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波,这语调……与朝堂上的宁大将军截然不同,莫非他是被常宁那些郎君给附身了?我的面皮抖了抖,颤颤地道:“等……什么……”
宁恒向我迈了步,“陪寝。【高品质更新】”
我继续颤:“哀家一个人睡着正好。”
宁恒颇是哀伤地道:“莫非太后是在嫌弃致远?”
噫吁唏,我敢嫌弃我自己也不敢嫌弃皇帝心尖尖上的人呐。我也颇是哀伤地道:“宁卿人品端正,又生得丰神俊朗,且为大荣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哀家甚是欣赏宁卿。”
宁恒又向我迈了一步,“既是如此,为何太后不愿让致远陪寝?”
我瞅着他与我的距离,估摸只有五六步,我本欲说些正直话,可转眼一想我都收了他们二人进来,再谈正直不正直的,难免虚伪了些。
是以,我捏了个措辞,“哀家睡相不太好。”
宁恒迈前了两步,“致远可受之。”
我被逼得走投无路,正欲投降时,沈轻言的声音宛若清风徐徐袭来,“凡事也该有个先来后到,璟之与太后相识多年,这陪寝的第一夜好说也该是璟之的。”
我抬眼望去,沈轻言已是宽了衣,头发披散着,此等闲散风情端的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我慌收了眼目,心里默念:不可垂涎男色,不可垂涎男色,不可垂涎男色……
可这眼目偏不受心里头的束缚,腾地又望了过去,沈轻言倚在屏风上,懒懒一笑,刹那间三千桃花失色。我那时便想若是坐实了面首之名,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只可惜这月黑风高这独处一室,唯独缺了个孤男寡女,宁恒在此处委实亮得刺眼。
只不过今早我答应了皇帝不可偏袒,那么如今我只好道:“哀家乏了,你们也莫争了,都出去罢。”
言讫,我掩嘴打了呵欠,眉眼里头端的是货真价实的倦意。
宁恒张张嘴:“那陪寝之事……”
我也不晓得宁恒究竟看上我哪一处,竟是对陪寝一事念念不忘。我在心里头嘀咕了一番,忽地想起六月初十那一夜,虽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看宁恒现今如此热衷陪寝,对我态度与先前截然不同,莫非那一夜我在马车上征服了他?
在这么短短一瞬里头,我忽然想通了,我本是一个随和的人,皇帝既然送了两个面首给我,恰好其中一个又是我的心头好,更何况如今所有人都认定我是淫|乱宫廷的太后,那我坐实了也不吃亏。
我含蓄地望了眼他,又含羞地望了眼沈轻言,云淡风轻地道:“轮着来。”
沈轻言与宁恒却是面色一变,沈轻言抢先道:“如何轮着来?”
我笑:“一人一夜。”
宁恒问:“谁先?”
我又打了个呵欠,“既然你们抢着当哀家的面首,这点小事你们自己解决罢。”如此一来,皇帝也不能说我偏袒沈轻言。
其实陪寝这二字,在我和沈卿宁卿身上,端的只能算是字面上的意思。太医说我如今不宜行房事,他们二人断然也不敢违背。无论谁在我身边躺也罢,我权且当他们不存在。
翌日,我用过了早膳便在想今夜会是谁来陪寝,我想了许久,最后却是希望今夜来的是宁恒。其因有三,一为宁恒看起来对我感情甚深,想来也不会半夜对我做些什么;二为我对着宁恒,不会心猿意马不会一个忍不住霸王硬上弓;三为遂了皇帝的意。
华灯初上后,我执了前些日子未看完的书卷便在躺椅上继续品读,一边的案几上沏了壶碧螺春。茶香萦绕墨香飘飘下,我在酝酿今夜的心情。待我阅毕书卷时,外头依旧静悄悄的。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今已是戌时,怎地我那两位面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压下疑虑,唤来如歌。
如歌进来时,不等我开口便道:“娘娘,沈相与宁大将军仍在天乾宫。”
皇帝扣押了我的两位面首?莫非皇帝见我来真了,开始不舍他那心尖尖上的人了?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如诗匆匆地跑了起来,“娘娘,宁大将军回来了。”
我的眉倏地一跳,少顷,宁恒便出现我在面前。如歌与如诗无声地退下,我瞧了宁恒一眼,“可与沈卿商量妥当了?”
宁恒点头。
我道:“你打算如何陪寝?”
宁恒的脸却红了,“太后想如何致远便如何。”
难得看宁大将军脸红,我一时间便起了调戏他的兴致,“当真?”
“当真。”
我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哀家喜洁,你可洗净了身子?”
他道:“未曾。”
听罢,我便让宁恒出去外头先沐浴了再回来陪寝。我委实忍受不了脏兮兮的衣袍或是人碰到我的床。
宁恒洗了不过一刻钟便进了来,他仅穿着里衣,头发亦是散了下来。在我印象中,宁恒是穿着正正经经的朝服,束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板着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如今一见,我竟是瞧出了几丝文绉绉之感。
我这人一旦接受了现状,便也愈发随和起来。我笑道:“致远此般模样,可曾有其他人见过?”
他微愣,继而答道:“有。”
这字挑起了我熊熊燃起的好奇心,我不动声色地问:“可是陛下?”
“是。”
我感慨不已,想来那少年老成的皇帝爱的定是宁恒这副模样。我瞧了瞧宁恒,又回忆了下皇帝模样,愈发觉得他们二人相配得很,只可惜这宁恒却是对我情根深种矣。
我对宁恒道:“致远可会吹箫?”
宁恒摇头。
“你会哪种乐器?”
宁恒面有愧色,“致远不曾习过乐理。”
我就寝前有个嗜好,非要听首乐曲方能一夜好眠。众多乐器里,我尤爱笛箫,琴筝次之,我这四个宫娥皆是各擅长其一。宁恒是武将,不懂乐理也是情有可原。我摆摆手道:“无妨。”
于是,我唤来了如歌和如画,琴笛合奏了一曲《阳春白雪》。我听得有滋有味,一曲毕,却瞥见宁恒颇有瞌睡之状。
我笑了声,宁恒惊醒,尴尬地瞧了瞧我。
我善解人意地道:“致远忙碌了一整日,现在想来也是累了。”
宁恒的脸又红了红。
我这人委实坏了些,瞧见平日里正经八百的宁恒一脸红,我就忍不住想要去调戏他。我伸了个懒腰,“我乏了,致远来陪寝罢。”
宁恒沉稳地说了声“是”。
我讶异地瞧了他一眼,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一声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我躺在里侧,宁恒方要上来时,我却悠悠地道:“且慢。”
他盯着我,我又悠悠地道:“把衣裳脱掉,余一条亵裤即可。”
宁恒看起来相当不愿意。
我挑挑眉,“怎么?宁卿方才不是哀家想你如何陪寝你便如何陪寝么?”我心里头暗自窃喜,昨夜被宁恒逼得走投无路,如今见他这副模样,我内心成就感十足。对付下流之人,便要用更下流之法。更何况,宁恒这人过于死板,我稍微流露下市井之态,他便一脸窘迫,那张正经脸难得的红彤彤,煞是有趣。
想来宁恒是受不住我的“哀家”二字,正欲以壮士断腕之姿扯下衣裳时,外头忽地传来如歌的声音,“回沈相,娘娘已经睡下了。”
沈轻言的声音也紧跟着传了进来,“宁大将军可在里头?”
如歌不知答了什么,我只听见沈轻言提高声音道:“太后,璟之有事禀告。”
宁恒这时猛地扯下了衣裳,露出光溜溜的胸膛。我委实胆小了些,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胸膛,竟是惊叫了一声。
我这惊叫声未落,外头就砰的一下,一大批人冲了进来,沈轻言在最前头。如今宁恒赤|裸着上身,我躺在床上,此情此景,委实易让人误解。我内心狂叹,我这老脸又再次丢到列祖列宗那里去了。
沈轻言一脸异色,如歌如舞等宫娥很知趣地低下了头,不过她们眼里头一闪而过的兴奋却难以逃过哀家的火眼金睛。
糗事当前,我当机立断,先将宫娥内侍们赶了出去,余下沈轻言以及赤|裸胸膛的宁恒。
近来的荒唐事锻炼了我一颗强大的心,在如此境况下,我竟是能云淡风轻地对我那心尖尖上的人说:“沈相有何事禀告?”
沈轻言的心想必也强大地很,他亦是云淡风轻地道:“今日该是璟之陪寝。”
我一愣,望向宁恒。
“致远不是与沈卿商量妥当了?”
沈轻言眉头一皱,“太后有失偏颇,为何唤宁大将军的表字,却唤璟之沈卿?”
我未曾想到沈轻言竟是会在意这个问题,我清清嗓子,本想也喊一声璟之,却没料到盼望已久的璟之二字却因紧张过度而梗在了喉咙里头,上下出不得。
宁恒此时转身望着沈轻言,“戌时已过,沈相却仍在天乾宫,莫不是沈相想要太后等你至三更?”
我灵光一闪,这回总算明白为何是宁恒第一个来的了。
想来是皇帝拖住沈轻言,让宁恒先赶回来占了先机。我感慨不已,做皇帝做到此般深情,委实不容易,不容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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