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若是信不过此物真伪,何不请贵堂鉴定师前来一辨。”叶秋神情自若,声音不急不缓的说道。
这几枚“续气丸”虽是他用药渣炼制而成,但药效绝对不会太差。
“续气丸”虽不是什么仙丹妙药,却也可以大大缓解病危,亦或是重伤之人身上的巨痛,并且可以暂时为病危之人吊住一口气不灭,以为医师们前来救治争取时间。
虽然这个时间很短,但关键时刻,却极有可能因此而将病患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实不相瞒,弊馆的两位鉴定师前些时日外出办事未归,刻下并不在医馆之内,阁下若是有意,还是请弊馆的鉴定师回来之后另行前来吧,何况阁下这些丹丸,嘿嘿——”
瘦管事虽然说得十分客气,但听其言下之意,显然已经认定了瓶中之物必是伪药无疑,至于叶秋的“药师”身份,自然也是因此而不再相信分毫了。
此时,他对叶秋的称呼亦是由适才的“先生”,再度转回到了“阁下”。
叶秋闻言,只好将手中瓷瓶一收而起。既然人家都说医馆的鉴定师不在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总不能强卖吧?他是叶秋,可不是强盗,正要打算返身前去另外几家医馆看看情况,忽听“砰”的一声巨响,医馆南侧的两扇半丈宽窄的雕花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叶秋尚未来得及回首,耳边便传来一道清脆而焦急的女子声音。
“何药师,快救救我爷爷!”
瘦管事见此情景,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神情间甚是不悦,不过当他看清门口那位女子的容颜之时,脸上的不快之色当即就被他强压了下去,谄笑着迎向那名女子,躬身施礼道:“原来是红玉小姐,在下……”
那位红玉小姐却是懒得听他废话,冷冷打断道:“快去将何药师给我找来!若是耽误了救治,哼哼——”
话音未落,身后劲风一起,四名大汉抬着一顶极其精致的小轿大步走进医馆之内,轿帘开处,一名花白胡子的老者正闭目斜躺在轿中,叶秋抬目观瞧,只见其印堂发黑,面色青淤,生命气息极其微弱,赫然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瘦管事不敢怠慢,当即神色一凛的转身穿过大厅,踏着大厅北侧的花梨木楼梯,蹬蹬蹬的上了二楼。
不一刻功夫,大厅深处的过道里,急步走来一名形容潇洒,身着银色长袍的中年男子,而方才那名瘦管事,此刻却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后,神情间甚是恭敬。
“何药师,我爷爷的病又犯了,快来帮他看看!”红玉小姐见到那名中年男子,目光微微一闪,没有任何寒暄的径直说道。
“红玉姑娘莫急,待我先行为病人查看一番。”那何药师神色丝毫不见慌乱,示意一旁的瘦管事拨开轿帘之后,不急不缓地上前认真检查起来。
众人屏息以待,场间气氛一时安静之极,呼吸可闻。
大厅里前来就诊的病患原本在那红玉姑娘破门而入的瞬间,目光便刷的一下被其吸引了过去,见来人是一个美貌英挺的少女之后,不少男性病患眼中当即就是两道狼光蓦然射出,不过当他们看到紧随其后的四名体型异常彪悍的随从之后,当即便收回了眼中的渴望光芒,做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清高”模样,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何药师,我爷爷他怎么样了?”
红玉姑娘见那何药师不住地摇头叹息,忍不住急声问道。
“若是有药师门的‘赤灵散’,在下尚有两三成把握唤醒东方老爷子,只是‘赤灵散’有价无市,仓促之下怕是难以购得……”
何药师认真检查了一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叹息着说道:“东方老爷子早年受过致命之伤,体内暗疾难除,如今早已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唉,红玉小姐,节哀顺变吧。”
“没救了?”那红玉小姐娇躯猛地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起来,眼中泪珠盈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何药师,你是我南华城名气最响的药师,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你能让爷爷醒过来,你要什么报酬我都会答应你的,我东方红玉从不食言。”
何药师却只是叹道:“何某惭愧,若无‘赤灵散’,只怕连半分唤醒老爷子的把握都没有。”
东方红玉闻言,秀眉越蹙越深,脸上的悲戚之色任谁都看得出来。
“赤灵散”珍贵无比,数量更是极为有限,若是没有门路,就算她散尽家产也未必求.购的到,更何况,就算日后“赤灵散”侥幸到手,只怕到那时,爷爷早已入土多时了。
就在她心灰意冷之时,却听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蓦然在她耳边响起,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她耳中,却无异于晨钟暮鼓一般,令其精神不由为之一震。
“让我来试试!”
话语声中,一个被斗笠遮住大半容颜的男子缓缓走到轿前,然后便伫立不语,似是在等待着她的表态。
这名男子自然便是叶秋。
“你是谁?你当真能救我爷爷?”东方红玉激动之下,娇躯也跟着颤抖起来,下意识地抛出两个问题之后,未待叶秋开腔,她便接着抛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有几成把握?”
“若仅仅只是将他唤醒,我有十成把握,若是唤醒之后再让他多活三年五载,我有七成把握。”叶秋冲她微微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
东方红玉闻听此言,美目之中蓦地泛起一抹浓浓的喜悦之色,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一旁的何药师面带一丝不悦的冷哼道:“一派胡言!东方老爷子明明生机已绝,若无逆天药物,就算是神仙也唤之不醒,阁下何德何能,敢出此狂妄之言?”
叶秋没有理睬他,只是淡淡地对东方红玉说道:“如果你也不相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东方红玉斟酌良久,忽地银牙一咬,盯着叶秋头上硕大的斗笠,仿佛要将其看穿一般,目光锐利如刀:“好,我便给你一次机会,但我有言在先,阁下若是大言欺人,非但唤不醒爷爷,反而耽误了他日后的救治,可莫怪我东方红玉翻脸无情。”
说完,她娇躯蓦地一震,淡青色的武者玄气缓缓附体而出,方圆数丈之内的空气登时为之一凝,包括瘦管事在内的一干人等在这股庞然的武者威压之下,脸色登时变得煞白无比,皆是一副呼吸难济,滞闷难当的样子,甚至有个别离她较近的病患当即便倒地昏厥了过去。
叶秋冷冷一笑,长袖轻轻一抖之下,一干人等顿觉心神一松,方才那股恐怖的威压之力再也寻之不见,急喘了几口气后,脸上神色终于恢复如常。
而此刻,场间众人看向叶秋和东方红玉的眼神之中,都带有着一种浓浓的敬畏情绪。
适才东方红玉故意释放武者威压的时候,叶秋便已知道,对方的修为充其量不过是凡级巅峰而已,以叶秋此时的实力,区区凡级武者,自然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东方红玉原本想给叶秋来一个下马威,好让其尽心救治爷爷,同时警告他莫要想着耍什么心思,可是万般没有想到,眼前之人的修为居然还在自己之上,自己立威不成,反被人扫了颜面。
不过,此刻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难堪之色,美目中反而泛起了一丝欣然的神情,对方既是武者,或许真有什么特殊的法子唤醒爷爷也尚未可知。
何药师见叶秋挥手之间便已化解了东方红玉的武者威压,眼瞳不由微微一缩,脸上神情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方才已将叶秋视作骗子的瘦管事此刻更是心惊不已,对方既是武者,岂不是挥挥手便可灭了自己?幸好适才他虽然心里怀疑其丹丸真伪,言辞之间却表现的颇为客气。
念及此处,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位先生,方才小女子多有得罪,还望先生大人大量,莫要与小女子一般见识。”东方红玉心中略一沉吟之后,当即向叶秋敛衽一礼,态度变得异常恭敬起来。
叶秋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废话无需多说,若是我救醒你爷爷,姑娘又当如何?”
东方红玉神情微微一愕,旋即面带一丝凛然之色的说道:“先生若能将爷爷唤醒,小女子可以答应先生任何条件……”
“不可!”东方红玉话音未落,那何药师却是急得连连摆手,显见是觉得像东方红玉那样的妙龄少女,无论如何也不该说出“可以答应对方任何条件”云云之类的话语。
东方红玉却是神色肃然无比,一字一顿的说道:“何药师勿要多言,只要能救爷爷,红玉做出任何牺牲都是值得的……”
眼中脸上,满是一副仙女即将以身试魔时的决然之色,仿佛叶秋当真是个戴着小红帽的大色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