗓音哽咽:“祖爷爷,阿爹阿娘真的,真的,出事了么?”
安家族长叹息了一声,安慰道:“既然缥缈都知道了,也不必祖爷爷再多说什么了。缥缈要明白,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因缘际会,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经历什么,谁也不知道哪天就突然陨灭了。这是天道。”
“可阿爹阿娘是结丹仙人的修为啊!”安缥缈无法接受,不顾尊卑张口大叫。
“妙妙……”族长叹息道,苍老的面容上怜惜之意盛然。
“就算是元婴仙人,浮生界陨灭的也不在少数。”一直不曾开口的家主安强生无悲无喜的说,满堂寂然,接着又面露悲切:“缥缈,伯父知道你乍闻双亲去世难以接受,哎,但,事已至此,唯有接受现实。”
安缥缈的身体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和支撑一般,骤然跌落在地上,颓然的跪着。
突然,安缥缈抬起头,直直盯着安强生,冷冷的问道:“阿爹阿娘遭何人所害?如何被杀?在何处被杀?又如何连魂魄都消散了?”
安强生感觉整个人都被冰冻一般,他看着那双澄澈清冷的双瞳,竟是一时间无法言语。
安强生慢慢吐了一口浊气,似是受到了巨大的威压,这天气竟然更冷更闷了。
“不知何人所为,不知在何处,具体亦不知,只知你阿爹阿娘的魂灯灭了,天山门亦寻不到他们的魂息。”过了许久,安强生才慢慢道。
呵,好个三不知……
场景陡然转换,安缥缈跪在族长书房,声音悲伤哀求:“祖爷爷,我一介凡胎,在这冷酷的修仙世界,是阿爹阿娘给了我安乐无虞的生活,如今双亲惨遭毒手,可我却无法修仙,更是无法为他们报仇,这些我都明白。我亦不曾不自量力去为家族招致祸患。”
“我只是想清清楚楚的知道,是谁杀了我亲爱的阿爹阿娘!今生缥缈别无所求,来世穷尽一生也定要偿还阿爹阿娘的生养之恩!”声音悲恸,感人至深。
族长衰老的面容颤抖不已,却始终无言。他不能说,要说也只能说:
“缥缈,祖爷爷不知道啊……”
眼神回避,满是愧疚悲痛之意。
“求祖爷爷告知!求祖爷爷告知!求祖爷爷告知……”
安缥缈一遍遍磕着头,一遍遍痛喊着,一下接着一下,似是得不到答案就不停歇,额头满是血迹。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安强生的声音陡然响起,一挥衣袖,把安缥缈拍了出去。
安缥缈愣愣的坐在院子里,狼狈不堪,清冷绝色的面容如今满是绝望。
安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