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从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谈不上无缘无故的恨。
此刻,茶磊胸中压抑的怒火足以填平五湖四海,他想起了那个曾经生死与共过的汉子,那个一生为情所伤的男人;他看着四面的满目狼藉,想起了忘白等人所做的一切,太多的太多……
他将对欧阳竹惢的所有愧疚都加置到了这个孩子身上,他心绪无法平静,他想声嘶力竭,却只有选择沉默。
长矛握在手中,尚未探出便已经发出哀鸣,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它哀伤却也充满了杀机,宛若秋风萧瑟,却也彻入骨髓。
悄然的,漫天的莲花盛开,一朵一朵的落下,随着他的脚步,席卷了天下。
“这是我的地花,青儒的坐莲,以整株天子本源内孕育而出的天子青莲所铸,一枚花瓣便蕴含一方世界,宛如君子之心坦荡荡,此刻被我打碎纳入体内。”
茶磊好像说着什么漠不关心的事情,莲花一朵朵飘洒,他的身子逐渐被火焰缭绕,一杆长弓悬于身前,而手中长矛化作了黑白缭绕的骨矛,甚是骇人。
“你再强也不过天王而已,看我如何灭了你。”
有人不岔,跳了出来剑指茶磊,浑然没有看到孔陇等为首之人眼中的忌惮与贪婪,扑杀了过来。
一脚踏来,仿佛要踏碎河山万朵,甚至身旁那阴兵组成的人潮都隐约间有着数万阴兵消失在了眼前,那人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俯视,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铛!!”
忽然,清脆的响声回荡,那人尚未临近,茶磊身前的青莲便已经组成了一片牢不可破的终极防御,一朵由无数巴掌大小的莲花组成的青莲呈现。
那一脚落在其上,使得那莲花像是湖水泛滥,一层层的浪纹铺开。
这时,茶磊眼中火焰闪过,妖异到了极致,长矛瞬息搭在了弓上,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放下。
“噗!”
长矛刺过,如透心凉般贯穿而过,带着缭绕的火焰切进了阴兵之中,而后迅速转身,给人一种钢刀扎进了奶油般的感觉。
茶磊上前一步,一手抓在了那男子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上,猛然低喝,只见那人被其生生撕裂,鲜血沐浴在了他的脸上,洒在嘴唇之上,带着淡淡的腥味。
“这是为我兄弟重逢的庆祝!”茶磊回头看向忘白等人,露出一张染血的笑脸,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但是,仇!早已注定无解。只有杀的尸横遍野,杀得日月失色,让这天地为之悲泣方能慰我兄弟曾兴在天之灵,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茶磊声音很低,平静的说着,像是诉说着什么。
“你还是太嫩了,难道没听说过天帝不死?除非能以本源磨灭烙印,否则你杀我多少次都是徒劳,顶多让我虚弱而已。”
一只布满了鲜血的手臂探来,猛然刺进了茶磊的胸膛,只见伤口血肉模糊,白骨铮铮,几乎将其撕裂,使其咳血。
远处,当茶磊咳血之时,孔陇面色始终平静,而其背后众人面色不一,有人冷笑,有人嘲讽,有人皱眉。
忽然,孔陇看向忘白等人,而后眼中闪过凝重,只见忘白等人眼中尽是平静,没有丝毫波澜,看向茶磊之时眼中只有淡淡欣慰,或者说满足。
此刻,孔陇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一般,这一切来得太诡异,来得太突然,事反常态必为妖,他刚想开口,远处茶磊声音便已经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声凄惨的哀嚎。
“以前也有人这么抓过我,我给了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茶磊孤身而立半空,羽翼合拢,将那人包裹其中。那将他撕裂之人此刻猛然感到了心神不宁,拼命的想要挣扎,而数不尽的青莲接踵而至,将他元神尽数拦下;与此同时,诡异的火焰燃烧着,那么的妖艳,仿佛一张带着嘲讽笑容的面容。
“啊!!”
凄厉的哀嚎,茶磊身体瞬间被火焰包裹,长矛刺穿那人,带着他猛然跃入了阴兵之中,数不尽的阴兵穿身而过,漫天青莲轰然爆炸,将其二人分开。
“还有谁?”
胸口的伤势缓缓愈合,茶磊探手抓住了长矛,一步一步行来,那承载着数不尽的阴兵之路被其身侧的火焰生生烧出了断层,无尽阴兵眼中红芒闪烁,绕路而行。
随其目光所至,诸人皱眉,却无人再行出手,但茶磊岂会就此罢休,向前一步踏出,意气风发,几人可挡?
“既然你们不愿出来,我便将你们揪出来。”
话语一落,目光所至郝然就是那公孙逸龙,提起长矛便杀了过去;而此刻的公孙逸龙皮肤泛着金属的光泽,可见一滴滴漆黑的血珠在其体内蠕动,缓缓融入体内,但随着茶磊长矛扫来,其眼中闪过怨毒。
见到茶磊杀来,孔陇看向公孙逸龙,而后向着茶磊迎了上去。不知有意无意,茶磊感到孔陇并未全力,而战局渐渐向着公孙逸龙靠近了过去。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之步伐第七步、圆离缺合。”
茶磊暴起,这一步悍然踏下,只见一轮弯月缓缓升起,那半弯的月牙带着些许伤感,寄托了他的思念。
而与此同时,茶磊心有所感的看向了身侧那另一轮明月,仿佛依稀看见了那个人儿,当他再看向脚下的弯月,那弯月的两个犄角延伸,只是它那月心始终无法被其愈合,带着残缺,这残缺传出了足以毁天灭地的威能。
脚步踏下,那月牙传来了呼啸,仿佛就要坠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此刻,孔陇身形闪动,瞬息遁出数十米,脚步撕裂了虚空,沿着一层层的漪涟扩散,最终袭来,公孙逸龙彻底暴露在了茶磊脚下,其面色凝重,如临大敌般举起手中的颅骨。
“杀!”
石破天惊,谁也不曾料到在公孙逸龙的背后人群中的屠神郝然出手,在孔陇遁离的刹那一拳砸在了公孙逸龙身上,一切配合的天衣无缝,时机把握的更是恰到好处,拳上所带暗劲将其体内滚动的血珠粉碎。
“噗。。”
公孙逸龙吐血,大口大口的黑血喷洒而出,遭到了体内那血珠的反噬,屠神一把抓向其手中头颅所在,而茶磊步伐同时降临;孔陇冷眼旁观,丝毫没有出手的打算,甚至眼中神色闪烁,大有落井下石之趋势。
“无耻。”
公孙逸龙此刻终于不再保留,恐怖如海啸般的气息传来,孔陇身形闪动,瞬息消失在了原地,公孙逸龙一剑斩出,目标直指屠神。
一场混乱的波动传出,元气肆虐,刺得人睁不开眼的光芒爆发;混乱的元气搅碎了诸人的神识,在场众人仿佛瞎子一般,只有少数人见证了这一场精心谋杀的上演。直至低沉的呼吸缓缓响彻,这呼吸就像从一只受伤的野兽口中传出,光芒散去,元气肆虐平息了下来,一幅画面印入众人眼前。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公孙逸龙的命竟然是你所救!”
带着虚弱,公孙逸龙嘲讽般的笑道,只见他的背后茶磊长矛死死抵住了他后退的脚步,而他手中闪烁着暗淡光泽的轩辕剑刺进了屠神的胸膛,孔陇蓄势而来的手掌落在了茶磊的脚上,公孙逸龙距离阴兵不过半米之遥。
短短时间内,惊心动魄的交锋转瞬即逝。
茶磊一步踏出,半边身体脱离了阴兵之内,尚不及燃烧血脉之火的身躯被摧残的宛如碎肉,但是那血仿佛对阴兵有着克制,伤势虽重,却未危急生命。
“当年西方天堂之变蒙你出手,此番过后你我两清。”扭过头去,茶磊长戈相向,豪气盖世,杀机直指孔陇。
“我茶磊不屑乘人之危,要杀便堂堂正正的杀!我给你半日时间处理私事,半日后再与你一分生死。”
那残破而瘦弱的身躯遮住了光芒,浑身伤势迅速愈合,稍稍弯曲的背脊在星辰照耀之下,此刻竟如此耀眼,仿佛足以遮住一切光芒。
“当日我曾携黄帝秘境大举而来,可惜却被一群诡异秃驴所阻,我与他们交战数千回合后稍占上风,却始终无法走出他们布置的极乐世界。直至西方事变之后方才借助路西法攻打天路余威脱逃。放逐的水!很深。。”公孙逸龙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一番话语。
哧!!
长矛震动,将公孙逸龙抽飞百米,在其回到场中之际,屠神半壁身躯被公孙逸龙轩辕剑割下;
“你是自断一臂还是让我出手?”
“狂妄!”
长矛低吟,茶磊不咸不淡的问道,其威势更甚数倍直奔孔陇;孔陇却也非常人,硬生生与茶磊厮杀了起来,二者一触即分,久战不下。
这边,公孙逸龙提起轩辕剑,擦去嘴角鲜血,一步一步朝着屠神而去,杀意丝毫不做保留的冲霄而起。“他孔陇对我出手我可以料到,一山不容二虎!不过你屠神对我下手倒是挺让我这个七哥比较意外了。”
见到这一幕,箭羿等人眼神闪烁,最终还是选择了站在屠神一边,数人面对走来的公孙逸龙,箭羿眉头皱起。
“七哥,老十三昏了头对你出手的确是他的错,可现在你不是没事么?不如念在兄弟之情上此事就此揭过,大家也好聚好散。不然你这么做可是让我们冥界而来的兄弟难堪啊!”
带着阴冷的口气,箭羿开口,重点突出了‘冥界’二字。果不其然,随着他话语落下之后,冥界而来的诸人几乎全部站在了屠神身后,态度表明无疑。
“兄弟之情,就此揭过?”公孙逸龙嗤笑,一枚头颅出现在他手中,而屠神暗淡的眼神此刻竟然爆发出耀眼的精光。
“你就是为了这蚩尤的头便对我出手,你忘了当年你落魄之时是谁用蚩尤之血为你洗伐身躯?是谁将蚩尤之臂给的你?是谁为你寻来魔刀,才造就你今天的地位?”公孙逸龙怒问道。
“当年我祖先蚩尤征战八方,何等强势?若不是黄帝设计陷害,如今何必寄人篱下?你将祖先手臂给我,又用祖先精血洗伐我的血脉,不过是为了将我炼成一具拥有蚩尤血脉的战争傀儡,黄帝当年又不是没有做过,真当我屠神白痴不成?”
“哈哈,好!既如此,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公孙逸龙,你混帐!当年黄帝曾言凡其后人永生不炼我祖先残躯,你们出尔反尔,一如黄帝当年那般无耻。。”
屠神站了起来,双眼瞪得鲜红,仿佛要滴出鲜血来,瑕疵欲裂。
只见在他身前的公孙逸龙也取出了一具无头无臂的残尸,那残躯身体之上有着触目惊心的裂纹延伸,公孙逸龙将那头颅置顶,宛若精致的瓷器,裂纹缓缓愈合,除却那消失的手臂,细细数来正是五块残躯。
当裂纹消失之后,一独臂男子屹立,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着镇压八荒六合的气势散发而出,浓郁到了极致的杀伐之气形成各种凶兽缭绕,这还仅仅只是此人生前不散杀气凝聚而成。
他怒目狰狞,额头饱满之际可见眉宇间蕴含凶煞,粗犷的胸膛,壮硕的四肢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最为奇特便是他坦露在兽皮甲胄之外的胸膛上有着一枚血滴的模样,而轩辕剑正是顺着那印记缓缓刺入,黑焰缭绕青锋而起,使得三尺青锋之上多了一丝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