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习习,樱花烂漫。【高品质更新】
漫天花雨纷飞,一袭白衣蜷卧于树下藤椅,慵懒如一只午后的猫儿。
“小姐……小姐……”清脆的声音如风铃慢摇,蜿蜒的碎石小径上,一抹俏皮的粉衣由远及近。
“清澜,你每次都这么兴奋,害我对你要说的话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
慵懒的声音,一如她此时的姿势。
“小姐……”甜糯的声音尽是不满,他停在藤椅的一侧,幽怨地盯着那个无动于衷的人儿。
本是再舒服不过的姿势,此时却感觉到满身的不自在,虽不曾睁眼,可她就知道清澜此刻一定满脸幽怨地盯着她。
出生至今,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活了19年,可林如音还是无法习惯满眼娇羞的男儿,竟比她前世的女子还要柔弱,怪只怪上苍让她轮回转世,却忘记了将她的记忆收回。
终于受不了清澜强大的怨气场,骤然起身,抬眸间,流光溢彩。
“好了,什么事?”
清澜咯咯地笑着,仿佛世间再没有比小姐的回应让人感到幸福的了,那满树的樱花好似也被这清脆的笑声感染,舞动散落地更加卖力了。
粉红的花雨裹着粉衣的少年,红霞晕染了少年的双颊,玲珑的俏鼻上有细密的汗珠,在细碎的阳光下时明时暗。
如音摇头,始终不明白为何男子要生的这般好看。
“是二小姐大喜,今儿早朝的时候女皇才宣了旨,封二小姐为吏部侍郎呢!”
“是吗,那太好了!”
如花般笑靥自清澜的面前展开,灿若星辰的眸子弯成两弯月牙,浓密的睫毛俏皮地卷着,似蝶羽般轻柔。
清澜呆愣的空当,如音已重新窝回她原来的姿势。
猛然清醒,来不及细想便要伸手去拉,在触碰到白衣的刹那又径自缩回,眼里面上尽是卑微。
“小姐,你都不帮二小姐庆贺么?”
“娘会准备的。”
闷闷的声音,慵懒到根本听不出一丁点其他的情绪,就知道小姐刚才的兴奋是为了敷衍自己。
“小姐,你可真是懒得可以!”少年打趣着,其实是不满自己兴冲冲带回来的好消息就这样被无视。
“是你大惊小怪。”
藤椅中的人儿呜哝一声,翻个身便又会周公去了。
“是吧。”少年心道,自己兴冲冲带回来的消息,小姐肯定早就猜到了吧。
……
……
盛都的街道是整个盛启最干净明亮的,无论是大理石铺成的商业主干,还是青石蜿蜒的深院小巷。
三月的夜风徐徐,空气中有丝丝甜润的花香。
明月高挂,远处有乐声传来,夹杂着人声的吵闹,渐渐近了,酒香,菜香,愈来愈浓烈。
月华如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朱门之上,苍劲有力的‘林府’,是当今女皇御笔钦赐。
“恭贺林相,二小姐年少有为,不愧是我天朝的栋梁啊!”
身着蓝色官袍的中年女子,体胖脑肥,淡眉细目,一口黄牙令人作呕,正是盛启皇朝太仆寺员外郎孙艳莲,她本是捐的个地方小官,前两年不知何故被调到了盛都,得了个从五品的京官。
林文秀厌恶地微一皱眉,不等孙艳莲近身,早有在朝中为官的门生将她招呼到了另一边,那孙艳莲却像是喝多了一般,在一旁哇哇大叫,便被人强行‘请’了下去。
林丞相一身紫色常服,端坐于主位之上,一双狭长的凤目,精光闪烁,英挺的鼻梁,坚毅的下巴,静坐间便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大小姐呢?”酒盏停滞嘴边,却并未饮酒,低声询问着身后的侍卫。
那侍卫倒也机灵,身板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却将话清楚地传至林文秀的耳边。
“禀大人,大小姐说旧伤未愈,恐难招呼客人。”
闻言,林文秀冷哼一声。
“倒叫她寻了个借口。”
……
“敬贤王到!”
“荣宁王到!”
门卫的通传一声高过一声,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吵闹的人声压了下去。
林文秀径直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匆忙迎至门外。
“臣恭迎敬贤王,荣宁王。”
“臣等恭迎敬贤王,荣宁王。”
远远的,敬贤王就端着双手匆忙行进。
“舅母快请起。”
一声舅母,唤的是恭顺亲切,仿若此刻真的没有皇女臣子之分,只有晚少辈分之别。
跪着的大臣们心思却因一个称呼百转千回,不明白敬贤王此为何意。
“都起吧。”亲自将林文秀扶起,敬贤王才随意地说道,明摆着在她的眼里,林文秀高人一筹。
跟在她身后一直未做声的荣宁王却是一脸的阴沉,显然此番造访非她所愿。
……
……
林文秀身为一朝之相,平日里免不了要接见一些朝中同僚,所以林家的前厅跟后院划分的很明显,林家的三姐弟都有自己独立的院落,如音的是萃音园,如月的是揽月园,如玉的是惜玉园,三个院落错落分布,散在林文秀主院的后面。
萃音园中西侧是几棵繁盛的樱树,如音常喜欢在落樱时节蜷在树下的藤椅上午睡,东侧是一个不大的荷塘,里面有如音精心培植的几株睡莲,此时月华普照,几颗露珠调皮地在荷叶上打着滚儿。
厢房中有晕黄的灯光闪烁,透过窗纸可以看到一个静谧的人影正捧书品读,花草鸟虫,一切都静悄悄的,仿佛不愿打扰了她的安静。
房门的吱呀声突兀地响起,灯下的人儿抬头询望。
“大小姐,前院又来请了。”
“什么事?”
如音瞥了一眼清澜为难的表情,便又重新将目光调转回了手中的书卷上。
“是敬贤王跟荣宁王来了,敬贤王说要来亲自探望小姐,大人说您已经无碍了,所以……”
清澜想要尽可能把事情说的周详,他知道小姐是最不愿意参加这种应酬的了,白天筵席未开始的时候,小姐便已经命人打好招呼了。
“恩,让诺澜回吧,说我等下就到。”
诺澜是清澜的姐姐,也是跟在如音身边的侍卫,外院的事情都是由她打理的。
清澜没想到小姐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一时竟有些呆愣,忍不住抬眼向灯下的如音看去,却见小姐面容温润安详,全神贯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如兰纤指不自觉在书角处摩擦,仿若刚才的回答是自己的错觉。
“是。”
回神的清澜轻声应了一下,便悄悄退了出去,房门吱呀一声又合上,一切恢复了先前的静谧,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
“这便是音妹?”
敬贤王端详着眼前俊美仿若男儿的女子,像极了这女子的父亲龙清明,她的鬓角有些微的凌乱,像是匆忙起身未来得及梳理,光洁的额头上有浓密的汗珠,向人昭示着她此番前来的吃力。
敬贤王自然不相信眼前这个看似憔悴无力的女子,真的是被林相严惩所致。
“啧啧,音妹跟舅父真的很像呢!”
林文秀看着眼前一边点头一边微笑的敬贤王,好像真的是在感叹音儿像极明儿的神奇,可是思及她刚才说过的话……
“劣女不懂事,冲撞了荣宁王,实在是老臣教女无方。”
“舅母哪里话,本就不是音妹的错,您老人家实在不该出手这么重。”
敬贤王语气中皆是惋惜,望向如音的眼神竟让人感觉到心疼。
如音静静地立在一旁,这种时候,她只要面带微笑,让人觉得礼数周全就可以了,毕竟她与她们并无交集,也无兴趣。
然而在场的其他官员可就不这么想了,虽然大家看似无意,其实都在屏住了呼吸想要看看敬贤王今天到底是唱的哪出戏?林相的态度又会是如何?否则明日早朝站错了队伍,把错了方向,可就不是说几句好听的话就能了事的。
谁都知道前些日子相府的大小姐跟荣宁王在盛都最大的妓院万花楼打了起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官家阔姐,一个是宫中霸王,打起来便是谁也不让谁,只听说林相事后大发雷霆,打了这大小姐30大板,之后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想这荣宁王跟敬贤王平日里最是要好,敬贤王此番来相府提及此事,不应该是为了给荣宁王出气才对,毕竟跟太女的暗战中,敬贤王一直很想要拉拢丞相的势力,只不过林相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搞得林相一派的其他人也只能跟着一起观望。
“三妹,还不快过来给音妹赔不是!”
敬贤王此话一出,立马震惊全场,不过最震撼的还要属荣宁王本人,她本就是个暴躁的脾气,此刻更是气得跳脚。
“皇姐,你说什么呢?你让堂堂皇女给她赔罪?本王不治罪于她已经是客气了!”
“三妹!”
“皇姐,今天的面子本王给的已经够足了,恕本王不能奉陪!哼!”
荣宁王甩袖而去,徒留敬贤王一人尴尬不已。
敬贤王摇头叹息,像是恨自己的妹妹不争气一般。
“三皇妹从小就是这个脾气,舅母莫要怪罪才好。”
敬贤王说得诚恳,林丞相更是惶恐不已,她今日一声舅母已经叫的自己满心厌烦了。
“我代三妹跟音妹赔个不是。”
“使不得使不得……”
场面上,一个是皇位之争的热门人选,一个是朝野中翻云覆雨的肱骨大臣,两人一来二去谦让不已,但余下的看官却也看出了落幕,敬贤王此番前来,也不过是想要借着荣宁王的由头,向林丞相示好罢了,这同时也说明敬贤王的决心,林相一派,她是势在必得了。
……
……
林府的庆宴设在储香园,于百花青草间沉醉,刚好可以附庸一番风雅。
暖风熏熏,美酒醉人。
“今日我等同贺林侍郎升迁,二小姐是否也应该表示一番啊哈哈……”
同行玩闹的几个年轻女子,多是京中大家之后,也就是未来的一家之主,林如月少年便与她们交好,同为皇女伴读,经常一起出入宫廷。
此时的如月一袭素衣,周旋于众人之间,优雅翩翩风韵无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尽得林相的遗传,只不过,她的双眼始终温暖,带着长久不散的笑意。
“今日席宴若是不够,改日我在百味斋再另请一桌。”
“好!那可就这么定了,诸位见证,可别让她耍赖啊哈哈……”
如月也开怀大笑,然而若仔细观察,就能看到她的眼神时不时地就要看向花厅的门口,终于,她的眼前一亮,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厅内走了出来。
那人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眼光,停下来看向她的方向,如月仿佛能够看到她杏花般的美目正自调皮地向她眨眼,右手抬至胸前,伸出食指跟中指朝她晃了晃,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如月的笑容变得更深了,这一次才让人觉得她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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