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四刻,三声鼓响,文课便开始了。
今日的文课讲的是兵法,是由早上早训时的严先生教授。
兵法本来是极有趣的,可是在他讲来,却枯燥无聊。再加上今日难得出了太阳,照在身上倒是暖融融的,驱散了不少深秋的寒意。可是这对于叶明欢来说却是最佳的催眠利器。
叶明欢坐在最后一排,连着打了几个哈欠,努力撑直身体不让自己睡着,可是瞌睡虫却怎么也赶不走。正当叶明欢和自己的眼皮作战斗时,严先生却突然点到了自己。
叶明欢瞬间清醒了,立即起身道“是”。“叶明欢,你来说说,如何才能做一个好的将领?”他打量了叶明欢两眼,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善。
叶明欢以为他是发现自己疲懒了才如此,于是立刻端正态度回答道,“将者,智、信、仁、勇、严也。将不可以愠而致战。”
这位严先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没想到你还有些小聪明。”叶明欢听此,心中奇怪,“这不是从兵之人必背的文章吗,如何就是我有些小聪明了?”
正当她心里犯嘀咕时,严先生又开口了,“若敌方两万人兵临城下,攻你城池,你只有守将2000,该当如何?”他说完,用一种你肯定答不上来的眼神看着叶明欢。
叶明欢心道自己是如何惹到了这位严先生了,是因为自己差点睡着了吗?
“哼,不会?不会就一直站着。”严先生又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这才准备继续教课。
众人见叶明欢一来,严先生就出这样的题刁难她,心中不免对叶明欢产生些许同情。纷纷心道,这严先生的性子,果然还是如从前一般。
“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不知先生问的是具体何种情况。”叶明欢开口道,直视着严先生。
严先生身型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而叶明欢又开口了,“有道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
“若敌来势汹汹,必有情报先送达。又若敌众我寡,断其粮草,以计谋取胜。不论何种情况,派一对人马,趁夜烧其粮草。”
“若此城在平原地带,地势开阔平坦。若风向合适,便可趁夜,取火攻之计。若不合适,不若提前挖好三条较浅的地道,其中填上火石火药之类物品,敌军来犯之际,便命弓箭手射以火箭,一来可伤敌军,二来可点燃火石。敌方无粮草,撑不过几日,我方只需坚守不出即可。”
“若此城在峡谷逼仄之地,便可命五百人背背弓箭,备好石头,埋伏于峡谷两侧,只待敌军靠近便投重石射火箭。前锋部队必伤亡,待队形破乱时,这五百人便下悬崖截断军队。其余人在城内严阵以待。”
严先生见她真的回答上来,且有条有理,头头是道,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于是又问道,“若无法断其粮草,亦无无风向之优势,你当如何?”
“那便取其次伐交。然若不能感而化之,亦无法交涉止战。”叶明欢垂眸顿了顿,又抬眼,掷地有声道。
“那自当背水一战,拼死一搏。城在,我在,城亡,我亦亡,绝不因战不胜而私逃,也不因投降之而苟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战斗到最后。”叶明欢说此话时,眼神里满是坚决和凌烈。
她说完这句话,座下师生皆满眼震惊,这其中也包括南箬秭。她向来惜命,从不会有这等想法。
当然,最惊讶的还是周瑾禹。他祖父和父亲都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过,可惜到了他这一代,就再未去过战场,是以很向往边塞生活,军中历练。他一开始以为,叶明欢虽然出身武将世家,但是却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却不想她却是如此铁骨铮铮。
严先生对她的看法也有所改观,于是点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道,“很好,你坐下吧。”
叶明欢这才舒出一口气坐下了。
严先生又讲了一会儿,三声鼓响,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
“湘玥,你觉不觉得,这个老师,似乎对我有些...看法?”叶明欢支着脑袋问道。
湘玥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有一点,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这个严老师,从前因为文采卓越,饱读诗书,所以做过一段时间的官,但因为他为人太过严肃刚直,得罪了一个大世家,因此被撤了职,后来周老院长惜才,这才让他近来教书。”坐在叶明欢旁边的一个梳着两个垂髫发髻的小姑娘,柔柔弱弱道,“所以,他觉得你定是没什么本事老不上太学院,走关系进来的关系户,所以对你没有好脸色。”
叶明欢哦了一声,又问道,“可我看他好像很惊讶我懂兵法,他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世吗?”
“你今日上午只说你是瑛国公府的女儿,没说你爹爹的官衔呀。而他在朝为官时是文官,又对这些个侯府也不太了解,所以不知道你家世代从兵。”
叶明欢又点点头,“你知道的好多呀,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个小姑娘又小声道,“我叫施浅浅,家里...没有官职,就是普通的平民。”施浅浅有些羞赧,两腮红红的。
“你好呀施浅浅,那我们以后做朋友吧?”叶明欢朝她灿烂一笑。
“诶,我可以吗?”施浅浅脸更红了。
“当然啦,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叶明欢笑道。
施浅浅红红的小脸上这才露出笑容,“嗯!”她用力点点头。
叶明欢又和她聊了许多关于太学院的事情,一直聊到上课,这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