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中,韩暮登上高台,放眼望去,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延伸至目力所不及的远处,淮南郡起码来了三成百姓到此迎接他,不由得心中感动。
其实直到登基那日之后,韩暮都隐隐的觉得有些不真实,有些事来的太突然,反倒让他平静的内心不再淡定;当皇帝这件事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旦被黄袍加身后难免有着些许的惶恐和迷惘,幸而他用淡漠平静的外表掩饰过去了。
京城中的百姓对他当皇帝的态度也比较让韩暮无趣,即使他并非一力想当这个皇帝,但是既然当上了,总希望百姓拥戴,万民恭贺;可是健康城中百姓也许见惯了皇帝的更迭和血腥的争斗,变得反应平淡,似乎除了登基那几日的兴奋之外,很快就进入他们自己的生活之中,根本没把新皇登基当回事;就连韩暮最为担心的自己代司马氏而立会引起的风言风语,似乎也没有多少人来议论这事。
整件事好像与健康城百姓无关一般,这对韩暮是一种打击;按理说不该这样,二十一世纪,有些国家对自己国家的元首选举即位到了极度关注的地步,甚至会因此爆发示威游行和其他的暴力手段;在这蛮荒时代,肯定不会达到如此地步,但也不至于毫不关心吧。
但是,当今日韩暮往高台上一站,眼望着巢湖城万军民崇敬的眼神,发自内心洋溢的幸福和欢喜,他猛然间明白了这其中的奥秘。
恩泽于民,则,民拥戴之;百姓其实便如小猫小狗一般,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对你好;韩暮在巢湖城抗秦人、保家乡、建城池、分田亩、赈流民这些事切切实实的让巢湖城的百姓们明白了,韩暮是来保护他们,给他们活路的。
对于百姓而言这就够了,能吃得饱穿的暖,有着属于自己的一份田亩,又不虞敌人来袭,北府军连战连捷,似乎什么敌人也不怕;这些所有的功绩自然而然的便归功于他们的大帅韩暮,所以才有今日自发前来迎接,发自肺腑的欢喜。
想通了这一节,韩暮心情大畅,他微笑着双目环视全场,场上顿时鸦雀无声,人们满怀热诚的期待着这位巢湖城的传奇人物给他们说点什么。
“我大晋子民们!”韩暮开口了,运功散发出去的声音响彻方圆三四里的场地上,似乎每个人的耳边都听得同样清楚。
“诸位父老乡亲们!今日我来到这里巡视,不是作为你们的北府军大帅,更不是作为你们的皇上,而是作为你们的儿子、兄弟、战友来看望大家。”
韩暮一语既出,满场哗然,尊贵无比的大晋皇帝,自称是庶民之子侄、兄弟,简直乱了纲常坏了体统,众人惊讶之余,又很想知道他为何这么说;连惊的目瞪口呆的礼官也没想起来阻止韩暮在放厥词,相反倒是很希望他说下去。
“诸位父老乡亲,是你们将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丈夫、自己的父亲送上战场,跟随我一起保护我们这块美丽的土地,他们浴血奋战,不惜丢弃宝贵的生命,这才换来我们今日的稻香千里,安居乐业的美好局面;我们在享受着他们用鲜血和生命庇护下的太平盛世的同时,也不要忘了他们,在我巢湖城西面的凤凰山上多了三万多座坟墓,那里边躺着的便是我们的英雄们,无论何时,都希望所有的人不要忘记他们;要年年祭扫,缅怀他们;要时时供奉,记住他们;要永远永远将他们视为我大晋的英雄。”
韩暮低沉的嗓音在空中回荡,许多百姓受他话语的感染,家中失去亲人的和目睹过那些惨烈的战斗的人们留下了热泪。
“但是,所有失去儿子的父老们,你们不必担心,韩暮和全体北府军士兵都是你们的儿子,失去兄弟的,我们便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的生活将会受到保障,鳏寡孤独皆会有所养,不禁如此你们还会得到众人的崇敬,因为你们无私的将亲人送上战场,为保护大好河山不受践踏而死去,这是何等宽广的胸怀;韩暮在此向你们致敬!”
韩暮双手团起作了个团团揖,下面的百姓在此炸锅了,全部跪倒还礼,口中大呼:
“圣主英明。”
“吾皇万岁。”
“大晋得圣君,国之大幸啊。”
韩暮示意大家安静起身,笑容满面的道:“今日在这里,我要宣布两件事,第一便是由于我巢湖城极其周边经受了一年的战火涂炭,确实需休养生息,所以我宣布,巢湖及其周边的芜湖、巢湖、南陵、繁昌各地免税一年,今年你们所有的收成大晋不取分毫。”
百姓欢声雷动,人人额手相庆,又是一片大呼万岁之声。
“第二件事,便是我要提倡的一种精神,希望由我们巢湖城开始将他发扬光大,这种精神叫做‘精忠报国’;就像你们曾经所做的那样,报销大晋无怨无悔,因为这大晋江山不是我韩暮的,而是我们所有大晋子民的,无论贵贱、不分贫富、你们都是这片大好河山的主人,所以我要你们用一种主人翁的态度来建设他,保护他,不惜一切代价。”
韩暮声音洪亮,将这一震撼百姓心灵的理念送入每个人的耳中,在这种时代提出来主人翁的精神不啻于是平地惊雷;所有人提起大晋江山都说,这是司马家的江山,这是韩家的江山,韩暮此举等于颠覆了众人的观念,这江山是大晋千万子民的,不是某一个人的。
韩暮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深意。
一来,这种观念一抛出可以堵住天下人说他窃取司马氏江山的幽幽之口,江山本是百姓的,自己只不过代行皇权,再无忤逆之忧。
二来,韩暮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秦晋之战做思想铺垫,此战无法避免,要想战胜,就需大晋上下一心齐心协力,方有取胜之机;全体百姓以一种主人翁的姿态保护大晋江山,那么秦人将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之中。
三来,韩暮大力提倡这种精神,其实在提倡一种人人平等的理念,为他即将到来改革措施做铺垫。
由于这种理念太过超前,这种民主的启蒙需要一个合理的外衣来遮盖,所以韩暮硬生生的加上‘精忠报国’这个符合当代道德行为标准的词,让他的想法更为贴近人的心理,不至于给他们带来过大的冲击。
在这个玄学、佛教、清谈充斥的时代里,每一种新的思潮都会受到排斥,但是你若给他安上一些符合他们标准的外衣,结果会大不相同;这便是韩暮的狡猾之处。
“记下皇上的话,立刻昭告天下。”侍从长梁锦春对身边的昂振新道。
“早已记下,属下这便去办。”昂振新正在经历这种历练的过程,他十分用心,梁锦春有些佩服韩暮的眼光,一名小小队正居然敢于提拔上来做侍从室的官员,本来还颇有微词,但是几件事一办,便知道这个年轻人思维缜密,做事老道,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韩暮再说了些勉力的话,时间已经不早了,夕阳渐渐西下,这才在礼部尚书陆敏的敦请之下走下高台,重新上了敞篷八马拉拽的马车,在百姓们的山呼万岁声中,进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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