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父子俩第二天一大早就骑着单车到了五经富镇,把单车寄放在一个熟人家里,这才坐班车去县城。到了县城,买了一包水果糖一包饼干和棉湖瓜丁,百川还想买些猪肉,却没有,这城镇的猪肉凭票供应,哪里有买。其它的鱼鸡鸭等也没地方买,只好提着糖果饼干瓜丁去吴家。
见到秋萍父母,自然是亲热。惠兰和自发又是擂茶又是煮惜圆的,忙得不可开交。秋萍跟雨翔两人到房间里说话去了。百川没见进标,问进标是不是去干活?惠兰兰说去了雪芳家。百川听了纳闷,不知道雪芳是谁。惠兰笑说,是她未过门的儿媳。说着话自发擂好了擂茶,要舀给百川吃,惠兰忙说先吃惜圆,端出一铝锅惜圆汤。惠兰舀了一大碗公给百川,百川一看碗里,惜圆里加了两个鸡蛋,不好意思,说:“老嫂子,这鸡蛋大家都有?”
“有,都有。亲家翁啊,你吃,别客气。”惠兰说着又舀了几碗放在桌上,转过身对房间叫道:“阿萍,叫阿翔出来吃惜圆。”
“知道了。”秋萍在房间里回答道。
惠兰煮的惜圆,加了糖,百川吃着感到特别的甜,甜到心里去。来了贵客,煮惜圆是本地人的一个习惯。惜圆是用糯米粉参水搅匀后不断地搓,搓到柔软时再摘下如手指头大小放进开水锅里去煮来吃的一种小吃。当然,这是没时间的时候才这么做。真正的惜圆是两头尖尖的,做这样的惜圆要花很多的时间,糯米芬拌水搓匀后,摘下一点放在手掌心上两个手掌来回搓,搓到两头尖尖中间大,就成了惜圆了。它是本地的传统小吃,家家户户都会做,但不经常做。一般情况下,家里来了客人,只是擂茶招待;只有来了稀客贵客,或是办喜事还有就是春节冬节,家里才会做惜圆。惜圆可以加白沙糖也可以不加,或者加些盐,放些香菜肉末进去,味道自然不同。这日惠兰煮的惜圆,是前一种。她没时间把糯米团磨成两头尖。
百川吃惜圆,惠兰又舀了一碗擂茶给他,百川只吃了一口,拿出银球香烟抽出一根递给自发,用火柴给他点着,自己也抽了一根,说:“老嫂子,秋萍她爸,我来呢,是想向你们提亲的,和你们商量孩子们的婚事。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看你说的,这事还得感谢你呢,我们没什么意见。”惠兰一见他来就知道他是来说这事的,自然高兴答应,问问不过是个形式,于是也转过头问老公,“是不是?”
“对,我们没意见。这事越快办越好。”自发抽着烟说。心道这银球烟就是不一样,味纯,银球烟是干部烟,一包少说也要一块半钱,不是谁都可以抽得起的。
“这么说你们同意了?”百川又问道。
“早就同意了。不同意还煮惜圆给你吃啊?”惠兰笑道。
百川笑说:“好人家啊好人家。秋萍和雨翔的婚事,拖得时间长了不好。过几天就是元宵节,我看这元宵节日子好,这天给孩子们办了,简单些就可以了。两老看呢?”
惠兰说:“时间是紧了点。不过不用摆酒桌没什么关系,发些糖给亲戚告诉他们知道就可以了。”
“礼数多少还是要的。”自发看着百川,说:“不是我向你讨钱,我自己无所谓,主要是秋萍她叔公叔婆上一辈人,不能跟别人一样,都送些酥糖条和糕,让人笑话的。”
“好,女儿养了这么大,嫁给别人做媳妇了,要些礼数是应该的。”百川说道,“只是我没这经验,不知道给多少礼数好?”
“要不了多少,一点就可以了。秋萍妈说我们自己酒桌不用摆,买糖的钱和买些猪肉酒给上辈人的,用不了多少。”自发说着自己扳手指头数人。
惠兰见自发说要礼数不多她没反对。毕竟陈家都是工作的,比农民有钱,给些礼数也是应该的。要不是女儿肚子里有了,时间又这么匆忙,她真的要好好为女儿办个像样的婚礼,这样才不会亏待女儿,女儿也不会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有遗憾。
自发算完人数,对百川说:“我大概算了一下,糖包和酒肉的钱四五百够了。”
百川说:“亲家,这样说吧,一千元交给你,糖呀什么的还有聘金,全包在里头,你们去办,好吗?”
自发一听百川说给一千块钱,喜上眉梢。亲家一出手,就是一千块钱,真是大方。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多少人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钱存,拿不出钱让孩子娶老婆的多的是。
惠兰说:“抽一块钱出来,九百九十九块钱吉利。”
百川说:“好,三个九,九九九,长长久久,听亲家婆的。”随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叠十元的钱给惠兰,“这是一千块钱。”
自发看见那一大叠钱,两眼都发光了,自己几时才会存有这么多的钱。
惠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一块纸币双手递给百川,百川高兴地接过,说:“要你们费心了。”
惠兰说:“看你这么客气。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都是应该的。这几天叫阿萍阿翔去照张相片,阿萍再去大队开张结婚证明。是到公社登记吧?”
百川说:“到哪里登记我也不清楚,要问一下。我看下午他们去照像馆照张像好,赶阿翔在这里。”
惠兰说:“好,好。”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忙叫自发做饭,自发发愁,米家里是有,但这菜却成了问题,家里只有一些蔬菜,没肉,这如何是好?刚好进标回来,自发便让儿子到供销社买些罐头回来。惠兰也叫秋萍和雨翔从房间出来,同他俩说了大人们的商量结果,两人没意见。
吃了午饭,百川、雨翔和秋萍到了镇上。在老相馆前,百川说今晚要住一晚,他先到对面的河江旅社登记住房,阿翔照好像后在旅社等他,他要到文化局去走走。雨翔说好,不过他想等照好像后他和秋萍逛逛街,买些衣服,然后再到县文化馆去看一下《北山文艺》编辑耿志华。百川说这样也好便去文化局了。
老相馆就在济襄桥头没多远处,是间两层的楼房,下面一层租给修钟表的,楼上才是照相馆。相馆的楼梯口靠街一边有个橱窗,一面很大的玻璃罩着,里边放着几张有半张报纸大的工农兵人物照片,工农的照片是黑白的,有一张特别引人注目,是一张涂着彩色颜料的解放军照片。照片上的军人是个男的,红色的领章和帽上的红色五角星在绿色的军服军帽中十分鲜艳,有如万绿丛中一点红。楼梯和楼上的地板都是用木板铺的,人走上去“嘭嘭”地响,楼上的摄影师就知道有人来了。雨翔和秋萍照了张结婚证用的合照,没用多长时间。
照完相片,两人下了楼,在楼梯口走廊前碰见秋萍的姨丈,秋萍叫了声姨丈。陈云清应了问秋萍照相啊?眼睛却看雨翔。秋萍说是。陈云清问:“要不要到家里去?你满姨在家,好久没见你了。”
秋萍说:“不用了,我还有事。下次来。”
“那好。这位是······”陈云清问雨翔。
秋萍说:“是我的那位。”
陈云清明白,笑道:“要结婚了?”
秋萍说:“要了。”
陈云清又问道:“日捡没有?”
秋萍说:“还没有。姨丈,你放心好了,不会不给糖你吃的。”
陈云清说:“姨丈不是贪吃糖的人。自己的外甥女出嫁,说什么也要送份礼啊。”
秋萍笑说:“谢谢姨丈。我们先走了。”
陈云清说:“去吧。”
秋萍不想跟她姨丈多说话,和雨翔离开了老相馆。在街上,雨翔对秋萍说:“听你跟你姨丈说话,像是外人似的。”
秋萍说:“是啊。虽然是亲戚,我们两家很少来往。我姨和我妈的性格完全不同,不像是同胞姐妹。我姨那人不仅吝啬还贪,有时贪得一点道理都没有。”
雨翔笑道:“贪东西还讲道理?”
秋萍说:“是啊。”说着自己也笑了。
看见一家国营布店,两人走了进去。布店二十多平方米大,里边的商品摆放凹字形,玻璃柜台后是橱,上面竖摆着各种花花绿绿的一捆捆布匹,没见有成衣。那时长安镇还没有专门的成衣店,多数的人都是买了布到裁缝店去做。玻璃柜台里只有一些背心和裤衩。买布需要布票,雨翔身上带着,昨晚他就想到了,带了几丈布票来。这些布料多是咔叽布,棉梭织布,印花布,的确良,也有少量的丝绸。秋萍没有看见有自己喜欢的颜色布料便和雨翔走出商店。
雨翔说,到百货大楼去看看,秋萍说好。百货大楼在邮电街,顺着这条街走三百多米,到了邮电局,往左拐弯,再走上一百米,就到了县百货大楼。可是,两人刚走过影戏院,雨翔看见县文化馆,说要去看看耿志华。秋萍只好跟着雨翔去了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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