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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 你就是一变.态(1 / 1)

()()“那好,那你信不信,你再这个样子,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商慕炎身子一晃,愕然抬眸,染着血色的眸中满满都是沉痛和难以置信。

女子微微别过脸,目光垂落在两人的脚下丫。

漫天的雨柱在脚下汇聚成河,湿了她的鞋,也浸着他的鞋,在他的脚边,水色泛着浅浅的嫣红。

女子又将目光掠开,看向别处媲。

轻轻摇了摇头,商慕炎低低笑,笑声在大雨喧哗中破碎。

唇,微微抖着。

那个信字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是信的。

他当然信。

因为他不敢赌。

而这个女人最擅长的就是用伤害自己来威胁他不是吗?

不去看她眼中的决绝,他略略别过眼,看了看被雨幕紧紧压罩的远方,他说:“我走!”

回头,他一手扯了手中缰绳,一手轻轻拍在白马的马腹上。

步履微踉,一人一马缓缓退到了路边上。

苏月微微低着头,没有看他。

冷煜的目光却始终盘旋在他的身上,冷煜知道,他拍着马腹,其实是扶着马腹而已。

它是他的支撑。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起来,雨声肆意,直直往耳朵里面灌,似乎全世界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冷煜上前,将女子孱弱的身子轻拥住,“我们走吧!”

女子未响,始终低垂着眉眼,和冷煜一起上了马车。

车夫马鞭骤扬,重重落下,一声震响划破雨幕,仿佛连空气都撕裂了一般,马儿嘶鸣一声,走了起来。

车轮滚滚,溅起水花阵阵,商慕炎缓缓垂下长睫,唇角淡淡一勾。

许久,直到马蹄声远去,他才眼梢轻抬,微凝了眸光朝那渐行渐远的马车望过去。

骤然,胃中一阵激烈的翻涌,他瞳孔一缩,连忙转过身去。

一手扶着马背,一手捂着胸口,他微微佝偻了腰身,眸色痛苦。

一股腥甜直直窜入喉间,他张嘴,殷红的血泉喷涌而出,溅落在身前的地上,一泓刺目的红,很快又被雨水稀释,慢慢淡去。

他张着嘴,微微喘息,方才仅凭一口心火强撑着,其实,他的身子已经透支到了极限,他知道。

又接了冷煜的一记掌力,更是心脉俱损,他闭了闭眼,强自调息。

可刚一动用内力,胃中又是一阵翻搅,他只得连忙作罢。

喘息不已地睁开眼,一双湿透的绣花软鞋就这样直咧咧映入眸底。

如此熟悉!

他一震,愕然抬眸,就看到女子不知何时竟站在他的面前,正眉眼淡淡地看着他。

“苏月……”

心头狂喜,恍惚间,他只怀疑是自己的幻觉,回头,又看了看身后,再转眸看过来,雨水冲刷下,眼前的景物支离破碎。

“你怎么样?能自己回去吧?”

女子淡声开口。

“不能!”

脱口而出的同时,他伸手抓住她的腕一拉,将她的身子紧紧扣在怀里,任自己所有的重量都倾轧在她的身上,也不管她是否承受得住。

伤口巨痛、胃中翻搅,所有的感觉都没有胸口的震荡来得强烈,他微微蹙着眉,忍受着所有的虚脱,眸中却光亮荧荧,他贴在她的耳边,灼热的气息喷薄,“苏月,我都快要死了,你说我能不能自己回去……”

“……商慕炎,你就是一变.态,一疯子…….”

************

八王府,厢房,灯火通明

送走了太医,支走了下人,白嫣掩了门,一步一步往床榻边走去。

在床榻边站定,男人的容颜清晰地映入眼底,脸色苍白,微微阖着的双眸下,是一抹浅淡的青黑之色,他轻轻抿着唇,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那么安静。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那么安静,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他还没有醒。

从回府到太医将他最后一个伤口包扎好,整整用了几个时辰,他一直是昏迷着的。

太医说,他伤得很重,外伤、内伤、还在发热,熬不熬得过去,就看今夜。

太医说,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内伤外创,就算内力修为再强,也无用。

太医说,他之所以坚持了下来,是凭着一股心火强撑着。

心火?

哪一股心火?

是那个叫苏月的女子吗?

她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她只知道,方才是那个南轩的太子和那个女子将这个男人带回的王府。

当时,男人已然在昏迷,可纵然没有任何意识的他,却还一直死死抓着那个女子的腕,怎么也不肯撒手。

直到几人强行将他的手指掰开,才算了事。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

从头发到脚底,浑身湿透,衣衫凌乱,脏污不堪,特别是那全身上下的大伤小伤,更是触目惊心,她看到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哭了。

秀眉微蹙,她挨着床榻边坐下。

男人眉心微微凝着,似是绞着一丝抹不去的愁绪,她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眉宇之间的那一抹淡褶。

父亲说,他阅人无数,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各种表象不过是龙行浅滩、韬光养晦,准备厚积薄发而已。

父亲说,此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重情重义,嫁他为妃,是她福气,只要一心一意,向他爱他,他日,他睥睨天下之时,身边必有她的一席之地。

父亲说,皇帝亲政多年、早已不是当初刚刚登基时的新帝,打压旧臣在所难免,所以,他借救这个男人于暴室之名,告老还乡、淡出政事,一来遂了皇帝心愿,二来,为她的将来搏了一个重彩在手。

他会感激父亲的。

他以后会还她一个更光鲜的位子。

他会对她好的。

好吗?

她问自己。

的确是极好的。

锦衣玉食、温柔体贴,大婚到现在,他连一句重话都未跟她说过。

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少了夫妻之实吗?

不,不仅仅如此!

直到方才三四个人将他的手指掰开,让他放下那个女子的腕时,她猛然明白过来,是少了什么。

手指顺着他的眉宇往下,划过他高挺的鼻梁,来到他薄削的唇边。

或许是还在发热的缘故,他的唇滚烫,烫得她轻轻描绘在上的指腹有些颤抖。

心神一动,她忽然想,如果被这样的唇吻着……

脸上一热,她低头,倾身凑了过去…….

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肆无忌惮地萦入鼻尖,她的唇小心翼翼地,贴上他的,如同瞬间被一团火焰击中,她心魂俱颤。

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却蓦地发现,男人陡然睁开了眼睛。

她惊呼一声,直起身子。

腕却是蓦地被男人握住。

她心尖一抖,小脸瞬间就红了个通透。

还以为是男人的情不自禁,可男人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的一颗心打进了冰冷的谷底。

“苏月呢?”

他问。

一边问,他一边抬手抚上额头,微微晃了一下,似是在极力回忆什么。

蓦地,他突然眸光一敛,翻身坐起,也不等白嫣做出反应,就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

“爷……”

白嫣也连忙起身,取了衣架上的袍子,刚想提醒他,太医嘱咐,以防包扎好的伤口裂开,要躺着静养,一个回头,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

这般急切。

白嫣怔怔垂眸,看向手中的袍子,忽然想起什么,又回头看向床榻边上的踏板上。

果然,那个男人竟是匆忙得鞋子都没有穿。

***********

暴雨初歇的夜,很凉爽。

一缕朦胧的月影爬过云层,清辉浅淡迷离。

商慕炎走得极快,穿过抄手游廊,穿过水榭亭台,直直往倚月苑走。

他记得苏月是跟他一起回来的,那她人呢?

他记得她问,能一个人回来吗?

难道……将他送回来以后,她又走了?

不!

心中急切,脚下的步子愈发加快了几许。

刚走到倚月苑的院子,就看到里面烛火摇曳,他心中一喜,径直推开厢房的门。

没有人。

连婢女春红柳绿都不在。

他这才想起,曾经他交代过,无论苏月在是不在,这间厢房,夜里都必须留一盏灯。

真的走了吗?

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他有些颓然地转身,出了院子,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如同火烧火燎一般疼痛起来。

痛着,却犹自忍着痛,他缓缓走进幽幽夜色中。

漫无目的,疼痛更甚。

走在长长的游廊上,一颗心空荡得厉害。

“爷。”

一声轻唤来至身后。

商慕炎顿住脚步,回头。

是张安。

张安蹙了蹙眉,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人。

只着一件单薄的寝衣,因为身上打了很多绷带,所以寝衣是半敞着的,头发蓬乱、面容消瘦、更让人震惊的是,竟然是赤足。

方才他跟在后面走了很久,他几乎都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商慕炎吗?

“你怎么来了?”商慕炎微微凝了眉。

朝堂上关于真假张安的事刚刚平息,这个时候,这样出入八王府并不好。

“属下专门过来给侧王妃道谢!”

“给她道谢?”商慕炎敛眉,疑惑地看向张安。

“嗯!”张安点头。

************

抄手游廊的另一头,女子手中端着一枚托盘,托盘上一个青瓷碗,碗中还冒着热气。

脚下走得太急,也没有来得及看路,在游廊拐弯的地方,就蓦地撞到一人的身上。

“哐当”一声,手中托盘跌落在地上,两人都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子。

女子看着四碎的碗屑和尽数泼光的药汁,欲哭无泪。

那可是她熬了几个时辰的成果。

走在身后的张安不明所以,伸手将踉跄后退了两步的男人扶住,正准备开口数落对方两句,却见眼前人影一晃,男人已上前将女子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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