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四号晚上,天气不知是否异常燥热,总之我坐立难安,走来走去。妈妈强按着我坐到床上,“行了,你别晃来晃去的行不行?我这血压都被你晃高上去了。”
我嘿嘿傻笑,“妈,我终于要嫁了。有点儿紧张。”
“紧张啥,就和面试一样的。”
“……”婚礼原来能和面试一样。
“总之明天呢,你是主角,你最大。快去睡吧,要不明天冒两熊猫眼可不好化妆。”
我躺下,给关舰发短信:“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他很快就回:“我也是。”
“有点紧张。”
“和你一样。小傻冒,快睡吧,明天有我们折腾的。”
互道了晚安,我闭上眼睛,幻想着明天的每个步骤,紧张心如小鹿乱撞。终于要结婚了,我幻想已久的嫁人,虽然已经领了结婚证,法律上早为人妻了,但传统的中国人,没有办过形式,就似乎还没出嫁似的。
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十二点多方才睡着。而且一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塌实。五点多一些,彪悍的何芬芳,李莉和晓雯就来了。
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去开门,“你们也太急了吧,这么早起来干吗呀?”
“我们激动不行吗?”李莉把我推进房间,“化妆师什么时候到啊,最好早一点吧。”
“预的是六点钟到。”
“快去洗澡吧,居然还想睡。”
我往床上爬,结果被何芬芳一把拖了下来,扔破布一样扔地上,“快去收拾收拾。”
我还没睡够呢!只好在他们的淫威下沐浴去了。爸妈也都醒了,看起来格外兴奋。家里到处是红红的拉花,贴着大红喜字,非常喜庆。这是昨晚爸爸,还有叔叔婶婶,还有姨他们来赶工的。
亲戚朋友陆陆续续地来了,我洗过澡回房间,化妆师踩着点到场,命令我穿起婚纱。
关舰原是让我去买一套婚纱的,我自认为没有必要,花几千元压箱底,何必?所以在V2借了一套最好最新的婚纱。长拖尾的缎面婚纱,款式简洁,却透出贵气。缎面抹胸,只在胸口处有一个V形褶皱,中间一排水钻。
我一穿上婚纱,李莉就叫开了:“好美啊……简直好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我喜滋滋地被化妆师叫唤着坐下,开始打底,化妆。电话乍响,何芬芳自动自发地替我接了起来:“哦,是关舰。静静,关舰问他几点可以出发?”
“八点半。”
“八点半,”何芬芳对着电话说,“红包记得带多点啊。哈哈。”
手心渗出汗,化妆师笑道:“你是不是很紧张啊?睫毛都在颤抖。”
“能不颤吗?”晓雯笑道,“大一那年她要参加校园之星比赛,那个抖的啊,害得人家化妆师连眼睫毛都粘不上。”
我抗议:“姐姐,快要烂仓的事情拜托不要拿来讲了好吗?亏你还记得。”
“因为你把那个化妆师搞得很恼火啊。”李莉笑道,“我现在也还有印象呢。啊,静静化了妆真好看,眼睛看真来特别有精神。”
“是的,文静眼睛很大,只要稍稍画点妆看起来就更明亮了。”化妆师飞快地运用着化妆刷。我从前面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裸露的纤细肩膀。因为这一个多月来的节食,明显瘦了许多,骨感也出来了。
妆面很透,MAC粉底果然与众不同。
发型很韩式,简单清纯,头上一个珍珠发箍,几缕卷发微垂,非常漂亮。镜子里的我,宛如新生。
我微微一笑,李莉赞道:“我快要倾倒了。真的好美啊!”
“李莉,你别逗我笑,我现在要淑女。”
一句话逗乐了在场大伙儿。跟妆师被妈妈拉出去吃线面,之后妈妈又折返回来,仔细把我打量,然后点头:“很漂亮。”
我忽然升起了股儿难过,爸爸妈妈生我养我二十七年,而我今日就要嫁人了。我拥抱住妈妈,“妈妈,我爱你。”
妈妈的眼睛迅速红了,摸着我说:“嗯嗯,你先坐着,我去招呼客人。”
我回头看到晓雯在抹眼泪,笑道:“干吗啦?又不是你嫁女儿?”
晓雯叹道:“现在年纪大了,看到好友结婚,总是忍不住为她高兴。太高兴了就会掉眼泪。”
“你不是一般强大。”李莉递给她一张纸巾,看着我说,“静静,一定要幸福。”
“嗯,我们都要幸福。”
一番折腾,在九点钟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何芬芳抖擞精神,“来了!姐妹们,严守阵地啊!”
门被关了起来。我端坐在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心跳如鹿。外面是怎样光景,我真想冲出去瞧瞧。鞭炮声响彻云霄,外面的声音嘈杂起来,想必关舰被挡在第一道门外了。
闹轰轰的过了好一阵,听见外面喊着让他做俯卧撑。不禁有点担忧起来,他会不会吃不消啊?
这些念头要是让何芬芳他们知道了,准要说我没节气,又向着关舰了。可是,谁叫我嫁给他了呢?
关舰在外面喊着:“老婆,开门啊!”
我一不小心就咧嘴笑了。
何芬芳在门口堵着。“红包!”
递了红包还不行,“念爱妻守则!”
虽然与别人的婚礼基本无异,但是同样的情结,演译在自己身上,却是同样的甜蜜和浪漫。关舰在塞了八十八个红包之后,何芬芳这个难以攻克的碉堡终于被炸了,房门开掉的瞬间,欢呼声四起。
关系穿着黑色白边的西服,系着领结,帅得让人尖叫。他手上一捧瀑布形状的花束,径直走到我面前,老土无比地单膝下跪。旁边的人顿时又是惊叫,我已经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接过他手里的花,他迅速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李莉叫道:“没有表白就亲啊?太不上道了!”
关舰配合地看着我:“老婆,我爱你!”
这是第一次他这么说。虽然结婚,但我觉得离“爱”还挺远的,可是他真诚的这三个字,刹那间把我们心的距离拉近了。
在一群人哄闹之下,我们终于被押到客厅进行风俗仪式,吃线面,对着摄影机摆POSS,然后被NG好几趟,弄得像在拍电影。
临出门前,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我走到爸爸妈妈面前,和他们拥抱,眼泪滚落下来。
爸爸说:“嫁人了,以后要懂事。”眼圈,也是红的。
妈妈只抚摩着我什么也没说。
何芬芳笑道:“行啦行啦,大喜日子的,咱都该开心。阿姨,你这不是多了个儿子嘛!还是英俊潇洒型的。”
一番话说得妈妈也笑了,关舰趁势说:“爸妈,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文静的。”
心口暖融融的。终于还是迈出了生长二十七年的家门,狭小的路轿车开不进来,关舰蹲到我面前:“我背你。”
“好!”四周响起了掌声。
我伏在关舰的背上,温暖宽阔的背,属于一个叫“丈夫”的人的。心和心瞬间贴近了,也许我也是传统的,只有在中式婚礼之后,跟着他迈出了家门,才有他已经是我的人了这种感觉。
一堆邻居围着看热闹,巷口宝马,兰博基尼排了一条长河。八两车,全是顶级名车,看得何芬芳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果然是有钱人啊。”
我不是没有小虚荣的。四处的人,你们快瞧瞧吧,在你们眼里嫁不出去的叶家的老姑娘,终于嫁了,还是嫁给这样有钱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