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宸妃没有料到皇上会出这番话来,原以为皇上肯相信鬼神之已属难得,不曾想他竟连这点也想到了。
方才在懿祥宫中,宸妃的确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更确切的,是一种十分混乱又不明的气息。
她自知无能为力,只盼书信能催父亲早归,毕竟这宫中妖鬼之势,非她所能掌控。
容澈见宸妃久久没有回应,便长叹了一声道:“后宫的事就交付于你了,如今这个关头,也只有你才让朕安心。”听到这话,宸妃眉心一动,盈盈一礼:“臣妾定不负皇上重托,只是......臣妾怕做不到让这宫里的人都安心......”容澈俯身,搀扶起宸妃:“朕知道让你为难了......”宸妃摇摇头,唇角的笑容中幸福与苦涩交织。
抚了抚宸妃的肩,容澈又道:“你先回去吧,朕想一个人走走。”
“是。”宸妃望着容澈的眸,片刻之后,轻应了一声。
“好生照料你家主子。”容澈看了藜芦一眼,沉声吩咐,继而便转身离去。
看着容澈渐行渐远,藜芦便道:“皇上当真是想走走吗......”宸妃的心往下一沉,她不是不知晓皇上要去何处,可她又有什么资格过问?
她以为在这偌大的宫闱之中,时日久了,总能在皇上的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梅妃入了宫后,她才知道,原来才有一人盘踞在皇上心中,即便知道她或许是个妖孽,却还是一再踌躇,难以决断。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本宫只需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可。”宸妃淡淡应道,继而搭着藜芦的手,朝着永宁宫行去:“春喜那丫头......”
“娘娘安心,奴婢已经打发她出宫了。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宫中半步。”藜芦沉声应道。
宸妃点点头:“也好。地广阔,出了这宫牢,换个身份从头来过,或许也不差......”
“娘娘,奴婢有一事始终不明。”藜芦朝前行着,终是难以压抑心中疑惑,欲求一解。
“哦?”宸妃的脚步顿了顿,转而看向藜芦。藜芦看向宸妃,神色沉肃:“娘娘既早已知道奴婢是太后的人,为何反将奴婢留在身边,难道就不怕奴婢有一日谋害了娘娘?”
“太后命你留在永宁宫,不过是怕本宫依仗着母家势力,在后宫掀动风浪。”宸妃毫不隐瞒地出心中所想:
“即便不是你,也会有旁人。本宫本无此意,又何惧太后留个眼线在身边。况且你在永宁宫的这些时日,尽心尽责,若是遣了你,本宫倒不知谁来任这个掌事宫女更好些……”藜芦没有料到宸妃会出这样一番话来,怪不得主子素日里总是有意无意在皇上面前提起岳将军归京之事,原来对于岳将军权重危君的情势,主子一直瞧得清晰。
她知道岳将军手握兵权一日,在宫中的日子都只会过得更加艰难。可这宫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若是没有可依仗的权势,又如何在这宫中保全自己?
就像是看穿了藜芦心中所想,宸妃缓步向前,继而道:
“的确,在宫中若是没有权势依仗,总归是更加艰难。只是从前本宫以为,能留在皇上身边的,不该仅仅只有权势。可如今看来,本宫到底是赌输了……”岳紫宸赌了皇上的一颗心,谁曾想那颗心并非暖不热,而是早就给了他人……
“若是有一日,太后不知娘娘良苦用心,执意要取了娘娘性命呢?”藜芦又道。
然而她只看见夜色里宸妃清浅一笑:
“那是你抉择之时,本宫又何须担忧?”藜芦望着宸妃,深切的敬意与寒意在她心底陡然而生。
这宫中,从未见过瞧得这般透彻之人,也从未见过这般将权势置于身在之人。
分明比谁都活得自在,却又隐隐带着一种让人不得不心悦诚服的威仪。
藜芦不是不没有私心,也并非因为宸妃放了她一码便心甘情愿的诚服。
而是因为她知道,太后迟暮,这宫中格局迟早有变,而眼前这位主子,才是真正的能成大事者!
如今皇后禁足,皇上将执掌后宫之权交到宸妃手上便是最好的证明。她亦在赌,以此刻忠心赌来日前程。
思及至此,藜芦缓缓在宸妃脚边跪礼: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娘错爱……”却离开此处的容澈,并未如宸妃所想那般前往太常宫,而是往悠然阁行去。
阁中静谧一片,并不似其他宫阁灯火通明,只有廊下几盏灯笼在夜风下摇曳,也不见值守宫婢。
徐达刚要通传,却被容澈抬手制止。推门而入,借着从窗棂外投来的微弱光线,容澈行至榻边,侧身躺了下去。
将瘦弱的身体揽入怀中,容澈听见素念略显悸动的气息。素念没想到这个时辰皇上会来悠然阁,生怕他察觉到自己身上那还未散去的寒凉之气。
“你去了哪里?”素念察觉到温热的鼻息从自己发间退去,皇上箍在她腰袢的双臂紧了几分,低沉的声音便在屋中响起。
素念不动声色,却听得皇上又道:
“你的身上有夜昙花香,可悠然阁中没有栽种昙花……”听到这话,素念便知一定是自己方才急着赶回宫中,不知在何处沾染到了昙花。
眼见已是瞒不住,素念索性坐起身来:“听到宜妃娘娘那边闹得厉害,我便私自去瞧了瞧。”容澈的手轻轻拂过素念的发:“吓到你了?”素念缓缓摇摇头:“江湖里来去,神鬼之事也见过不少。”
“那懿祥宫里的事你也瞧见了?”容澈又问。素念知道没有隐瞒的必要,便点了点头:“皇上不会责怪我吧......”
“怎会?”容澈无可奈何地笑笑:“终究要怪我才是......这些年你已习惯如此了吧......若非不然,我怎么可能还稳稳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皇上自是执掌江山,我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素念还未完,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若少时不曾相见,如今你也不会至这般地步。或许为*为人母,过着安稳的生活......”容澈的喉中哽咽,到底是因得她,让好端端的素念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素念心悸,依偎在容澈怀中,强忍住泪水:“但也或许仍旧流落江湖。”
“至少还有剑兰山庄不是么?”容澈将一个颤抖的吻轻轻落在素念额上:“也不至于像此刻,被困在宫中,无处安身。”
“可江湖,没有你......”素念轻吟着,沉溺在容澈的怀中。悠然阁外,徐达闷头侯着,一侧的太监凑上前来,轻声道:
“徐公公,皇上这是要歇在悠然阁么?”徐达瞪了那太监一眼:
“这事也是你能过问的?”太监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咱们做奴才的,要时时记着自个儿的身份,什么该,什么不该,总要掂量着才是。若不然,哪丢了脑袋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徐达慢吞吞的叮嘱着太监,可心里却也是暗自嘀咕。
照理,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应是梅妃,可皇上时不时就会打悠然阁前经过。
此处本就幽静偏僻,无论往哪一宫行去,本都是不路过的,可皇上却总要绕了远路前来。
只是来了却也不入内,只是略一驻足便离去。今日宫中发生如此多的事,皇上的心情很糟,没曾想竟就这样歇在了悠然阁。
难道这悠然阁中的主,竟要比各种妃嫔娘娘们更得皇上欢心么?正当徐达左右思量时,却见皇上从悠然阁中行出,徐达急急迎了上去:
“皇上这是去哪儿?”
“勤政殿。”容澈只淡淡撇下三字便大步流星朝前行去。
“昨夜皇上歇在何处?”一大清早,宋浅坐在妆台前朝着身后的宫婢问道。
“回娘娘的话,昨夜皇后娘娘宫中不知出了何事,皇上从懿祥宫出来的时候,便禁了皇后娘娘的足,下旨将后宫执掌大权交由宸妃娘娘代行。”听着宫婢禀报这一切的时候,宋浅的唇角轻动,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来。
宫婢跪在一侧,继而回应:
“之后皇上去了悠然阁,待了半个时辰左右,便往勤政殿去了……”
“啪”一声脆响,宋浅手中的玉簪便折成两段,回话的宫婢急急叩首不敢再多一个字。
“去了悠然阁……”宋浅看着妆镜中娇媚的脸,冷笑一声:“那般都没能让她死心么?还是……”宋浅微微眯起眼,朝着妆镜中端详了半晌后,低喃道:“还是这张脸不够让他沉迷呢……”指尖划过脸颊,宋浅朝着身后的宫婢吩咐道:“去,传華贵人,就本宫有要事相谈。”
“是。”宫婢战战兢兢起身,便急急退下,往悠然阁去了。而镜中,宋浅的瞳眸已微微泛起了红色……猫扑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