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房是在净房旁边,是个独立的小屋子。【高品质更新】平时用不上,就放些杂物。若说外间还有火烛,走水尚有可能,耳房平时锁着,怎么会突然起火?耳房比外间更要接近主屋的床,也就是说,烧起来更容易要人命。
贺轻舟再次思索画雪的话。画雪知道他们出去,定然不会睡死,怎么会一出来,火便烧到房顶?就算天干物燥,也不会烧的这么快?除非有人在里面加了助燃的材料。
府里想他们夫夫死的人太多了。而在这个时候,谁最想他们死,或者说火灾查起来,矛头会不负众望的指向谁?
贺轻舟叹口气,走到床前,折了一小段花木,在手中一截一截掰断。是人为纵火的话,大房三房他都得罪了,说出去火灾的起因,只怕众人都以为自己要摆明态度,这样,岂非要逼得那两房联手对付他自己。
要想个什么法子,让他们两败俱伤才好。只不过,要是伤了他,他能忍下,伤的却是莫沾衣,让他好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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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吕总管一大早便守在浮瑶阁外等候。三公子没起,他不敢贸然进到三公子的院子清理。画雪、画晴不能跟主子一样赖床,早早起了,招呼总管等人。
老太太也早早派了湛蓝领着几个得力的妇人过来,画雪不得不去叫醒公子。
贺轻舟轻手轻脚的起了,从地上捡起不知何时被莫沾衣踢到地上去的被子,抖抖,给莫沾衣盖上。莫沾衣屁股上的伤越来越好,睡觉就越发不老实了。
昨晚情动,他怕引火烧身,拿了两床被子分着盖。莫沾衣倒好,睡在里侧,两个人的被子都能让他给踢下去。昨晚,他也是,竟然睡死过去。
“公子,湛蓝姑娘说,老太太用过早饭便要来。”画雪压低声音,服侍贺轻舟穿衣。“要不要把夫人叫醒?”老太太多大岁数要过来,总不能让夫人还睡着。
贺轻舟转头看看莫沾衣单手抱着他的枕头,嘴唇一动一动,像是在吃东西,好笑的很。“你先去做点香喷喷的饭,这样才能叫得醒他。”
醒了之后嘱咐两句话便可,也不必真的起来。在床上养着吧,乱跑乱跳,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画雪,昨晚你睡得沉么?”
“婢子睡眠一向浅。”画雪抚平贺轻舟下摆的褶皱。
“我是问你搬到浮瑶阁后睡得如何?”
画雪疑惑道:“婢子一夜未曾合眼,公子为何问这个?”
贺轻舟越发觉得怪异,面上不显,让画雪去厨房吩咐饭菜。他走出院门,吕总管和湛蓝各领着人问安。
“屋里头没什么,你们去收拾吧。烧毁的全丢掉,给我腾出空地来。”贺轻舟看一眼他的清瑶院,一片焦黑,外院也烧了大半,院里的大枣树,刚绿了几片叶子,如今连黑突突的枝杈也不剩几枝。“一天,给你们一天的时间。”
吕总管想说些什么,看了看贺轻舟的脸色,没敢开口,带着人去忙活了。湛蓝手底下的都是些婢子婆娘,心细手巧,跟过去虽不能搬运东西,但是能挑拣出不必扔的物件来。
画晴不放心,领着几个精明能干的小丫头要跟过去,贺轻舟却道:“罢了,让他们收拾吧,你往那里一站,反惹人不满。咱们就该拿出灾户的模样来,走,你回屋撇嘴去吧,别横眉冷眼的去吓唬人。”
“公子。”画晴跺脚,气呼呼回浮瑶阁。
贺轻舟回屋,画雪端着饭过来:“五小姐这里的小厨房多年没用,婢子怕脏了饭菜,去吴姨娘院里借的锅碗。”吴氏是贺轻舟父亲的妾室,住在浮瑶阁的后面,那院子本来住了三个妾室,如今活下来的只有吴氏一人。
“试过没有?”贺轻舟逐一打开瞧瞧。
画雪道:“哪里还用试,夫人的鼻子可比银针灵。”
“胡说。”贺轻舟斥道:“他没吃过的东西,哪里知道味道?你去仔细验验。还有,画雪,你把昨天那盏花灯找个隐蔽的角落烧干净,灰末一点都别留下。”
画雪急道:“使不得,夫人正喜欢着呢,若公子不喜欢,好歹过两日再处理。”
贺轻舟接过朱漆盘子:“你快去弄,我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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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饭菜烧好了,不醒我可就自己吃光了。”贺轻舟特意夹了最油腻的红烧肉从莫沾衣的鼻底过一过。
莫沾衣忽的睁开眼,不起身,张大嘴:“给我给我。”
筷子一松,肉掉入迫不及待的小嘴里。贺轻舟转身端过来茶,扶着莫沾衣起来漱口,又拿了帕子让他自己擦脸。“下来吃吧,这次伤得是手,不是屁股,不必在床上吃了吧?”
莫沾衣睡得晚,不愿意起,但又想吃东西,和贺轻舟磨了一会,认识到没有在床上吃的可能了,才焉焉的起身。
“你有没有闻到屋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都是香味,唔,早起就让吃红烧肉,真好。”莫沾衣一只手如何也穿不上袖子,可怜巴巴的望着贺轻舟。贺轻舟走过去给他穿,莫沾衣简直成了他的主子,吃穿住行都得亲自伺候着。
不对。贺轻舟凑近莫沾衣脖子,使劲嗅。莫沾衣觉得脖子上都快烧起来,推开贺轻舟,往桌边跑。贺轻舟拉住他:“你身上什么味儿?”
莫沾衣低头嗅嗅:“嗯,是昨晚屋里头烧香饼的味道。”
“香饼?”
莫沾衣道:“是昨天收的礼,画雪说那香饼安神,就用上了。确实安神的很,昨晚要不是我做噩梦,火烧到屁股也醒不来。”
怪不得。他晚上挨着莫沾衣睡,多少吸进去些味道,晚上才会连莫沾衣把他被子蹬掉都没察觉。贺轻舟心思百转,按压下来,平静地给莫沾衣布菜:“待会,老太太会来,你不用下床,装出样子行个礼便可。”
莫沾衣点点头。
“老太太问起话来,你只说是纸做的花灯未熄灭,引了这场大火来,火是从窗口开始烧的,不是耳房,你且记住。还有,什么安神香,不要说出来。”
莫沾衣咽下饭,试探问:“你要算计谁?”
贺轻舟脸一板:“我怎么成了算计人的人了,是别人算计咱们。他们想你是伤是死,或者我不肯罢休,在府里闹上一场,花费气力,她们正好借机会再把权利夺回去。”既然敢做杀人放火的事,手脚定然要比上次投毒干净许多。明着查起来,岂能容易。
“我知道了,你也快吃饭。”
“你不问问我是怎么打算的?”莫沾衣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倒好像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是贺轻舟。“你不想知道是谁放火想要烧死你?”
“放火?”莫沾衣黑漆漆的眸子滴溜溜一转,挠挠脸说道:“谁会大半夜放火烧我,唔,难道是你家大嫂,哦,还有可能是被你背弃了的唐姨娘。说起来,你仇人好多。”
贺轻舟把他碗夺了,正色道:“什么背弃,话都不会说。等老太太来了,小心你那张嘴,敢说错一句话,我就给官府捐银子。”
莫沾衣丝毫不怕他,咧嘴笑道:“你家都没了,哪儿还有银子。我看你啊,实在不行跟我回桃花山也成,嘿嘿,做小倌也不错,下次再给我弄弄,唔,只能弄前面。”
“吃饭。”贺轻舟再懒得理他。脑子里正经事装不进去,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他暗暗骂完莫沾衣,却又忍不住叮嘱他过会该怎么做,怎么说。莫沾衣脑子不正常,倒还算听话。
贺老太太很快就由人搀着过来,赵夫人和秦氏也跟着伺候。贺轻舟一脸悲痛,将人迎进屋,莫沾衣红着眼,要起来给老太太请安。
“快些躺下吧。”平常没规矩,现在穷讲究什么。“听说伤到胳膊了?”
莫沾衣别的本事没有,装可怜一套一套的。当下抬起胳膊,说一句话,掉两滴泪,哽咽道:“我没事,劳祖母惦记。”
“如何便走水了?”几人寒暄完,言归正传。
莫沾衣眨眨眼,缓解眼部疲劳。要是老太太问起原因,接下来就该贺轻舟开口。他挨个瞧屋里头每个人的神色,听老太太说的话,悄悄记下来。他进贺府已有半月,初时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如今,倒也懂了个大概。
不就是一群人抢贺家的家产么?
莫沾衣不屑的撇撇嘴。眼界真低,守着一家抢来夺去多伤感情,大家团结到一块,去抢别人多好,绝对财源广进,源源不绝。这家人真是笨。
笨也罢了,还互相伤害,竟然真的会下杀手。莫沾衣的性子,事不到自己头上不着急,刀架不到自己脖子上就不害怕。而且,记吃不记打。入贺府,只被贺轻舟吓得不轻,还被唐若浔的事吓到过。
莫沾衣低头思索,贺府太危险,等师父下来,干一票大的,赶紧走人才好,不让师兄们给贺轻舟当小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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