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帝坐下后,摆手让陆七也坐,陆七起礼一拜后才隔桌坐了。
“天风,你怎么看晋国公的不动?”周皇帝问道。
陆七一怔,怎么又扯去了晋国公?他回答道:“晋国公应该是不敢动。”
“晋国公是不敢动,而朕也不敢主动的起战。”周皇帝平和道。
陆七的肚里为之苦笑,如今的他,在周皇帝的眼中,应该与晋国公的区别不大,但周皇帝却是偏偏亲近的,与他讨论晋国公的不臣。
“天风,朕知道,你会觉得朕对付了晋国公之后,或许会对付了你。”周皇帝又道。
“陛下,臣不敢那么想。”陆七恭敬回答。
“你与晋国公是不同的,晋国公盘踞的是太原,太原那里几乎都是汉民,对大周的威胁深重,而河西和北庭,甚至河湟,几乎都是番族,朕心里很清楚,朝廷若是去接管,事实上很难获得了归治,所以朕考虑后,将河湟也归于你宣抚。”周皇帝说道。
“臣谢陛下信任。”陆七套话回应。
“天风,你可曾想过,晋国公在什么情形下会动?”周皇帝问道。
陆七一怔,想了一下,道:“臣觉得,除非是开封府过于空虚。”
“你就没有想过辽国和燕国吗?”周皇帝说道。
陆七一惊的看了周皇帝,道:“陛下是说,晋国公会与辽国或燕国勾结?”
周皇帝点头,道:“以前盘踞太原的刘氏,就曾经向辽国称臣借兵,虽然有折氏阻隔了太原与辽国的接壤,但晋国公若是有心借力了辽国或燕国,折氏就挡不住了北方的进袭。”
陆七点头,周皇帝又道:“天风,你曾经让辽国吃了大亏,如果晋国公主动的去与辽国勾结,辽国必然会答应了进犯大周。”
陆七点头,道:“陛下所虑,有很大的可能。”
“朕使人去劝过晋国公,许诺了赐予圣旨,保他亲族富贵绵长,但晋国公却是固执的就是不肯妥协,已然铁心的与大周为敌,但他的军力不足以与大周抗衡,所以寻求外力的可能性很大。”周皇帝说道。
陆七听了点头,周皇帝又道:“所以,朕不得??不得不向京兆府集结了重兵,同时让河西的军力补充了河湟与会州,河西军力离开河西一部分,就能够对京兆府有了及时的支援,晋国公若动,进袭京兆府的可能性,大过进袭开封府。”
“陛下的布局,确实有利于京兆府的镇守。”陆七回应道。
他心里却是明白周皇帝的更深用意,周皇帝的举措,说是为了应对晋国公的造反,但事实上对赵匡义的也形成了威胁,周皇帝是在借用他的势力,在西部形成一种牵制,只是周皇帝的做法有一个很大弊病,就是陆七若是与赵匡义有了勾结,那周皇帝的举措就会满盘皆输,所以周皇帝是在押赌。
陆七也明白了周皇帝为什么让他听了朝议,说白了可能有示弱的含义,用意是在安抚于他,表示大周很难再应对了河西的造反,示弱加上亲和,就是怀柔的策略。
“天风,西宁都督府的官职,由你择任,你现在就可以拟定报上兵部。”周皇帝平和说道。
“是,臣领谕。”陆七恭敬回应。
周皇帝点头,温和道:“天风,你近来是不是想去了寿州?”
“臣是有回家乡祭祖的念头,打算过几日上书。”陆七回答。
“年关前回去吧,朕想与你过个年。”周皇帝温和道。
“是,臣记下了。”陆七只能应承。
周皇帝点头,陆七迟疑一下,道:“陛下,臣回寿县祭祖,能不能与公主殿下同归。”
周皇帝听了竟然没有回答,眼睛看着亭外,陆七诧异的不能再问,过了良久,周皇帝才道:“天风,朕问你,香荷和雨薇,你想择了那一个。”
陆七吃惊的看了周皇帝,随即道:“陛下,臣听过太后明示,与臣有姻缘的是香荷公主。”
“那你为什么要给雨薇玉镯?”周皇帝平和问道。
陆七起身,对周皇帝起礼道:“回禀陛下,臣给雨薇公主的玉镯,是一种友谊的回礼,雨薇公主曾经送过臣琴谱和冬衣,臣铭感于心,故回赠了玉镯。”
周皇帝默然,过了一会儿才温和道:“朕知道雨薇喜欢了你,雨薇以前的不幸姻缘,是朕造成的,你祭祖,与雨薇一起吧。”
陆七神情愕然,道:“陛下,臣是与香荷公主定的姻缘,很多人都是知道的。”
周皇帝皱了眉头,道:“香荷还小,她应该让一下。”
“陛下,臣觉得不妥,臣是与香荷公主定的姻缘,既然定了姻缘,臣不想改变。”陆七却是执着的反驳道。
周皇帝看了陆七,皱眉道:“天风,既然雨薇喜欢你,那与你结成姻缘是为良配,你莫非是不喜雨薇?”
“陛下,臣对雨薇公主殿下并无恶感,不过臣既然与香荷公主定了姻缘,臣对香荷公主就有了夫妻责任,如果香荷公主愿意解除姻缘,臣愿意与雨薇公主殿下结成姻缘。”陆七正容表了态度。
“你是说,需要香荷告诉你,她不愿嫁你。”周皇帝冷言道。
“是,臣需要香荷公主殿下亲口告知。”陆七正容回答。
周皇帝垂目皱眉,忽摆手道:“你去吧。”
“臣告退。”陆七恭敬辞礼,后退了两步,转身离开了。
*
陆七出了皇宫,坐入了马车,神情才由平和变向了冷峻,周皇帝忽然换了女儿嫁他,让他下意识的有着警惕,从而执着的表示了不接受,他猜疑周皇帝的做法是不是一种试探。
从周皇帝的布局来看,是明显的借力于他,将河湟归属他接管,收缩军力去驻扎京兆府,调出河西军力抵御吐蕃和呼应京兆府,将目前是累赘的河湟扔给陆七。
陆七在车里盘算猜度,想着周皇帝的做法会不会隐藏了什么阴谋,其实河湟归管对他而言是一种大利,据有了河湟,基本上就获得了得陇望蜀的态势,一旦时机出现,就可以兵出河湟进夺巴蜀,与巴蜀南面的晋军形成南北夹击的战略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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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七在车里心头有疑的猜度着,而在陆七走后,周皇帝就喊唤了太监,令太监拿了葡萄酒,之后坐在暖亭里品酒,周皇帝品酒的神态很安宁,甚至还带着一点享受的笑意,仿佛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禅境。
半时后,周皇帝起身离开了暖亭,转去了文德殿,到了文德殿外却是见到了曹王。
曹王一见周皇帝来了,忙迎上急道:“父皇,儿臣有大事禀报。
周皇帝点头,进入文德殿坐去了龙案后,看了曹王,温和道:“什么事?”
“父皇,有一个名皇甫继勋的江南降臣,向儿臣上告了有关陆天风的秘密,皇甫继勋言,陆天风事实上早就投降了晋国,被晋国之主封为了吴王。”曹王忙回答道。
周皇帝听了仅仅是皱了下眉,平和道:“那个皇甫继勋是清河郡公的近臣,因此朕押而不用,他的话你也信。”
“父皇,儿臣觉得皇甫继勋说的是实话,皇甫继勋言,在陆天风来了大周之后,他曾经去歙州宣抚,结果被药昏弄去了晋国,在晋国被迫归降,晋国还许诺封了他国公。”曹王忙又道。
“此事你不用说了,朕会去查的。”周皇帝略微沉声道。
“父皇,此事不能大意的,若是陆天风出兵呼应晋国进取巴蜀,那会成了大患的。”曹王又正容进言道。
周皇帝的眼神隐现了一丝怒意,平和道:“你先退下,朕会让人去问。”
曹王不敢再说,恭敬道:“是,儿臣告退。”
曹王一走,周皇帝书了一份手谕,唤了一个承旨班直进来,吩咐道:“拿此手谕,去处置了皇甫继勋,不可留下他杀之迹。”
承旨班直军礼恭应,上前接了手谕匆匆去了,周皇帝身体后靠了龙椅,神情无奈的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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