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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泉客栈这数不清的百年之中,东瑶始终以白生魂的身份存在着。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亦不知道自己生前经历过什么。她所知的一切,都只是从临泉捡到她的那一刻开始。
北太帝君也不止一次下了旨意,道只要东瑶愿意,随时便可渡了奈何,入六道轮回。可于东瑶而言,既知自己是白生魂,便无法心无旁骛的遁入六道。这许久以来,她不是没有找寻过生前的记忆,可到头来终是一无所获,直到她遇到幽释。
或许冥冥之中注定要等得便是这一刻,同样的白生魂出现在黄泉客栈,而被卷入人帝生魂省断的之后,这一刻再度看到晟风的东瑶终于明白,身为白生魂,她并非被谁夺走了记忆。而是这记忆太痛心,是她自己选择了遗忘......
从晟风怀中起身,东瑶看向四周,但见自己已在芳华殿外梅林一处。此时晟风的神色略有些古怪,也未知是不是因得方才东瑶下意识地唤了一句:“将军。”
芳华殿中乐声传来,听上去似是公主的庆生宴方开场。但东瑶不知,芳华殿中人多眼杂,晟风又是如何将自己带了出来。
抬手看去,只见方才魂血溢散之处被晟风用衣摆碎片包扎。东瑶淡淡一笑,捏指解开了碎片,腕上的伤口早已愈合,更不见暗紫魂血。原来她根本无法引魂回府,她唤醒的只是自己封存已久的记忆。
魂血引路让东瑶清楚地知道,她如今的确是被困在省断之境中。而困着她的,无论是谁,并不想让她轻易离开此处。
东瑶缓缓将目光落定在晟风面上,仔细端详。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奈何桥边看到幽释的时候便会如此在意,为何要执意带着他入了省断之境。原来一切都是天定,不过是一步步掀开伤口的注定罢了。
如今在眼前的晟风,也仅仅是存活在省断之境中的过往。身死之后,以白生魂模样坠入三途的他,仍是将军的模样。可他却同样选择了遗忘,如今落下万噬渊,成了一粒鬼沙,便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
爱也好,恨也罢。在魂飞魄散,灰飞烟灭前,一切早已化作尘霾。
心之所伤不过是大梦一场。从这省断之境离去后,晟风也不过是三途河中的一粒鬼沙。思及至此,东瑶的心便如同被利刃反复揉割,破碎成片。
“这伤口......”晟风看着东瑶不药自愈的伤口,自然有些吃惊。免不了捏着她的腕骨左右端详。
东瑶不动声色地推开晟风的手,却察觉自己的指尖冰凉颤抖:“你是如何将我带出芳华殿的?”
芳华殿中太监宫婢穿梭往来,东瑶绝不相信晟风会有这般的好身手。然而晟风却并无丝毫要回应她之意,倒是蹙着眉头,沉声问道:“方才听你昏沉间喊着将军......想来总不该是岳将军......”
“自然不是。”看着晟风那熟悉却也陌生的脸庞,东瑶知道,遁入轮回的他自然不可能记得前世之事,于是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笑意:“梦到了一位故人。”
东瑶的话语刚落定,晟风忽而贴近她将她拦腰抱起:“此地不宜久留,不过或许还可以趁着芳华殿宴庆之时,听你说一说这位故人。”
说罢,晟风竟身影如风地在梅林中穿梭,不消片刻,便带着东瑶来到芳华殿后一处静谧的院落。东瑶四下打量一番,察觉此处正是用来堆放暑夏凉台陈设之处。芳华殿虽有宴庆,但这里却无人可至。
将东瑶小心翼翼放在廊下落座,晟风在一旁坐定,便看向东瑶道:“那便说说这位故人。”
阳光下,晟风瞳眸仿若一弦清泉,一时间东瑶有些怔忡。那个在酒楼里痴痴傻傻的孩子,那个一声一声唤着她“阿姊”的人,仿佛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眼前这容颜,倒是八九成像极了祁晟风,就是这样直逼人心的目光。每一次瞧见,都让东瑶悸动不已。
“我这位故人,本是生死之交。”
望着晟风的双眸,东瑶忍不住缓缓开口。思绪流泻,生前的一切都渐渐清晰起来:“只是阴差阳错,我们却将彼此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彼时祁晟风成婚,以匕首自伤。将军府乱做一团,更是扰了他的大喜。
祁晟风的亲事是圣上指婚。
朝堂之上,平定疆土、赞誉而归的祁晟风使得圣上龙心大悦。不但亲自将军府,还特意指了婚。
当指婚之言从圣上口中缓缓吐露之时,離嫣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寸寸地寒凉下去。
在圣上眼中,她是可以征战沙场的骁勇之士,是沅国引以为傲的女副将。圣上可以赏她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可圣上终究是忘了,她不过是个女儿身。与祁晟风出生入死的这些年,他们之间的牵绊早已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得清楚,也并非一纸婚约才可维系,只是听到他要另娶旁人的时候,離嫣才知自己的心早已牵在他的身上,如今倒像是生生被人剜去了一般。
可圣上的旨意岂能轻易忤逆?这一点,无论是祁晟风还是離嫣,都十分清楚。
待那些被封存的过往尽数涌现的时候,东瑶还清楚地记得,彼时祁晟风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拦住她的去路,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圣上指了婚。”
那时的她,眼泪早已和着心血尽流于腹,面上却还是一片清浅寥淡的笑意:“方才朝堂上,我也是听得清楚。恭喜将军。”
祁晟风没有说话,只站在白玉石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所以,只有一句贺喜?”
“不然呢?”她仰起头,拼命忍住要落下眼眶的泪滴。
“也好。”祁晟风怆然一笑:“原以为还要费上些心思,如今看来,倒是免去了我诸多烦恼。”
话语落定,祁晟风便缓步行过離嫣身侧。
或许是错觉,在错身而过的瞬间,離嫣听到从祁晟风唇边溢散的轻微叹息。
是啊......若有所求,也不过堪堪是让祁晟风徒增烦恼罢了。
在沙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浴血奋战,死里逃生。她早已练就了一身本领,为自保,也为不牵连。她知晓不能让祁晟风有丝毫的分心,于战场不能,于此时也不能。
就这样看着他离去,亦是好的。
只是離嫣万万没有料到,祁晟风是豁出了性命来抗婚——他非但以匕首自伤,更是在那上面喂了毒。
当众人七手八脚地搀扶着祁晟风往喜堂内行去的时候,他竟然拼尽气力抬手指向離嫣,嗡声斥责:“为何杀我......”
離嫣没有多说一句话,只任由众人将她包围。直到被投入大牢的时候,她都茫然以为眼前一切不过是场梦。
谋害将军是死罪,圣上念在離嫣征战有功,只将她关押,并未定罪。只是在得知此事时,圣上叹了一口气道:“倒也是寡人忽略了,離爱卿她终究也不过是个女子。只是若当真属意祁爱卿,如实禀告寡人便是。没想到,征战沙场这许多年,竟让她行事如此决绝。罢了罢了,寡人也断不了这官司……”
祁晟风出现在天牢的时候,已是两月后,拔了余毒的他脸色十分苍白,一袭月白长衫着于身上,褪去了将军铠甲的他,看上去竟似病弱书生般略有些单薄。
離嫣十分平静,坐在草榻上,一动不动,眼中既无欣喜,也无恨意。只那样平静地望着祁晟风,如同看着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恨我吗?”片刻之后,祁晟风缓缓开口。
離嫣淡淡一笑,不施粉黛的脸颊静谧如温柔月光,是祁晟风从未见过的平静:“你我之间,不是生死可定,也便无爱恨可言!”
“无爱恨可言……”祁晟风喃喃复语,继而目光竟有些狠厉:“離嫣,你知道自己为何会身处此地?你我二人之间当真无爱恨可言?不!我恨你恨得真切!”
“是了……”離嫣笑意愈浓:“总归是要恨得,毕竟这些年,我亦让将军费心不少。如今到了这步田地,将军自可以再去寻了得心应手的副将。沙场之上,顾虑可减……”
離嫣娓娓道来,祁晟风却捏的拳骨咯咯作响:“離嫣,你可知我最恨你什么?恨的便是你这般口是心非!从不肯轻易向我多吐露半字。总是毫不在意,冷冷清清。”
听到祁晟风这话,離嫣眉头轻轻动了动。在祁晟风身边这么多年,始终觉得他冷淡寡语,心绪从不外露。少时在军帐里注视着这个少年,他抬眸迎上目光的时候,让離嫣看不出半分情绪。如同看着这军帐中任何一个人一样,没有分别。
可如今,他竟然告诉她,他恨她恨得真切……
離嫣不免感叹造化弄人,只是命势已定,他们曾错过的一切,亦无可追悔。
“或许于你我而言,这才是最好的结果……”離嫣沉声道。
不料祁晟风摇了摇头:“若不能相守,我宁愿拖着你一起遁入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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