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玉镯(1 / 1)

<>谢初离开麟德殿没有多久,沈令月就注意到了他的缺席,一开始她并没有放在心上,继续笑着与帝后二人说话,可直到酒过三巡,还是没见谢初回来的身影,她就有些在意了。

这一在意,面上就显露出了几分心不在焉的神情,皇帝正与下首的大臣们高谈论阔,不曾注意,皇后却是注意到了,顺着沈令月的目光一扫,就看见了自家兄长身旁的空席,心中了然,微笑着抚了抚沈令月的长发:“在寻你表哥?”

见心思被人察觉,沈令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小声否认:“没有,就是看一看。”

皇后笑了,也不戳穿她这小小的谎言,只柔声叮嘱道:“母后知道你的心思,可今儿是你的及笄大典,不可随意离席,知道吗?”

“女儿知道。”其实用不着皇后叮嘱,沈令月也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殿上安分地待这么久了,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低头喝起了汤,以此来掩盖自己的那份赧然之意。

恰巧皇帝结束了与大臣的谈话,将目光重新转回母女二人身上,见沈令月纤手捧碗,垂着眸不出声地抿着汤,举止优雅从容,颇有几分皇后的影子,不由感慨万千:“朕还记得当年你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模样,眼都还没睁开呢,就在那嚎啕大哭,一眨眼,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及笄了,成了大姑娘了。”

皇后笑道:“令儿及笄是件喜事,陛下该感到开心才是。”

皇帝笑叹:“不错,朕是该心感甚慰,只是一想到姑娘家及笄,离嫁人就不远了,朕这心里头就实在是有点舍不得。”

沈令月放下碗,嫣然笑道:“父皇既然舍不得,就多留令儿一些日子好了,令儿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当真?”皇帝不信,本想就此调笑一下她和谢初,转念一想,却又另起了促狭之意,故意道,“那令儿喜欢什么样的青年才俊?说出来给父皇听听,父皇一定给你好好挑选一番,选一个最好的来当你的驸马。”

沈令月一嗔:“父皇!”

皇帝大笑起来,望着爱女娇花般的容颜心情大好,愁郁之情也一扫而空,甚至想着要不别刁难那小子了,就趁着今天把婚赐了也未尝不可,正想开口叫人,却发现谢初并不在席,不由疑道:“初儿人呢?朕刚才还见他好好地坐在那呢,怎么一转眼人就没了?上哪去了?”

“谁知道。”一提起谢初,沈令月就有些不快,“离开了半天也不见人影,鬼知道他上哪去了。”

“他离开了?”皇帝先是皱眉,又慢慢舒展开来,了悟地点点头,“天意。”

“天意?”皇后笑着问他,“什么天意呀,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笑着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一件事,有所感悟,感慨两句罢了,不妨事。”看来老天也是想让他好好考察未来女婿一番,也好,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把女儿嫁出去,多考察考察正合他意。

打定了主意,他就不再去想这件事,定心和母女两人说起别的话来。

就这么又过了一巡,宴会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席上却依旧没有谢初的身影,沈令月再也忍不住,见殿上的气氛也松散了许多,没有人再注意他们这,便借口有些困了,想要早点回寝宫去歇息,向帝后两人请辞。

皇后道:“也好,你今日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皇帝却是道:“你要回寝宫?朕可不信,你莫不是要去见什么人吧?”

沈令月咬唇一笑:“父皇!”

“好好好,”皇帝笑着安抚她,“你也大了,父皇也不拘着你,只是这月黑风高的,你准备上哪去找人?”

沈令月本想说就在附近转转,找不到就算,但见皇帝面带笑容,就知道他必是有什么下文,当下撒娇道:“父皇最疼令儿了,一定会帮令儿的,是不是?”

“你啊。”皇帝笑着指了指她,“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想到父皇了。”

“何臻!”他猛地喊了一声,在谢何臻望过来时朗声笑道,“朕已经听范文广说了,幽州开春时差点又泛了一次水患,是你连夜带着人赶工垒坝才把水势给止住了,幽州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都是多亏了你,朕敬你一杯!”

谢何臻忙道不敢,举杯回敬皇帝,两人各自喝了一杯,皇帝就问道:“初儿人呢?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谢何臻心中一跳,连忙临时编了个理由,道:“犬子方才喝多了酒,臣便命他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让陛下见笑了。”

他本以为皇帝是有什么事要找谢初,心里就有些着急,暗骂那逆子怎么一出去就不回来了,却不想皇帝在听闻此言后就对沈令月笑开了:“听见了没有?出去吹吹风。”

沈令月眉开眼笑:“听见了。多谢父皇,多谢舅舅。”她对着皇帝和谢何臻各自行了一礼,脆生生地道了一声谢,就在两名宫女的陪伴下起身离了席,把谢何臻看得目瞪口呆。

“陛下,这……”

皇帝畅快地大笑起来:“何臻啊,看来再过不久,朕就又要和你们谢家亲上加亲了。”

谢何臻大惊,下意识地就想推拒这门亲事:“陛下,这万万——”

“哥哥。”皇后看出苗头,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举杯道,“哥哥离家数月,为幽州百姓谋福祉修水利,妹妹深感钦佩,就在此敬哥哥一杯。”

谢何臻只得苦笑着再饮一杯,把刚才想说出口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娘娘言重了。”

麟德殿外,明月高悬。

一听见出去吹风这几个字,沈令月就明白了谢初只是在殿外转转,不会走远,便命留香知意一前一后地提着灯笼给自己照明,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觉得谢初会在某个地方,便一直往那处走着,果然在疏影横斜的梅林之后望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正站在碧涟池旁的梨花树下,月光在他身上洒下一层朦胧的光晕,显得他整个人绮丽又奇丽,如同一幅画卷一般,带着几分飘渺之意。

沈令月心中一喜,正要开口相唤,却忽然心生一念,抬手闻了闻衣袖,确定这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味道也没有后就命两个宫女留在原地,自己蹑手蹑脚地慢慢上前,来到了谢初身后。

谢初在这期间一直低着头,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对她的到来浑然不觉。

她踮起脚尖,抬手捂住了谢初的双眼。

谢初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出神,冷不防被一双手捂住双眼,先是一惊,而后就无奈地笑了:“好玩吗?”

沈令月笑着没有答话。

谢初简直快拿她没辙了:“都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

“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沈令月笑着松了手,“表哥,你这样怎么行呢,连我都能不知不觉地靠近你,那要是在战场上有人偷袭你,你岂不是也发觉不了?这也太危险了。”

“你当谁都跟你一样?”谢初转过身,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神色,“而且我刚刚是在看东西,要不然早就发现你了,真以为我是聋子呢?”

“东西?什么东西?”沈令月好奇地往他身后探头一看,“荷花?”现在这个时节荷花开得正盛,又有月光照着,每朵花都像是散着光晕一样在夜色下静静地绽放,他若是因为看荷花而看得出了神,倒也说得过去。

“不是荷花,”谢初道,“是这个。”

他拉过沈令月的右手,将一个环状的东西套上了她的手腕。

沈令月一愣,低下头去:“这是……”

“送给你的。”谢初道,“生辰礼。”

是一枚玉镯,触感很温润,还残留着些许暖意,想来是一直被人握在手中的缘故。

沈令月握着玉镯,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她在宫中数年,见过的、戴过的玉镯数不胜数,每一枚都是罕见的珍品,早已不稀罕了,可摸着谢初送给她的玉镯,她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忍不住低头微笑起来。

“表哥,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辰贺礼?”

“喜欢吗?”

沈令月摸着镯子转过身:“这么黑,都看不清样子,我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一边说,却又一边背对着谢初偷偷笑起来,心里漫上一阵欢喜之情。

谢初抬头望了望月,就拉着沈令月离开了梨花树下,来到了一处没有树荫遮挡的宽阔之地:“那现在呢,能看清了吗?”

他一边抬起沈令月的手腕,一边道:“今晚的月光很亮,应当能看仔细些……”话到一半却住了口,只因为玉镯虽然被月光照得清楚了许多,但沈令月的手腕也一同暴露在了月光之下,被通体碧绿的玉镯一衬,更显得皓腕如霜,莹肌玉骨,与压玄深黑的宫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令月心中一颤,不知怎么的,虽然两人以前有过比这更为亲密的时刻,但她却在此刻忽然羞意顿起,只觉得心跳大乱,连忙收回手,紧张地握着手腕道:“看清了,还成吧……勉勉强强。”

谢初也被她的这一截手腕晃了神,半晌才回过神来,笑道:“……那就好。”

沈令月抿唇不语,垂着眸不敢直视谢初。

沉默在两人间流淌了片刻,谢初才又开口道:“怎么出来了?今晚是你的及笄宴,你离开不要紧吗?”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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