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对兰(1 / 1)

<>如果看到这句话,请12小时后再来。

明影帝一听气急败坏:“他这样对你,我怎么就不能动他了。不能把他怎么样,恶心他我都痛快。凭什么是咱们认命?你错在哪?”

换来老聂一声笑,“我活着就是错,你啊,还是不懂事。”

明影帝气得说不出话。

老聂忽而叹息一声,“我老了,护不住你了。”说着便往里间去了。

长夜幽寂,离开的人嘴里哼唱着不成调的戏腔,还配着自己生拉硬扯改过的词。

“吾家,庭有枇杷树。……爱妻,死之年手植……今已,亭亭如盖……”

当真是有万种凄凉无处可话。

明影帝也跟着凄凉,但又恨得牙痒。

这是一个无比混乱的夜晚。

童延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每片骨头都像是被拆开重新组装过似的,疼得他浑身瘫软使不上劲儿。

听到哗哗的海浪声,才清醒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在聂铮的游艇上。昨晚,他跟聂铮睡了。他终于还是跟男人睡了,睡得无比主动,无比坦荡,童延不想睁眼,把头扎进枕头里装死。

“醒了?”没容他装死,聂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提醒他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童延有点精分,没顾上细品聂铮这两个字说得有多冷。一边对男人的禽兽程度咬牙切齿,不想搭理。一边又是成功爬床大获全胜的喜悦。

最终,理智战胜一切,他吃力地翻身,朝聂铮看过去,笑得无比柔顺,就着初醒的惺忪软软糯糯应了一声,“嗯……”

这一看愣了,聂铮脸色那叫一个阴沉,看向他的眼神极度淡漠极度鄙夷,表情就像是在思考还给他几天活命时间。

……这什么情况!?童延还没见过聂铮这等模样。吓得心头一跳。不是,昨晚虽然先是他那啥,但后来也变和jian了,聂铮可比他简单粗暴一百倍不止,金主这是,睡得不满意?

这会儿他才发现被子里面,自己衣服已经被穿上了。

而聂铮坐在窗边的靠背椅上,两手搭在扶手,上身一件驼色的v领薄衫贴着肌肉的轮廓。这样柔和的颜色、这样休闲的款式,此时套在聂铮身上,那股子不可冒犯的、强压似的禁欲气质真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四目相对,见聂铮缓缓起身,童延也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就带着那种漠然而不屑的眼神,聂铮踱到床前,在他身前停住了。

“怎么弄的?”聂铮的声音像是被剐去了所有能支撑温度的情绪。

顺着男人的眼光,童延低头瞧着大敞领口里,锁骨下方那道青紫淤痕。还能是怎么弄的?他忍气瞟一眼露台外,“栏杆上压的。”这人真是全忘了?

果然,很快就听见聂铮冷冷地说:“继续,昨晚我能记住的事少,你可以说我强bao你。”

真是要命,昨晚上跟禽兽没两样,今天提起裤子不认人?就算不记得,你使了多大的力气自己不知道?

没等他继续辩驳,聂铮又沉声说:“但我碰巧记得,你来之前有准备。”

是什么准备就不言而喻了,真是一丝记忆,聂铮偏巧记得童延来,没说几句他自己进去了,触感又湿又软。可房间没有任何可作润滑的东西。

童延也领会了,“……!”这他妈真是神剪辑。

聂铮眼光犀利透骨,“我被下了药,你从哪知道的?”

“当然是陈特助,”童延自忖就是个救场的,再主动也就是救场的,这种问题问他干嘛?陈特助自己没说?好像不太对?

聂铮深深看了他一会儿,眼色极其复杂,厌恶,或者还有失望,却没对他说什么。眼睛瞟向门口,“进来。”

咔嚓,门开了,进来的正是陈助理。

队友来了就好,可童延又觉得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一样了。

还真不是他多心,聂铮重回窗边落座,“说。”

陈特助顶着一张憔悴的脸,说:“是我的错,我昨天下去找alan,时间太长。回来之后,您房间门已经关上了,里面的动静……听得出是在干什么。我以为您自己找了人,就和alan守在外边没进来,没想到给了人可乘之机。”

……!童延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瞎扯!什么叫你以为他找了人,不是你找我、求着我来的吗?……聂先生,他在撒谎!”

聂铮沉着脸,一言不发。

陈特助没理会童延,人站得笔直,对聂铮说:“昨晚栈桥上巡夜也看到是童延自己上的船。我敢保证,我找alan的路上没见过他。”

分明见过!只是离栈桥还远,童延突然意识到,这傻逼敢撒谎,就是沙滩小屋那边连监控都没有。

这算什么?马屁拍在马腿上所以找他背黑锅?

要不是身上疼,童延就真下地拿脚踹这人了。一口咬定他是自己送上门,那他就是带着润滑送上门,难怪聂铮问他从哪知道中招的事儿。

可陈特助眨眼功夫把他卖得更干净,“坦白说,童延为昨晚做准备不是一天两天。聂先生,引狼入室也是我的错,我不止一次向他透露过你的行踪。”

童延:“……!?”

陈特助对着聂铮神色愈加惭愧,“那次我按你的吩咐去送答谢礼,被童延缠住问你的事,同情他们这群孩子处境不好,所以说了你那天离开公司的时间。那天……他应该找过你。”

童延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张口结舌。答谢礼,是他跟聂铮第二次见面,他撒谎说是巧遇,大雨天,上了聂铮的车,时间确实是找这人打听的。

聂铮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形容了,“就这些?”

陈特助说:“也是受他所托,才在你面前提到这群孩子的训练室在地下车库,童延知道你什么时候去,还刻意跳了那样的舞,从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警觉他的企图了,只是,他年纪小,我没敢多想。”

童延忍不住了:“我哪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去?你张嘴就是瞎话真不怕遭报应?!”

陈特助依然只瞧着聂铮,“就这些了。聂先生,作为助理,我确实不称职,请你允许我引咎辞职。”

童延火冒到头顶,也真是想不通了,这傻逼到底图什么呢?昨晚上的事甩锅给他,还顺带着把以前私底下勾当都拉扯到聂铮面前,就为了被炒?

以退为进?还是,往聂铮床上塞人的后果比辞职还严重?

他怔愣的片刻,聂铮支走了陈特助,房间里剩下两个人。

童延连忙下床,踉跄几步到聂铮面前站定,“他胡扯。”

可聂铮恍若未闻,“从一开始就不是巧遇,你做这么久的打算就为上我的床?”

“昨晚的事,是他胡扯!”

“我只问你,是或者不是!?”

这句话,重音落在你,只问你童延,费尽心机,步步为营,蓄意色/诱,是或者不是。

童延无可辩驳,他想爬床,从来都是真的。聂铮是什么人,他又是什么人,云和泥一样的距离,十二岁的年龄差,谈什么交情。聂铮喜欢男人,他想得这大金主眷顾,除了身体关系,再没有更好的路走了。

聂铮站起来,“你才多大?”

聂铮恼怒到无话可说,前些天以为这孩子只是害怕违约遭到惩罚,迫不得已对他撒谎,现在看来从头到尾全是谎,这孩子的话没一句是真的。

十八岁就敢色/诱他,童延到底有大的胆量多大的心。讽刺的是,他还真被这孩子愚弄了一把。

很快,聂铮的女秘书来了,金主大人没再说什么,只是淡淡吩咐:“带他走。”

女秘书也是一脑门的官司,自己一个晚上不在,老板出了这种事,怎么看都是一肚子火。聂铮睡了个男人,影响有多大她不敢深想,临走时从兜里掏出赵老爷子求的那个佛牌,放到聂铮身边的茶几上,“你收着。”

冲太岁,倒霉,也真是流年不利,那么精明一个男人在一个孩子身上栽了跟头。

所以带着童延出码头的时候,女秘书也没什么好脸色。扫一眼童延手腕、领子里的青紫,以及脖子上被蹭出油皮的红痣,心想这孩子对自己还真下得了狠手。聂铮那么绅士的一个人,就算吃了药,何至于鬼畜成这样?苦肉计演过了,就没人信了。

童延惯会在女人面前讨好,都被打回原形还没放弃,乖乖跟着女人下了栈桥,没话找话说,“姐姐,咱们去哪?”

女秘书板着脸,“带你做个全身检查。”

童延说:“钱谁出?”

女秘书说:“让你出你肯吗?”

童延笑了:“早说嘛。”

女秘书:“……”到底有没有脸。

可不管有没有脸,童延颜值还在,加上年纪又小,女秘书心里头鄙视和敌意突然没那么大了,转而有些愤恨这孩子为什么偏挑这条路走,害人害己。

童延见女人脸色松快了些,赶在上车之前说:“姐姐,姓陈的真不是好人,你可别让聂先生给他骗了。还有,昨晚我还是头一回,被折腾得不轻,你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不管怎么样聂先生也没亏不是?”

女秘书气又不打一处来,你第一回,聂铮就随便吗?

聂铮是什么人,她中学时代就跟聂铮认识,十多年,聂铮没有过女朋友,也没有过男朋友,别人送的人从来不收,连个床伴都没有,清心寡欲得跟和尚差不多。

……等等,还真没见过聂铮有人,女秘书脑子里突然跳出个不得的猜测。

悄悄扫童延一眼,好的,这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昨晚立了多大的功德。

可这还不是全部,虽然聂铮忌讳打草惊蛇没问,眼下的形式,就真只是童延自己爬床

如果陈特助的话可信,童延从哪知道聂铮被下了药的?顺藤摸瓜,昨天晚宴的东道是明影帝和老聂,这两人跟聂铮都是对上的。

云星的积弊是什么?老聂私生活糜烂,纵情人肆意逞凶,抢角色、排挤其他艺人。唯不入流的床伴是用。

聂铮进公司第一把火打击这股张狂妖风,自己持身端正是根本。

在这个节骨眼上,往聂铮床上塞一个本公司名都没给人听过的小艺人,老聂和明影帝动机足够。

这小艺人还跟聂铮睡成了,够不够打脸,够不够恶心人?

上了车,女助理越想越气。童延还在问:“姐姐,我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昨晚的事又岂止是恶心人,要真是那两人做的,应该还有后招。

女秘书心里太清楚,即便老聂和明影帝不接着出手,光凭这孩子算计过聂铮,不用聂铮吩咐,她们这些底下的人也知道该怎么做。

在夏老太太那,聂铮说让童延回家等说法,童延可不认为是真的,金主只是不想当着老太太的面难看。所以他追上门求聂铮饶命,基本算是无功而返。岂止无功而返,可能他得罪聂铮的账又多记了一笔。

就是当天下午,童延回家路上接了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找他的人是小白花。

小白花开口就问,“公司那些事儿我都听说了,怎么样,你这些天还好吗?”

好个屁!

童延给不出好声气,“有话说话,没事儿就滚。”

小白花说:“我劝过你的,聂先生人很正直,在他身上打歪心思只会坑自己,你非不听。”

这他妈找抽真是专业的,童延气笑了,“眼下我走背运,你只管看笑话,往后日子还长,就不信我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小白花急了,“童延,你别误会,我就是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是这样,后天《大荒》开机发布会后有个午餐酒会,聂先生肯定也在。你可以冒充我助理进去,聂先生是个君子,有什么事,你跟他当面诚心认错道歉,承诺不再犯,说不定他就放过你了呢?”

童延算是看出来了,这厮就是聂铮的脑残粉。外边明明传的是聂铮睡了他,以及他被封杀的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小白花就能坚定不移地戴着城墙拐角厚的粉丝滤镜看透真相。

想着自己一连串倒霉事都跟这人脱不了干系,童延觉着再跟这人扎堆就是傻逼,“我谢你了,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找我。”

也没管小白花还在那边一口一声地叫,麻利地把电话给挂了,不解恨,还给小白花拉了个黑。

在外边混得一团糟,晚上回家,刚进门侧耳一听里屋像是有人在哭。

童延只朝他妈看,童艳艳干脆把脸转到一边,没好气道:“吃饭!”

这样愁云惨淡哪里吃得下饭,童延径直往里屋去,屋里灯半死不活地亮着,床上躺着的老太太一边哭一边拍床,“治什么病哟,我死了一了百了,省得拖累你们……”

隔着一层板子,童艳艳的声音尖利得几乎把屋顶戳开,“嚎什么丧呐?有胆死你还没胆活?真是越过越回去了。”

老太太哭得更厉害,童延特别有精气神地喊了一句,“奶奶,您孙子回来咯。”连忙弯腰给人顺气。

好话说了一箩筐,好歹把老人家给哄睡下了,说辞无非他接了大角不差钱之类。

吃完饭,他妈去洗碗,童延擦桌子扫地不紧不慢地收拾,可把菜渣饭粒抹垃圾桶时,不经意朝垃圾桶里扫了眼,刚巧瞧见几团胡乱揪着的卫生纸下,有个银色方块小袋斜插在一堆瓜子壳里头。

童延眼睛就被那东西生生刺着,好半天没动。

他终于知道老太太今天为什么哭得要死要活还不肯说理由了。

童延这晚大半夜没睡着。第二天也顾不得自打脸,把小白花又从黑名单里拖出来。从来指不上别人,家里还有俩指着他过活的人,眼下他还真任性不起。

小白花昨天吃了一顿排头,今天听见是他还挺高兴,没让他多说什么,就报给他时间和午餐酒会的地址,嘱咐他千万按时去。

童延还真是按时到的,小白花在他这儿可信程度是零,但没关系,他借这人进个门,到酒会现场干什么就是自己的事了。但到场后,在酒会上转了一圈,公司里熟不熟的脸都看了个遍,却连聂铮的影子都没瞧见。

倒是郑总监过来跟他碰了头,一到跟前就把他视线挡了个严实,“你怎么在这儿?”

童延伸长脖子越过郑总监的头张望,大厅另外一头通休息室的门,老聂被人围拥着出来了,只是,依然没见聂铮。

郑总监伸手把他头扳正,“聂铮去了外地,今天开机发布会他都没出席。谁让你来这儿找他的?”

童延:“……!?”

他拔腿就走,掖着一肚子火气从宴会厅后门出去的。小白花居然还撵着屁股追上来了,“你去哪?”

他没理。

小白花拖着他胳膊不依不饶,“你既然喜欢玩那套,就去找吃那套的人。这不是正好吗?”

那套自然说的是爬床。

童延停住脚,笑眯眯地看着小白花,正要打赏几句,宴会厅大门走出来几个人:郑总监一脸官司在数个背景板角色里头格外显眼,打头的是明影帝和老聂。

老聂眼光落他身上,忽地一滞,步子也顿住了。

童延暗呼一声不会吧,只能呆着,一老一少,隔几米远,相顾无言。

童延瞧见郑总监扶了下额,老聂已经几步踱到他跟前,“你是谁?”

郑总监替他答的:“这就是童延,这些日子的事你总不会没听说过。”

这些日子什么事,自然是童延上过聂铮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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