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白日还如花似玉的人,怎么到了夜里,成了这副鬼样子。
她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将那些换洗的衣服,整了整,却发现自己的龙凤呈祥玉佩不见了,只有初家的玉佩,还牢牢悬挂在腰带上,她焦急,又抖了抖衣物,还是没有。
难道方才丢在外面了?她俯首帖耳,贴在门上,听到银花夫人上楼关了门的声音,才蹑手蹑脚将房门打开,举着烛台,满屋子寻了个遍,却依旧没见到。
无奈,只能先放弃,她拖着疲惫的身子,终于躺上了床。也许那被褥许久没有用过,还透着一股霉味。她用胳膊当枕侧身闭着眼,却始终睡不着。
“去哪儿了?”
她喃喃自语,努力回想,难道是打斗的时候,打掉了?可当时那种情况,谁还有空管那玉佩的事情。还是方才沐浴的时候弄掉了?万一掉落到了那河里那就真是没有了。亦或者,丢在白日那个屋子里了?唉,罢了罢了,明日起来再寻一寻看吧。
她揉了揉头发,这一眼醒来,太多事情叫她想不明白。算了,这段时间,就好好慢慢想吧。
王府里,夜冥看着榻上,精神不振的夜振山,斜眼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袅袅青烟,徐徐升起,散开一股子特别的香气融入空气,似有若无。
“咳咳,冥儿婚宴准备如何。”在古湄的搀扶下,夜振山挣扎的起了身,依靠在床边,有些吃力的说着。
“差不多了。”
夜冥点点头,平静的回应着。撇了一眼古湄。
“好,甚好。”
夜振山欣慰的笑了笑,自知身体日益衰败,没想到,仓玄一次受伤,竟如此厉害,他依稀还记得当时也不过是中了几掌,昏迷了几日,怎料就伤了心肺,看来是年纪大了。不过好在婚事总算定了,夜家以后,再也不是人人口中那个被遗忘在阎城的落寞皇亲了。
“父王若无其他事情,儿臣不打扰父王休息了。”
看着夜振山不过是说了几句话,额头竟开始渗汗出来,夜冥心中不知为何有些悲凉起来,身为父子,何故做到了如此地步。
“冥儿,我知,你性子一向寡淡,和你的兄长也不亲近,还有些误会,但你们毕竟是一家人,父王如今这身子,也大不如前了,以后若有什么事,你们兄弟之间,可要多帮衬。”
对于夜振山的委婉和言下之意,夜冥只是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便退了出去。漫步在这偌大的王府,听着入夜王府的一片死寂,夜冥摇摇头,讽刺的笑了笑。现如今,父王是身子差了,命令不动我了,所以开始说些煽情话了?帮衬?呵呵。我帮衬他,他接受么?再说,凭什么帮衬?因为那个阴阳星阁的语言,自小你就对我冷淡,夜颢母子如何欺负我,你都偏袒他。你的父爱是他的,王府也给他,一生富贵安稳,你都给他。我也是你的儿子,却只能被丢在外面,自力更生,像一个侍卫一般,帮你的继承人平定边界,拉拢皇室,铲除一切困难。
就是这般,夜颢母子还一直忌惮我,忌惮我的母妃,处处要陷我于不义。现如今一两句软语就想我安分守己着?若我不争,那就是自寻死路。夜颢是连叫我做个闲散王爷的机会都不会给我的。
“王弟好孝顺,陪着父王到这么晚才回去。”长廊里,许久不见的夜颢,不知从哪处冒出来的,依旧那幅看着不爽的样子,冷嘲热讽。
“王兄才孝顺,日日守着父王身边,如此殚精竭虑,要小心身体。”
夜冥双手一背,鼻息冷哼了一声,回应着。
“王弟才是要保重身体,下月初可就要大婚了,不保重身体,怎么迎接公主。”
夜颢笑了笑,挑着眉毛,大婚之日就是你的死期,看你还能像这般孤傲到几时。
“那是自然,届时王兄一定要来,毕竟,是王兄的心爱之人出嫁,王兄不能同穿嫁衣喜袍,也可在一旁目送嘛。放心,王弟不是小气之人。”
夜冥附在他耳后,语气透着轻蔑,这夜颢虽然时常花天酒地,但至今都尚未婚假,终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心底住了个夜颜玉。可偏偏造化弄人,夜颜玉钟情的是他夜冥,他就愿意揪着这个戳着夜颢的心底。
“我一定到场,祝王弟和和美美。”
虽然知道夜颜玉不会和夜冥大婚的,但夜颢这善妒的心底,还是掀起了一丝丝波澜,看着夜冥如此得意,一想到夜颜玉和夜冥在一起时候,不得不对夜冥投怀送抱,他就心乱如麻,冷笑几声,他便拂袖而出。
望着夜颢离去的背影,夜冥勾了勾狡黠的唇角,好王兄,你如此疼爱的五公主,王弟怎么舍得跟你抢?放心,很快,我就让你们双宿双飞。
直到深夜,他才自家内院,踏入门中,他抬眼就看到自己隔壁那间那尘封已久的房间。不知为何,今日,越发觉得那房间十分熟悉,至于为何,他说不上缘由。
他摇头,躺在床上,辗转着,那处那一对龙凤呈祥,那日,将那初家的丫头放入银花夫人的医馆里,无意看见她腰间垂坠的那块玉佩,他一眼就认出这应该是同一块玉石所出,于是摘了下来,回来这么久,今日还是第一次拿出来细细观看。
将这两块拼对在一起,那玉石内的纹路,像极了,他知道,这就是一对同出的玉佩。他脑海反复闪现着初星的脸,越发有些似曾相识。还有背上那符咒,他将自己的背展示给银花夫人看,银花夫人说那是连心诀。他怎么会和初家的嫡女,结这种诀,现在他又和她挂着龙凤呈祥,难道她就是梦里那个无脸的女子?但他们到底如何相识,如何相爱的?还是会说,其实,那也是一场骗局?一场他为了扳倒初家的骗局?毕竟,他现在对夜颜玉也是如此恩爱,但一切还不是虚情假意。所以,到底忘记了什么?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他皱了皱眉心,无奈,只能停止继续想。
不知那个小丫头,现在如何了。银花夫人,应该已经将她救回了才对。罢了,寻个时间,去看一眼吧。
“夫人,饭来了。”
将饭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目送着病患离去。初星打开食盒,和银花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不知不觉,自己也来这暗药市场一月之久了。平日里,除了帮银花夫人烧饭整家,就是来这医馆打杂。一月接触,才知道其实银花夫人真的已经是一位七八十岁的老妪了。但却用着秘术,能在白日维持二三十岁的状态,入了夜,便常常像那日一样恢复原型。而且,来了以后才发现,来这的人,多富贵,看到病也是千奇百怪。而银花治病之法,十分独特,甚至有些恐怖。
“你这丫头,体内那丹,真的不取?”银花有些失落的眼神,盯着初星那心口位置,明明都是颗碎丹了,她还执意要留着,可惜了,不然真想取了,看个清楚。
初星将衣领紧了紧,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知道银花对这颗丹十分垂涎,有时候她还真是有些担心,害怕哪天银花夫人忍不住就将她生剐了。
“夫人上回还未说,夜冥那离魂症为何你看不了。”
她转移着话题,忽然想起上次银花提及夜冥的离魂症,银花医术奇特,连返老还童的本事都有了,这离魂症在她这算不得什么特别厉害的疑难杂症,她怎么就治不了了?
“离魂症分很多种,食药离魂的自然好治,但夜冥的甚是奇怪,他是被噬魂了,被人剥离了部分情魂得的病,若是寻不到他被剥离的情魂,自然是什么药都治不好。”
银花夫人摇了摇头,抬眼,看了看角落的打包好的几包药。心里有些想法,但很快又打散了。暗药市场是有规矩的,纵然她猜的七八分,知道谁有这本事,也问不得,更管不得。
“那,若他一直想不起来,也寻不到情魂,就不能直接告诉他失去的那些记忆?”
初星有些不以为然,既然寻不得,直接说还不行?不过是些记忆,她再重说一次又如何?非要得那情魂不可么?
“呵呵,丫头,那丢的可是情魂。你直接告诉他,他那脑子的记忆就会不断闪现,叫他头疼欲裂,最后记忆错乱,疯掉的也很多。”
银花夫人呵呵大笑起来,看着初星此刻如此天真,想起自己像她那么大时候,也是如此的,对一切都好奇,对一切都未知。
居然会疯掉,初星汗毛战栗,咀嚼着食物的嘴,渐渐放慢。所以夜歌他们为了大业,没有告诉夜冥,反而是歪打正着了。不知为何,她忽然庆幸,自己在夜冥订婚之日时候没有一时冲动告诉他所有。
“那他们若一辈子寻不到情魂,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毕竟,悠悠众口,谁又能保证一辈子听不见那丢了的记忆?”
等夜冥继承王府后,那些不知情的人,将我们的过往的事情告诉了夜冥,那夜冥不是很危险?
“自然有解决之法,那些被剥离了情魂,丢了记忆的人,只要服下我们这的忘川散,连服用五次,就能把那段记忆永久抹去,届时就算是寻不得情魂,又被人告知了过往,也无妨。他根本就不会再想起任何一丝。”
初星目瞪口呆,难怪他们都说,暗药市场,光怪陆离,原都是买着这些奇奇怪怪,闻所未闻的东西。忘川散,五次就忘记被离魂的记忆,多么深刻都能忘么?诱人,又可怕。
她不知夜冥有没服下过这种忘川散,那万一,万一服下了呢??她的指尖冰凉,若他一辈子想不起自己,该怎么办?
“那,那服了忘川散,寻不得情魂,就永远无法记起咯?”
她的眉心快拧成一团乱线,眼里是恐慌和迷茫。
“是。服了五次忘川散,除非你寻到情魂,不然那记忆定是永生都想不起来了。啧,你这丫头,对夜冥那小子,甚是关心呢,一直没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银花夫人摸了摸初星的小脑袋,好奇道。这么久,都忘了问这丫头,和那臭小子夜冥到底什么关系。
“记得和遗忘的关系。”
初星将碗筷放下,良久,才失落的开了开口。若他此生都再也想不起她,那曾经的一切都是过眼云烟,什么关系都将不复存在。她没有信心,能叫夜冥再爱上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