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交手的瞬间,兵器的碰撞声便瞬间淹没的之前那滔天的喊杀之声。
太史郁紧跟在木武郎身后,他所学的那套“天牢极刑式”并不适合这样大场面的厮杀,因此太史郁只能用甲刀格挡住身旁的刀来剑往,遇到倒在自己身边的便上前补上一刀,送其上路,但对于较远处的敌人太史郁则不予理睬,毕竟相较与取他人的性命,太史郁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安危。
此时双方的人已经完全绞在了一起,没有呼喊,没有哀嚎,只有兵器相交之声,太史郁看着眼前的木武郎,不知不觉间便看得呆了,木武郎此时杀的兴起,已经开始赤膊上阵,后背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映得同样是密密麻麻的阴阳时煞文泛起了妖异的光晕,就见木武郎手中的这对兵刃上下翻飞,所到之处可以说是无往不利,那兵刃的梭尖扎到人身上就是贯穿身体的两个窟窿,而那倒齿黑棱扫过之处也是皮肉翻飞。
太史郁看得真切,这木武郎的武功是大开大合的路数,一招一式刚劲有力,左突右杀,所到之处定是血肉横飞,虽猛然看上去,木武郎的招式有些随性洒脱,不拘小节,一些细小的动作以及连带的招式看上去完全没有必要,但这也正是木武郎武功精妙之所在,罗将曾经用八个字来评价木武郎的武功招式。
大巧不工,利刃无锋。
不多时,太史郁也是血透衣襟,这黏糊糊的鲜血沁在衣服之中让人十分难受,而且鲜血所散发出来的那股甜腻的血腥之气也一直萦绕在太史郁四周,经过短暂的厮杀,太史郁只觉得通体发热,一身的热血在体内汹涌奔腾,无处发泄。
于是,太史郁也学着木武郎的样子,现在也管不了胸口的伤疤会不会让人看见这样的小问题,就见太史郁用力将上身的衣服撕碎,简单将长发盘在脑后,眼见着木武郎右侧的柳珑絮体力有些不知,急忙跃上前去,暴喝一声。
“柳姐姐去后面休息一下,我来顶住。”
柳珑絮此时本已是强弩之末,听到此话也不迟疑,瞬间身形一矮,贴着地面滚到了木武郎后方,太史郁瞅准机会立刻补上了柳珑絮的位置。此时太史郁也是杀的兴起,什么报仇雪恨,什么回渊救师,这些统统抛在脑后,现在他心中唯一想到的就是跟随身旁这个如天神一般的男人,一路杀下去。
此时太史郁可以说完全沉浸在了这场战斗之中,心脑达到了空前的统一,他仔细观察着冲到身边的每一个人,轻巧地闪过每一次向他袭来的兵刃,同时右臂之下的甲刀都会准确地插入对方的肋部,刀刀见血,刀刀致命。遇到几个人同时向自己冲来,太史郁也一改往日胆小惜命的本性,不逃不避,将身体交给自己的本能,自己的心神则全部集中在如何快速击中敌人的方面,可以说此时太史郁的全部潜能都被激发出来,有的时候一个呼吸间太史郁就能刺出**刀,周围的人瞬间便倒下一片,有的时候太史郁也是大胆搏命,对于敌人袭来的兵器也不躲闪,而是更加迅猛地刺出手中的甲刀,大有要与敌人同归于尽之势,所幸身旁有木武郎庇佑,好几次眼看太史郁就要身首异处之时,木武郎都会忙里偷闲,随手挥过来一击,将敌人的兵刃隔开。
这边太史郁还在奋勇拼杀,也没有注意到对方看待自己眼神的变化,这些张柯与王诩的徒子徒孙也不是傻子,在太史郁刚刚接替柳珑絮的时候心中都是一喜,这最前面的三个人中,木武郎不用说,肯定是最不好惹的,他左边的顾闻呈也是江湖上名震四方的侠客,武功自然也是高强,而现在上来的这个满脸疤痕的丑鬼则没人认识,他们都以为是柳珑絮体力不支,随便派了一个人顶上来,由此也就顺理成章地将太史郁当成了突破口,这些人有意无意间都向太史郁这一侧涌来。
但过了一会儿他们便发现了邪门的事情,眼前的这个丑鬼非常的古怪,不仅不亮招式,连兵刃也藏在胳膊底下,只露出半个漆黑的刀剑,猫着腰,一脸的凶恶表情,而他杀人的速度甚至比另一侧的顾闻呈还要快,就见这个丑鬼没有任何的格挡踢踹,就是简单的侧侧身,同时胳膊往前一递,前面的人便如同破了的水袋,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渐渐这些人也都看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武林中人,这分明就是抹头们杀人的伎俩,但这个丑鬼身为男子,手里的兵刃是甲刀,身上又散发着澎湃的煞气,显然不是三大抹头组织的人。
那他会是谁呢?
这些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的危险程度并不比一旁的顾闻呈低,还是少惹他为妙。这些人心理的变化太史郁当然不会知道,但冲杀一阵之后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向自己扑来的人在慢慢变少,木武郎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由得放声狂笑。
“噫……小耳杀得漂亮,真是给我师哥长脸,好得很,好得很!”
听到身旁木武郎的赞扬,太史郁更是觉得精神百倍,身上的伤口也不再觉得疼痛,头脑也更加机警,似乎已经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这件事之后的很长时间中,太史郁想再找回这样的感觉,但都失败了,仿佛在木武郎身边,那个犹如鬼神一般的冲杀之人并不是自己,那种忘我的感觉太史郁再也没有找回来过,不过尽管如此,经过这次洗礼太史郁的武功还是精进了不少,最显著的,就是此后面在对战数个甚至是数十个敌人时,太史郁也是毫无畏惧。而直到若干年后,太史郁才在机缘巧合之下了明白了当初这件事情的缘由——问题就在于木武郎身上的阴阳时煞文,在太史郁有限的认知当中,这种阴阳时煞文仅仅是长明真君用来沟通生死,跨越阴阳的媒介,但事实上,这种神秘而古老的符文的功能远不止这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就在木武郎他们大杀四方的时候,对面的陈几、封标等人也没闲着,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赶到木武郎身前,是因为他们几人被元文清的卫队缠住,陈几他们都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老侠客,每一次动手比武那都可以说是举世瞩目,因此他们所用的招式都是一板一眼,丝毫没有投机取巧、以小博大之类的邪门武功。其实这个事情也很好理解,试想一下,假如陈几在于人比武,对方冲过来之后,陈几一俯身从对方的裤裆之下钻过去,然后反手掐断对方的脖子,虽然能称得上行云流水,一招制敌,但陈几是万万不会这样去做的,你让他去钻人裤裆,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他会气定神闲地接住对方的招式,见招拆招,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光明磊落,要让对方心服口服。这就是高手的风采。
当然,这并不是说像陈几这样的高手都是迂腐之人,不懂得变通,恰恰相反,能达到像他们这样的高度,哪个不是天资聪颖,异于常人。他们当然知道用一些以小博大、阴险狠辣的小招式能让自己胜的更加轻松,风险也会降低到最低,但他们永远都不会用这样的歪招,他们如今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都是自己一招一式换回来的,之所以受人敬仰,就是因为他们的形象永远是光明磊落。那些擅长不择手段、一招制敌之人永远也得不到武林中人最崇高的敬意,以及那种一呼百应的江湖地位。
就比如极目楼的头领张宾炀张宾烨兄弟,以及孙家老店当代的店主孙惊植,论武功他们未必就低于彭真、陈几、当天行之流,但是这些中州顶尖的抹头们只能永远生活在武林的阴影之中,享受锦衣玉食,但却永远得不到掌声与尊重。而至于黄粱屿的主人“和蕻”就更不需要提了,一个连真面目,甚至连真姓名都不敢公诸于世的人,又能获得多少敬仰?
因此,虽然元文清的卫队实际上对陈几他们造不成什么威胁,但是他们想从卫队的包围之中冲出来也是异常困难,元文清今天带来的这些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死士,面对陈几这些威名赫赫的高手也是毫无畏惧,悍不畏死,可以说是非常的难缠。陈几等人只能耐住性子一个一个将其击毙,过了足足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才从包围之中杀了出来。
等几人摆脱了亲卫队的纠缠之后,毫不迟疑,立刻扑向木武郎。
木武郎一边清理着周围的这些宵小,一边也在暗中观察着陈几等人的状况,此时见陈几等人向自己扑来,木武郎就如同鲨鱼闻到了血腥气息一般,低头嘿嘿怪笑了数声,身体猛然爆发出难以估量的强大煞气,这煞气的突然释放让木武郎周围的人,无论是敌是友都是身形一晃,一些功力稍弱的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太史郁本就离木武郎非常近,再加上他身上没有任何内功,根本抵挡不住木武郎释放的狂暴煞气,都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觉得双腿如泥牛过海一般,使不上任何力气,“窟通”一声便摔倒在地,此时远方的几个敌人见到太史郁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二话不说便冲向这里。
太史郁大惊之下想再次站起,无奈腿上依然使不出力气,太史郁唯有苦笑数声,虽然就算倒在地上也可以用兵刃来格挡,但自己体内没有内力,兵器相交之时,只要对方稍稍催动内力那就不是单靠自己手臂的肌肉之力所能阻挡的,太史郁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结局——让敌人一刀砍死。
太史郁偷眼看了看身旁的木武郎,就见木武郎此时精神抖擞,正全神贯注地盯着陈几他们的方向,看来木武郎此时已经无暇兼顾自己了,太史郁暗自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敌人。
对方已经出招,那柄钢刀已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奔太史郁面门而来,太史郁似乎已经闻到了刀刃上的那股甜腻的血腥之气。
也许……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吧。
太史郁轻轻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句。
吾往已,望收骸。
一个原本可以拥有光明前景的少年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了金罗渊的入口处,风沙侵蚀了他的骨殖,烈日驱散了他的魂魄,太史郁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可悲,亦可叹。全文终。(这回是真的完结,不是骗你们,骗你们我是小狗。终于完结了,好开心,噢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