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玉府门前落下一顶华贵的轿子,一名爽朗清举的公子,龙章凤姿不同凡响,
老庆赶到府门前将人恭敬的迎了进去,直走到花厅前头,那公子也未发一言,老庆只好细声禀道“主子染了风寒,卧床不起,四王爷可能需要移步居室,”
这位老庆口中的四王爷神色未动,只是平淡的询问“很严重,可会影响到三日后的祭祖,”
“时好时坏,这时候还看不出來,”老庆其实也担心,祭祖却是不可不去的,这是为了昭告天下皇上寻回爱女香玉公主,普天同庆,
來到偌大的寝室外,那沉重的咳嗽声穿过寝殿还那么清晰,四王爷不禁皱了皱眉,吩咐老庆下去,老庆迟疑了片刻便恭敬的退下,
安晚晴躺在软榻里,身上盖着湖绿色的被褥,望着身旁昏亮的窗户,眼神黯然,身旁并无一人伺候,她神思恍惚并未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四王爷远远的看着安晚晴好久,才轻咳出声提醒,可软榻之人还是半撑着身子凝视窗外对这声音恍若未闻,他才不得不出声道“香玉……”
清厚嗓音显然打断安晚晴神游于外,她往后转头望着來人,昏暗的屋子还未掌灯,看不太清他的脸,就一直打量着眼前之人,
而四王爷却将窗户下那一张清绝憔悴的脸看得一清二楚,眼角闪动着晶莹似有一分好奇的望着他,那种干净脆弱的感觉直击心口,好一会儿,他才定了定神“香玉,我是你的四哥,父皇吩咐我來看看你,”
第一次见面,就这样因为安晚晴默默不语,四王爷兴致索然“见你气色不佳,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好生养病,我也回宫复命,”
次日晚,安晚晴入宫觐见谢恩,途经蒲泉,一阵清脆笛音划过耳际,令她陡然驻足,循声而去,侍婢规矩的跟在她身后,
蒲泉一侧,银装素裹之中一袭墨蓝深色衣袍静立遥望对岸的苍茫雪海,玉笛声飞旋盘桓落在四周,引人入胜,
一曲毕,安晚晴方回过神來又深陷回忆,宛若前世,那个人坐在她对面静静吹笛,
当她想他的时候便会莫名的哭泣,就像此刻,直愣愣的望着对面的那个人静静的落泪,
模糊的白雪之中,那张清朗俊逸的脸从未见过,安晚晴看着他手中握着的长笛,青白交映相透,不知这里头有沒有住着一个人,
那人见她凄迷的望着他手中的笛子,客气的问道“香玉妹妹若是喜欢,为兄将它赠与你可好,”
其实那长笛陪伴他多年,但即便喜欢也是闲來时可有可无消遣时光,并未真正入得心里,静不下來的心总是腾不出一个位置容纳它,索性便想要丢弃算了,
那声音清厚动听,安晚晴睫毛轻动,重新望着那张脸,好一会儿才想起來说“你是四王爷,”
她看见他轻轻一笑“我是你的四哥哥云宗,也是云汉的四王爷,”
她对他的身份沒有太大兴趣,倒是满心期望他能再吹奏一曲,
云宗似能看透她的心思,横笛轻奏一曲香雪海,纷飞的雪花灵动空远,寄托他总是求而不得的淸隐生活,
总是一曲连着一曲,云宗不曾停下,安晚晴静立于雪地之中凝神细听,她能从他的笛音之中寻到平静,
天色渐渐暗下,云宗收回笛子,笛音哑然而止,回过头來望着安晚晴的清静的双眸眼神多出一抹少见的温柔,他走到她跟前,也沒有停下“走吧,已经晚了,”
安晚晴转身跟上,宫宴之上,所有人都堆满了笑容,只有安晚晴脸上平静无波,那感觉给人陌生而遥远,自然也沒有多少人会在别人心情不佳的时候阿谀谄媚,皇宫里几乎人人精明即便谁想要打个招呼也不想热脸贴冷屁股更不想还沒弄清原因便被人厌恶上了,如此,索性大家都不动,静观其变,
宫宴上,只有明妃缺席,听说是身体欠佳,
深夜出宫门时,安晚晴被叫住,黑沉沉的天色里,只有一盏昏暗的宫灯映亮女子灵动的杏眸,说不上温柔的望着安晚晴,安晚晴等了一会儿沒见她说话,便要转身离开,可她连脚还沒抬起便听女子细柔的声音隐有担忧问道“香玉妹妹,你……保重身体,”
女子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转身离开,安晚晴自然沒有错过她眼中忽起的雾朦也沒有错过她眼中的哀伤,嘴上虽然一言不发,但心底却直觉她为何会对她说话,为何欲言又止,她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云初的吧,
安晚晴躺在床上,宫门前女子纤柔的声音未绝,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依旧能挑动埋在心底的痛意,忽而重重叹了一口气,侧转身轻声道“我在警惕害怕什么,你都不在了,什么都不可能了……”
皇帝册封香玉公主,天下大赦,一时间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有人像是知道内幕似的绘声绘声描述着这新册封的公主身体不好心情不好,终日闭门不出,连皇帝也不见,可皇帝毫不介意反倒对之愈加疼爱,引得宫中人人羡慕,宫中秘事从來都是平民百姓津津乐道之事,而今自然是无人不知这个香玉公主,当然也有炫耀自己能耐之人多方打听,于是又一个凄美的故事流传开來,原來香玉公主与辞世不久的少将军早已情投意合,公主日日思恋郁郁寡欢,本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却不想天降横祸,留公主一人为情而殇,
安晚晴未出府门便已经名闻天下,天下有一说,这位香玉公主是皇帝的掌心宝心头肉,是将军的一生挚爱,因为尊贵的身份她被云汉千万黎民敬畏,因为用情太深她又被他们像心疼自家亲人一般怜悯哀叹,
安晚晴自从那日听了云宗吹笛后便日日都去四王爷府,而就像是约好似的,云宗会为她吹奏一曲,一曲毕,安晚晴静默一阵子便会起身离去,云宗自始自终不发一言,仿佛早已洞悉她的痛她的求,两人就这般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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