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厢内院的书房外,由佩剑侍卫重兵把守。
晟庆王才走过来,脸上已是微微不悦。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一群蠢货,你们这是明摆着告诉人出事了!”
“属下该死。”侍卫首领被他训斥的抬不起头,语声却透着惶恐:“东西不见了,人也被杀了,属下实在是担心遗漏什么线索才会安排他们在这里把守。索性府里的人都还留在府中,不曾有一人离开。”
安顿好宾客的敖玒急急过来,被戍卫拦在内院外。
“殿下,在下有要事禀告。”
晟庆王略微点了下头,让人放行。
“大都督出府了。”敖玒简明扼要的说:“刚走。”
“姜域。”晟庆王回头看了一眼书房内的尸首,脸色顿时冷下来:“是他?”
“兄长。”八皇子宣堰过来时,脸色不免清冷:“着人去问过了,说有人见甘府嫡千金来过这座院子。”
“甘沛霖?”晟庆王记得,她说要更衣便退下。比箭的时候那么多人都在,唯独她一个人姗姗来迟。“敖玒,别惊动了人,请她过来。你们继续暗查,看看府里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敖玒拱手应下,飞快的返回了玉宴厅。
他得想个不那么突兀的法子,请甘沛霖暂时离开一下。
这时候,甘沛霖正和尹宝婫吃着午膳说着话,两人都很好奇为何没见陆瑄叶的身影。
那蒋成风身边坐的,是别人家的姑娘。
“敖公子。”尹宝婫见他走过来,略微抱歉的笑了下:“唐突公子了。”
“尹小姐有事?”敖玒挑眉问。
“陆家姐姐与我同来,可这时候没见她人影。不知道公子可瞧见她了?”尹宝婫显出了担忧之色。
打发了身边的人去问过蒋成风。说是陆瑄叶去更衣了。敖玒灵机一动,上前道:“怕是有什么不便之处,陆小姐才没能及时过来。甘小姐方才也去更衣来着,能否劳你再去找找?”
这话听着是这么个意思,因为甘沛霖去过,所以又让她再去一回。
可细想完全不对劲。偌大的晟庆王府,要找个人,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客人去找吧。
甘沛霖和尹宝婫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也好。”
“我也一起。”尹宝婫不放心她自己去,随即起身。
“尹小姐不如……”敖玒的话还没说完。
尹宝婫已经拉着甘沛霖的手一起往外走。
“姐姐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甘沛霖知道她是好意,但情形似乎不对劲,别无端牵累她才好。“你还是入席稍后片刻吧。”
“若只有你随他去,免不了要招致话柄。”尹宝婫温和对她笑了笑:“我不妨事。”
敖玒也不好再坚持,只能硬着头皮带两个人往南厢去。
刚迈进南厢的门槛,甘沛霖敏锐的嗅觉就发现了异样。那是混在鲜花芬芳之中的一丝血腥气。看样子晟庆王府是出了大事。
“两位小姐请留步。”敖玒微微蹙眉:“容我去禀明殿下。”
“好。”待他进门,甘沛霖才握住尹宝婫的手:“姐姐稍后就在这里等我可好?还是不要进去比较稳妥。”如今的尹宝婫不过才十五岁,只怕没见过血腥场面。
“怎么?”尹宝婫见她阻拦,心突突的跳:“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
“两位小姐,里面请。”敖玒去而复返,引这两人入内。
敖珟这时候也赶了过来,虽然被拦在了内院之外,却总是能听见什么的。殿下忽然在这里见甘沛霖,他怎么可能不担心。
殿下。”两个姑娘一并行礼。
晟庆王就站在书房门外,沉着脸看她俩的表情。“甘大小姐切莫介怀,本王只是有几句话要问。”
“殿下请问。”甘沛霖如常的迎上他的目光,只觉得这样的目光多了几分威严。
“你方才是否来南苑这边更衣?”晟庆王皱眉看着她。
“是。”甘沛霖点头:“是府中的侍婢引路,领我过来。”
“那你可否来过南厢其余厢房?”晟庆王尽量让语气听上去稀松平常,以免她心存戒备。
“回殿下的话,不曾。”甘沛霖神情自然的说:“毕竟是做客,没有主人家的允许,怎么能擅自出入不熟悉的地方。”
“甘府的规矩一向最严苛。大司马也是最重视这个的。”敖玒少不得在旁边帮衬一句。
晟庆王没做声,又问:“大小姐可曾看见旁人来过这里?”
甘沛霖摇头:“更衣的书房在这个院子之外,南厢进门处的偏厢房中。我不曾进来,也没见旁人从这里出入。”
“唔。”晟庆王陷入了沉思。按说一个闺阁女眷,的确是不会轻易踏足他的书房。除非她真的是有目的来王府做客的。
“大小姐是否介意让奴婢替本王看看你的掌心。”
这哪里是问,分明就是命令。
甘沛霖还没点头,婢子已经走到她身边。
她翻转双手,摊开掌心,让婢子可以看个清楚。
婢子连她指甲的缝隙都仔细查过,才退到一边冲晟庆王摇了摇头。
既没查到血迹,也没查到练习兵刃留下的痕迹。一个不会武功,又没有动机的女人,自然也就没那么可疑了。“劳烦大小姐了。”晟庆王略显谦和:“等下就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外头一阵骚动。
像是戍卫发现了可疑的人,七手八脚就给拿住了。
敖珟也是聪明,就着这个机会随着戍卫一并进来。
“殿下,从外厢里面跑出来个姑娘,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有什么企图。”首领绷着脸将人拧上来。
甘沛霖和尹宝婫转过头去,惊讶的发现那人居然是陆瑄叶。
“殿下,是她,是她打晕我的。”陆瑄叶拼命的支扭着身子,想要挣脱束缚。“就是她,甘家的嫡千金,是她打晕我。”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是一愣。
敖珟顿时警觉起来。陆家的千金,为什么要陷害甘沛霖?甘府和陆家可没有什么仇怨。
“放开她。”晟庆王一声令下,陆瑄叶才被松开。“你说是甘府的大小姐打晕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方才想和蒋公子比箭,可被个女人推倒,弄脏了衣裳。”陆瑄叶气鼓鼓的说:“于是只好叫人带我过来更衣。哪知道那婢子也是粗心,拿来的衣裳是件破损的。那我怎么能穿呢,就只能在这里等她换一件。”
说到这里,陆瑄叶脸色苍白瞪了甘沛霖一眼:“等的无聊,我就在这院子里走走,凑巧看见她鬼鬼祟祟的进了内院。我只好悄默声的跟进来,说知道她进了书房还关上房门,不一会儿,又一个人走进去。我一直躲在外面想听听动静。谁知道门没关紧,我看见她一刀捅死了那个人。我当时吓坏了……惊叫了一声。她发现了我,于是立刻追出来。我使劲往外跑,跑到外面的时候绊了一跤,跟着后脑勺一疼,就晕了过去。醒来,就躺在那间厢房的衣柜里……殿下,殿下你要为我做主啊,我可不想被人灭口。”
“陆姐姐,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可不能胡说八道。”尹宝婫听她说完这番话,脸都青了。“甘家妹妹更衣后回了比箭的院子,哪里有时间说你做的这些事。”
“尹小姐莫急。”晟庆王微拧眉头:“本王自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只是不知道,甘大小姐作何解释?”
敖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很想上前为她分辩两句。可惜手里没有证据证明她的清白,贸然开口,很可能会被一起怀疑。想要救她就更不易了。
“甘大小姐怎么不吭声?”晟庆王已经显出了不耐烦之态。
“殿下。”甘沛霖若有所思的往他身后的厢房望了一眼:“不知道你可有检查过那位死者的伤口。若真如陆姐姐所言,他是被一刀毙命,连喊痛呼救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想必是捅在心口。那样的位置若下手,一则是需要极大的准头,二则也需要极大的力气,三则……凶手的手上、衣袖甚至胸前,都可能或多或少的沾染到血迹。可沛霖一身清白,哪里有半点血痕?”
“你当别人都是三岁的孩子吗?”陆瑄叶咬着牙道:“你本来就是来更衣的。先杀人,后更衣,洗去手上的血迹,自然就没有痕迹了。若不信,只管叫殿下着人去查你更换下来的衣裳。若不见了,又或者真有血迹,那你就百口莫辩了。”
“殿下自然会查个清楚。”甘沛霖临危不乱,神情怡然:“可我还有个疑问。陆姐姐说你跌倒在地,后脑勺一痛就晕了过去。可若我真是凶手,手里不是有刀吗?为什么又要换成个重物,击打你的后脑,再把你塞进什么衣柜里,等着你醒来指证我是凶手。我为何不直接灭口,让你没有开口的机会呢?陆姐姐,并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么笨,就算要陷害别人,也总得有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吧?”
“你少得意。”陆瑄叶向前一步冲她嚷道:“谁知道你为什么没灭口,但我看见了就是看见了!况且我还有别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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