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边,一边狼藉。
高恩华和云渺宫众修缓缓退到河边,原本停在岸边的画舫、岭南修士和千余只异兽全部踪迹不见,只剩下一个黑呼呼的洞口,附近的河水一片浑浊。
“兄弟们冲啊、”贺老大在人群中又蹦又跳,大声吆喝:“缠住她们,司马将军有令,抓到一个重重有赏,冲啊,升官发财的机会来了。”
白大人金牛雕像法器被毁,一时失了斗志,并不追来缠斗,晋军普通士兵更无人肯上前舍命,云渺宫诸修任务完成,与晋军普通士兵也无深仇大恨,见晋军只是虚张声势,也便手下留情,双方吵吵闹闹,兵刃铿锵阵响,却少有伤亡。
“高道长,如何走法?”
“再撑片刻。”高恩华望望岸边洞口。似有所期待。
卫子怡不明所以,却也不多问,却仍然和云容、云珊,雪梨等女修布下九宫剑阵稳稳的防守。
不到半盏茶后,从洞口中“呼”的蹿出一个血人,浑身是血,手挥一柄玄铁锏,一露面直接杀入晋军人群中,晋军士兵们一愣,洞口中瞬间又蹿出一、二、三、无数名浑身浴血的修士。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从洞口中涌出近百名血人,而且后面涌出的人流越来越快,越来越多,好象仍然没有尽时......这一群修士冲出来后,径直冲入晋军人群中,虎入羊群一般,出手狠辣,招招毙命,一眨眼间,十数名官兵横尸命殒。
“撤。”白大人干脆利索的下令,一边官兵顿时溃不成军,四散逃命。
“妖道。”贺老大第一个开跑,一边跑,一边大叫:“你记着,咱们走着瞧!”
桓少躲在芦苇丛中,望着四散而逃的晋军,连声叹息:“这么好的机会,一场明明能赢的仗,让白大人一个蠢货来指挥,打成这样?本少白白给一群蠢货通风报信了。”
“桓公子,咱撤吧。”天地宗长老贾智低声道:“米教逆匪从刑场杀出来了,这伙人可不好惹。”
“撤?这么好的机会岂能说撤就撤,等等看,他们将王恭救走,一高兴说不定就有机会给本少抓住。”桓少伏下身子,低声道:“两位长老,咱......”
“呼、呼、”两声,两名血人从洞中飞出,刚一站定便大叫:“众人听令,不可恋战,全分头走,坞堡中见。”
“传功长老。”高恩华迎上来问道。“师君呢,要不要在此地等等他?”
“哈哈,不用不用。”传功长老一抖胡须,说:“师君自有脱身之术,你们随老夫走,去看看王恭。”
建康东一片大山中。峰峦如聚,“行不得也哥哥”的鹧鸪鸟叫声一声高,一声低从松林中不停传来,阳光透过枝叶透射下来,地面上一明一暗。
在林间宽敞处,七名囚衣打扮的犯人挤坐在一起,不停向林外观察。
空中剑芒闪烁,高恩华等人御器飞来,司马雪跳落地面,撒腿径直奔进林中,快速将七名犯人一一查看。
“王国舅呢?”
高恩华一惊,急步将七名犯人逐一查看,只见七名犯人须发凌乱,面色污秽,低着头哆哆嗦嗦,确没有建威将军王恭,心中顿觉不妙。
“你们是谁?”司马雪一声厉喝。
“小民是天牢中的死囚犯,今日被提出来砍头,多亏各位好汉搭救了性命。”七名犯人中,一名年岁稍长的犯人应声道:“给各位好汉磕头了,磕头了。”
司马雪头“嗡”一声大了,顿时脸色苍白,气的双目含泪,大叫:“司马元显,我要杀了你。”怒意滔天时,羽莲甲“铮”一声飞出,一股上古奇寒,瞬间将不远处的七名犯人冻的直打哆嗦。
“哈哈、咳、咳、哈哈。”一道贱贱的笑声从林中传出来,听声音似乎是没憋住,只听桓少叫道:“司马氏倒出了个鬼才,竟把本少也骗了,高明啊高明。”
高恩华恍然大悟,天师众修拼死浴血一博,却中了司马元显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今日王恭根本没被押到刑场,这一切,目地就是为了绞杀天师众修,可是司马元显怎么知道天师众修要劫法场呢?显然提早得到情报。
“呜、呜、、”一阵怪啸中,数十枚如意蝴蝶刃一起向桓少发音处斩去。
“贱婢。”桓少一声咒骂,却没露出身影。
“嗖、嗖、”一片诡异响声,远处枝叶四飞,一片黑点自林外急速射来,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勾魂声,“啪”一声,一支箭矢深深钉在树干上,箭尾微微颤抖。
“有人偷袭,箭,箭来了!”传功长老大声提醒,飞起长剑左右拔打,道法稍差的修士早已闪到树后躲避,只有三名犯人被射翻在地,不停的发出惨叫声。
“哗啦”一声,九宫玉佩缓缓升至半空,一道湿润道意在密林间蔼蔼弥漫,光芒一明一暗,将飞来的箭矢击的粉碎。
“在那里。”大眼大胸的雪梨又一次发现桓少的藏身处,手一挥,如意蝴蝶刃呼啸扎去,蝴蝶刃如一只老母鸡前面跑,数十只小鸡在后面追,玄冥剑挟杂在一片如意蝴蝶刃中,寒意凛冽,绕树一匝,倒飞而回。
“啊”一声惨叫,一个人影从一株大树上跌了下来,看身影却不是桓少。
“公主,好样的。”卫子姬大叫。
桓少恶狠狠的声音又从林外传来:“一群臭娘们。”
“下流货,放屁好臭。”卫子姬伸手在鼻前扇了几扇,挑衅道:“姓桓的,除了卖嘴,敢象个男人一样出来动手嘛?”
“一介贱婢,也配向本少叫阵。”桓少分枝拂叶,从林间掠出,单眼皮支楞着,斜视着大树的树冠,神情倨傲,对林中诸人不屑一顾。
“呸。”卫子姬大骂:“是不是你一直在给司马元显通风报信?”
“哈哈,本少号称‘赛孔明’,略施小计,你等便狗咬狗一嘴毛。”桓少小眼一片得意,四周一看,道:“千算百算,竟算漏一群落水狗藏进林中,弩箭发挥不力,让你等乡下伧民,还一直活着。”
“狗贼看剑。”传功长老一声暴吼,一剑穿来,云渺宫女修脚下换位,欲想将桓少包围。
“拼命?”桓少一声怪叫,肥胖身体掠起,蹿到身边一株大树上,连蹿带跳,躲入密林外,怪叫声远远传来:“一群乡下贱婢,本少饶不了你等,到时,皮鞭与藤条任你们选。”
传功长老和卫子姬挺刃欲追,“两位道友且慢。”高恩华连忙阻击,低声道:“,林外空旷利于墨甲卫弓箭发挥,咱向林中撤,依桓少脾性,定会追来。”
“真能追来?”
“能,桓少目中无人,有时又自持聪明。”
“高道友,这四名犯人怎么办?”传功长老内心一片酸楚。
此次营救王恭,孙恩计划周密;岭南修士挖地道,天师道刑场掩护,安排了画舫在河上接应,千算万算,就是漏算这一切只是司马元显设下的局,十余名教中修士血洒刑场,竟只抢回七名无名犯人,天师道此次受到如此巨大损失,稍后不知会发生什么。
“贫道认为,带回去吧。”高恩华道:“这种事纸包不住火,教中兄弟早晚都能知道。”
“好,便依高道友之见。”
桓少带领卢刚、贾智正埋伏在林外倾耳细听,卢刚掐诀颂咒,虚空中飘出一枚暗红色的小铜铃,“叮铃铃、、”铜铃发出一阵脆响,在半空中一颤一颤的向林中飘进去。
“道长大叔。”司马雪亦步亦趋跟着高恩华身后,低声询问“你说王国舅如今怎么样了?”
“这个贫道真说不准,处境不妙是一定的,公主以前不是说过士族子弟有八议特赦之权么?”
“是啊,一直就有。”
“叮铃铃、、”一道微不可察的铃声,在山风中传来。
高恩华立刻警觉起来,凝神望去,只见林间翠叶间,悬浮着一枚暗红色的小铜铃,上下缭绕着一股诡异气息,一起一落,好似正在窥看他们。
“公主用冰雪之怒把左侧树间的小铜铃打下来,那是天地宗的追魂铃。”
“嗯。”
一道剑光飞出,剑意萧索,如流星般一闪,狠狠斩在追魂铃上,“铮”一声,追魂铃被劈个正着,摇摇欲坠一阵哀鸣,瞬间隐于树叶间。
阿呆从树上跃下,面色雪白,点漆般的眼瞳中一片呆滞。
高恩华一愣,今日阿呆出手两次。秦淮河边,一剑斩中白大人,若非白大人衣中衬有护身暗甲,早将他斩毙剑下,如今又暴起一剑斩中天地宗的追魂铃,剑中蕴含的剑意充满萧索与困顿道念,不知来自何门何宗。
“哈哈,阿呆好样的。”卫子姬毫不吝啬的送上夸奖,可惜阿呆好似没听见,居然没有配合笑一个。
林外的卢刚“啪”的吐出一口鲜血,急伸手,将遁回的追魂铃收回掌中,仔细查看,恨恨的骂道:“该死,竟破了追魂术。”
“桓公子,追魂铃已破,敌人又躲进密林,咱撤吧。”贾智提意道:“墨甲卫的弩箭在林间不宜发挥,咱修士人手少,米教逆匪今日死伤无数,如今正情急拼命。”
“不。”贾智不提撤,也许桓少自己就撤了,但贾智一说撤,桓少又耍起小聪明,道:
“一群乡下伧民躲在林中不出来,有什么可怕的?咱便杀进去,将他们逐一诛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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