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斜了下来,阳光洒落而下的角度也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些许,暖色的阳光将清时的长发也染成了温暖的颜色,南渊盯着他,再次问道:“清时,你不想让我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清时将视线与南渊错开,摇头道:“不要自以为是了,姐姐。就爱上网”
清时唤过许多次“姐姐”,在许多时候,许多情况下,但从来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生硬,那两个字脱口而出,却像是沉重无比。
就在南渊一怔之际,身后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师父醒过来啦!”不久前跟随着两人一道自山上下来的其中一名蛇族青年快步跑了过来,视线在南渊与清时的身上交错片刻,喘了一口气高兴道:“多亏了二位帮忙采下的那朵奇花,师父身体已经好些了,虽然还没大好,不过已经能够坐起来说话了,师父说想要谢过两位恩人……不知道二位能否去一趟,也让师父好当面谢过二位?”
听得这话,清时摇头似是正要拒绝,南渊却看了清时一眼,将方才的疑惑暂时放到了一旁,点头笑道:“好。”
她随之一把扣住清时手腕,对那名蛇族青年道:“请带路吧。”
蛇族青年这才转而带着两人往镇上另一个方向而去,三人穿过几条狭窄的街巷,进入了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
与外面相比,此处的院落显得有些陈旧,然而因为打扫得极为干净,还种着无数花草,这陈旧的院落很罕见的却并不给人破败的感觉,反而四处焕发着生机。
其余有两名青年正等在院中一处房屋的门口,眼见那名青年带着南渊与清时二人走进院中,那两人连忙带着笑意迎了上来:“师父正在等着,现在精神还不错,多亏二位了,二位快进屋吧。”
清时看着这处院落,不知为何似是有些分身,南渊牵着清时的手,轻轻唤了他的名字,清时虽是看来不情不愿,却依然跟随着南渊一道进入了房中。
此处房间与外面一般简陋,这处镇子本就偏远,人们过得也十分朴素,南渊来时便已经听说了这四名青年的事情。四人都是镇中的孤儿,自小无父无母是被师父抚养长大,而这位师父也是伤病缠身,这么多年来独自一人照顾四个小家伙,日子自然也不会太优渥,所以看到此情此景,南渊也并不觉得太惊讶。
不过等看清那四名青年口中所说的师父,南渊眼中才露出了几分讶异。
屋中点着香,似乎是为了凝神静气替那位师父调养身体,几名青年进屋之后便围在了屋中唯一的那张床边上,而就在那床上,此时正有一人靠座在床头,朝那四名青年低声笑语着什么。
那是一名女子,南渊无法从她的容貌窥得她的年岁,不过从神态与目光看来,应当不会太过年轻。那女子的容貌并非美艳动人的模样,但却又叫人不觉得普通,她听见动静,抬头往南渊二人看来,一双眼睛闪烁着明亮的笑意,不过一眼便叫人觉出了温暖柔和的意味。
这是个叫人无法生出恶感的人,似乎必须要温柔的对待,就连大声的与之说话都仿佛怕冲撞了对方一般。
这是一种被厚重年月洗练过才有的眼神。
接触到这人的目光,南渊不觉怔住,片刻后才对他轻轻颔首。因为不知道对方的称呼,南渊也无法开口,只与之静静相望。
一名蛇族青年适时对那女子介绍道:“师父,这两位就是救我们下山,除去妖虫帮我们找到奇花的人,南渊姑娘,清时公子。”
那女子含笑点头,虽是病中虚弱,笑容却依然春风一般带着暖意。那蛇族青年接着对南渊二人道:“这便是我们师父,她……”
“宁遇。”那女子打断了那人的话,轻声道:“我的名字叫宁遇。”
这是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南渊正欲开口,才见宁遇的目光似乎越过自己,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南渊顺着宁遇的视线看到了清时的身上,这才听她含笑问道:“小花妖,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个名字?”
此言一出,不光是那几名蛇族的青年,就连南渊也是一怔,谁也没有想到宁遇与清时,竟然是旧识。
清时看起来并未太过惊讶,他似乎从进屋之前就已经有了猜想,所以在听到宁遇叫出自己身份的时候,他也只是沉默的回应着对方的视线。
众人都在等待着,等着清时的回应,清时沉默良久,终于道:“好久不见了,宁遇前辈。”
面对眼前的这般情况,清时自然是没有要解释的打算,经过了一番解释之后,南渊才总算明白了二人究竟是何时相识的。
宁遇原本是鲛人族人,只是某日突然受人袭击,被捉进了一处山洞中关押起来,而她这一身的伤病,便是在那时候受的。
而被关押在山洞内的时候,宁遇见到了清时。
南渊早已经从堆雪的口中了解过清时这些年的过往,听到宁遇的说法,很快就判断出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初裂云城受人袭击,许多人受伤身死,清时便是在那时候被那群神秘的黑衣人捉进了山洞当中。只是堆雪一直不知道到底在那山洞的监牢内发生了什么,他所能知道的,只是清时从那监牢内出来之后就拥有了一身可怕的修为,也查到了关于那黑衣人们的许多事情。
对于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如今南渊依旧不清楚,但现在她至少知道,清时在那里认识了宁遇,而当初宁遇也是被清时所救出来的,后来她离开监牢之后,就流落到了这处小镇,收留了几名少年,如今五百多年过去,几个少年也成长了起来,而她却因为旧时的伤一病不起,险些失去性命。
正如同清时不知道自己这一趟所救的人就是昔年所认识的宁遇,宁遇也没有想到救他的恩人竟然会是清时,两人相隔多年再次相见,自然是有些话要说,南渊见清时遇上故人,心中也是高兴,当即带着几名青年出了房间,只将这处留给了两人。
离开房间之后,南渊与几名青年聊了起来,打听了一番宁遇在这里每日的生活,对于这位拖着伤病之躯独自抚养了四名蛇族青年的前辈,南渊心中满是敬意。
屋中的两人没有聊上太久,清时便推门走了出来,南渊当即起身望去,清时便道:“宁遇前辈身体没恢复,不宜太过劳累,你们进去照顾她吧。”清时这话自然是对几名蛇族青年说的,众人赶紧去了房中。
当晚,因为宁遇极力挽留的关系,原本打算要离开的清时便又在这处住了下来,而同样住下来的还有南渊。因为治好了宁遇身上的伤病,几名蛇族青年自是十分高兴,晚上的饭菜十分丰盛,渐渐地也开始与清时聊了起来,清时原本一直冷着一张脸将自己与旁人隔开来,但耐不住那几名蛇族青年的热情,最后还是有一句每一句的与之聊了起来。
而看着清时与那几名青年交谈,南渊笑了笑,独自起身敲开了宁遇的房门。
宁遇没有休息,似乎是早已经预料到南渊会来,她此时正披着一身衣裳坐在床边低头看书。
南渊合上房门,见状笑到:“原来前辈已经可以起身了。”
“那奇花的效用确实不小,还得多亏姑娘和清时。”见南渊进屋,宁遇放下手中的书,示意南渊在床边坐下,这才笑到:“今天白日里见姑娘的神态,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想要问我。”
多年的岁月让宁遇拥有比之旁人更敏锐的目光,南渊知道自己的目的被其看穿,便无奈的笑了起来:“瞒不过前辈。”
“与清时有关?”宁遇又道。
南渊老实的点头:“恳请前辈告诉我,五百多年前在那山洞牢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话音微顿,南渊抬眸直视宁遇眸子,无比认真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宁遇喃喃念了一句,似乎有所感怀。
南渊毫不犹豫,再次点头。
宁遇忽而笑了起来,恍惚叹道:“很多年前,我也曾经有这样一个重要的人。”她说完这话,见南渊面色疑惑不解,便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摇头笑到:“我能告诉你的,只有我知道的那些事情。”
见宁遇终于打算开口,南渊静静坐在床边,倾听她说那段五百多年前的往事。
。
与清时不同,宁遇被关在那山洞牢狱里的日子极长,长到她已经有些分不清年月,那牢狱中的人一换再换,唯有宁遇始终待在最角落处的牢中,不与任何人说话,也不指望着有一天能够逃出。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许多年,直到有一天,新的一批人被送了进来,然后那其中有一名清瘦苍白的少年,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个少年就是清时。
那时候清时刚被关进来,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日子,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早已经习惯了苦难,逆来顺受到了极点,又似乎是始终怀着希望,不曾因眼前的情景而生惧,不论如何,他是宁遇这么多年来所遇到唯一一个在这暗无天日的监牢里还能够时时微笑的人。
他的存在让宁遇十分在意,宁遇待在属于自己的监牢当中,总忍不住时时往清时看去,终于在某一日,宁遇忍不住隔着一道铁栅栏,朝清时道:“小家伙,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清时摇头。
宁遇道是果然不知者无畏,她在心中苦笑一声,接着道:“这里是丹牢。”
“丹?”清时不解询问。
宁遇轻瞥清时一眼,颔首道:“不错,这里关押着的每个人,在那群家伙看来,不过只是一颗内丹罢了。”
“而被关在这里的所有人,到最后都会被那个神秘的家伙摘去内丹,吞入腹中。几百年来,从来没人能够逃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