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和宁辞说说话。”宁可对陆卿凝说。
陆卿凝愣了愣,听着她那像是临终前的话,忍住心下巨大的悲恸,朝她点了点头,“好,我去帮你叫。”
然而,宁可却一直握着她的手,带着几分恳切地说:“你不要走。”
“好,我不走。”陆卿凝柔声说,让人去将宁辞给请进来。
“娘娘,这恐怕不妥……”稳婆试着向陆卿凝说道。
还没等稳婆的话说完,陆卿凝便怒斥一声:“去请!”
此时陆卿凝的眼神冷得吓人,宫人也不管稳婆说什么,连忙出去将宁辞给请进来。
宁辞在得知宁可即将要生的消息的时候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心里着急得不行,听到宁可说想要见他,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第一时间就进到寝殿,寝殿里刺鼻的血腥味差一点让宁辞晕厥过去。
并非他晕血,而是想要这么多的血都是从宁可的身上流出来,宁辞的心便痛得不行。
虽然整个人已然处于随时暴走的边缘,但来到宁可床榻旁时,宁辞的神色骤然变得温柔:“没事的,我们都在。”
宁可看着宁辞和陆卿凝的面容,原本满肚子想要说的话,却忽然说不出来,慢慢地扬起一抹笑,伸手艰难地想要去握住宁辞的手。
宁辞在第一时间就同时握住陆卿凝和宁可的手,将她们两个的手都握在自己的大手中。
感受到宁辞手上传来的温度,宁可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看着他们两个:“这样,真好。”
虽然现如今还在和草原打着战,但此战草原已经无力招架,投降只是迟早的事情。
虽然宁淮还在时不时出来蹦达着,但以现如今的朝局,宁淮已经无力回天,宁辞的皇位已经坐稳。
真好啊,她的爹娘这辈子应当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
“我可以,叫你们一声爹娘吗?”宁可恳切地问。
“当然可以。”眼泪不自觉地从陆卿凝的眼中流下,面上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伸手将宁可脸上的发丝轻轻拨到一旁,“从最初和你相见,便觉着你就像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像是我的孩子。”
“爹,娘。”宁可发自真心地唤了他们一声。
“我们在呢。”宁辞和陆卿凝齐齐应了一声。
宁可唇角的笑容再是深了一些,闭上双眼,流水从眼角落下,嘴里说着“真好”。
“请陛下娘娘先到外面稍等,如今不能再耽搁了。”墨翰飞走来,打断了一家三口的温情。
“我们就在旁边看着,绝不打扰,可以吗?”陆卿凝向墨翰飞恳求道。
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然泪流满面陆卿凝,墨翰飞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对他们叮嘱了一句,“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能有所打扰,否则便全功尽弃。”
“嗯,你放心,我们绝不打扰!”宁辞连忙应承道。
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以及最好的稳婆通通来给墨翰飞打下手,墨翰飞有条不紊地指挥着所有事宜的推进。
宁可也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配合着,可是……真的,真的很疼啊……
因痛而呼出的惨叫声,响彻寝殿,听得陆卿凝的心都要碎掉。
慢慢的,宁可也叫得没了力气,可孩子的头就是看不到。
“郡主,用力啊。”稳婆一直在给宁可鼓励着,为她打气,想尽办法帮她提精神,可是宁可已然没了力气。
“血崩了!”一道惊呼声的响起,叫陆卿凝一直绷着的那根筋彻底断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墨翰飞的后背已经湿透,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稳当着给宁可施针。
可是,他也不知道可以稳住多久,现如今两个孩子的头都没看到,可是脉象却是越来越弱,如论是孩子还是大人。
“墨公子,保孩子还是保大人?”又是过去了一段时间,稳婆向墨翰飞问道。
墨翰飞闭了闭眼,终究,还是只能走到这一步了吗?
长吐了一口气,艰难地说出几个字:“保大人……”
然而,墨翰飞话音才落,外面一个侍卫冲了进来,大声地喊着:“郡主有救了!”
声音之大,叫方才晕厥过去的陆卿凝也醒了过来,墨翰飞转身往门口方向看去,一个侍卫将所有拦着他的人一一推到一旁,手上拿着两个盒子:“断续草和双叶花都在里头!”
墨翰飞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立马从侍卫的手中接过盒子,打开细细一瞧:“确实是断续草和双叶花。”
没有任何迟疑,墨翰飞立马对断续草和双叶花做了简单的处理,快速给宁可用上。
“血止住了!”稳婆欣喜道。
听到这话,宁辞和陆卿凝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会儿,宁辞才有空去看送药进来的侍卫,认出来这是他亲自指给沈长澜,用以贴身保护沈长澜的侍卫,立马问道:“沈长澜呢?”
“沈大人已经回来,他怕自己身上的灰尘会对郡主的生产不利,先去洗漱了,过会儿就来,命属下先来将草药送上。”侍卫连忙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宁辞连连点头说道。
陆卿凝立即走到宁可的身侧,对她说:“可儿,你听到了吗?长澜已经回来了,他没事,他回来了!”
听到这话,宁可努力睁开了眼,“真的,吗?”
“真的,真的,他已经去洗漱了,洗漱完就来见你,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不能放弃啊。”陆卿凝握着宁可的手,不停地给她劝说着。
“好,我努力……”宁可艰难地应下。
只是……药效还没能发挥出来,宁可的精神虽然好了一些,可究竟还是耗力太过,她真的没有多少力气可以使了。
在再一次要失去意识之前,身上还沾着水汽的沈长澜终于匆忙赶来。
“可儿,我回来了。”沈长澜的声音沙哑了许多,可还是叫宁可一下子就听出来他的声音,再一次努力地睁开眼,看到日思夜念的面庞,笑了。
可随即……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