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星终于迎来了初显的到来。
那初显,不过一日不见,便又变得更加容光焕发了。
她冷这脸,将头偏向一侧,没再看他。
只见那初显了,似乎预料了她会如此,看着她那撇着头的样子,像极了她的父亲,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还是忍着性子,来回踱步在牢门外,开始和她说起了往事。
“其实,我和宣弟,并无什么过节。记得小时候,我们还常一起在后院里练术,一起到池子里抓鱼。想想,那时候,还真是无忧无虑。若不是云容,哦,就是你祖母,也许,我们的关系,会就那样一起好下去。记得当初,他带回你娘的时候,我只觉得他胆大包天,但没和爹他们那样,想要你们母女死。只是后来很多事情,有时候,也只能听从长辈。”
“难道杀了我阿婆阿爷,也是奉命行事?”
初星对自己的爹娘一点记忆也没有,她看着初显那一副好像想要唤起她一丝亲情情怀的模样,只觉得由内而外的毛骨悚然。她忿忿不平的打断着初显的话,冷笑了几声。
“呵呵,你若不躲起来,我又何苦费这么大的功夫,你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两个老人的身后,他们的死,完全就是你的错。我本欲和你好好商谈,你非逼得我出此下策。你才是他们悲剧的凶手。”
他反击着,指了指初星,责备的眼神嘲讽着。
初星望着他那一副毫不怪己的模样,哽了哽喉,没有回答。
初显声声入耳,句句扎心,每一句每一问都直击她内心最深处,那一处,深藏她所有的自责,愧疚。是她最柔软的地方。
她深吸了口气,紧闭双唇,他是想击垮你,别去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听见了吗?他才是杀人凶手,才是罪魁祸首,她在心里鼓励着自己,深怕着了初显的道,迷失本心,受他教唆。
“哼,你不说话,就是默认?呵呵,小丫头,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就不要去追究了,终归死人是不会再活过来的。活着的人,总要好好活着的。所以,只要你告诉我那刻着初字的玉佩你藏哪儿了,我就放你一条活路,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光道,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他低头,看了看初星,揣测着眼前这丫头,那一对双眸,泛着红血丝,晶莹的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不肯流下。他最烦她这般表情。那日他翻遍她的包裹,叫人搜遍她全身,除了一本普通的咒书,几件衣服,他再没寻到其他东西。至于那条鞭子,邪门的很,他不敢随意触碰,叫人收了起来。这丫头一路颠簸,跑了许多地方,真不知道她把东西藏哪儿了。
“可笑,我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
还真是为了那块玉佩,初星的心底升起从未有过的悲凉,第一次感觉到,大家族里,为了自己的利益,视人命如草芥的可怕。若阿爷阿婆还活着,她一定二话不说,双手奉上那玉佩。她对那块玉佩能带来的价值丝毫不感兴趣,但现在,她死也不愿交出,那是阿爷阿婆用命换下的,她就是要他不如意。
预料到她会如此说,初显鼻息轻哼一声,冷静的挥了挥手,两个侍卫便开了门,走到初星身侧,将她架起。
初星也早就准备好,任由他们架起她瘦弱的身体。
穿过水牢,初星只觉得身体汗毛直立,看着前方那冒着丝丝青烟寒气逼人的地方,她勾了勾唇。
“听闻,你被灵兽所伤,寒气入体,想来这以**打造的冰牢笼与你最合适不过了。你就在这里好好想想,我方才说的。”
初显指尖触了触墙上的**,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蔑的笑了笑,便命人将门锁上。
被一把丢进这冰寒刺骨的冰牢里,初星瞬间觉得自己快要被凝结,瞧着这四周都是冒着寒气的**,连脚下的地面也都是由**堆砌而成,她努力调息着稳定心脉,双手不断搓揉着身子,弓着背,牙齿打颤,原地奔跑着。
正是深冬之际,被初显脱去外衣和鞋子的初星,很快越来越虚弱,她不断运气,用灵气恒定着自己的体温,被冻红的双脚,足尖肿痛着。很快,她那点灵气也消耗的差不多,她累的顾不得地上的冰凉,双眼迷离,她依靠到靠近铁门的地方,感受着门外吹进了一丝丝人气的温暖。
而在夜府,练功房里,夜冥屏气凝息,不断的调理着自己的内息,却还是驱逐不了体内那莫名升起的寒冷。他看了看自己身体,十分奇怪,并没有任何异样,就是觉得冷,深入骨髓的寒冷,仿佛他堕落进了一座冰窖里。最后,他实在难受,只能命容叔送了几盆炭盆进了练功房,又披上了他最后的一件披风袄。
“去,把百里子冉叫来。”
夜冥强忍着体内的寒冷,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颤,招来了暗流。
暗流从未见过夜冥如此,看着夜冥手捧暖炉,身披着裘皮袄,四周围着多个炭盆还一脸发冷的模样,惊得他急忙跑去药炉把百里子冉一把拽了过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
见着夜冥这副模样,百里子冉也诧异不已,急忙上前把脉。却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还是生平第一次觉得如此奇怪,又用独家秘术探了一次脉象,还是一无所获,他摇了摇头,望着夜冥,第一次觉得手足无措。
“爷现在是个什么症状?”
百里子冉症状着,试图从症状上寻得一些线索。
“冷,十分冷,好像身处冰窖一般的冷,心还闷痛的慌,总之,从未有过的难受。你说,是不是体内的热毒,生了什么变化?”
见百里子冉都诊断不出自己这急症,夜冥也十分苦恼,他这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吃,连夜颜玉都还没见过,忽然就如此了,到底是怎么了?
“不会,爷的热毒,绝对不可能生变出如此症状。”
百里子冉肯定的摇了摇头,以他的学识,这点他还是可以确认,一种毒物,再如何生变,也不会变了根本的。热毒奇热无比,发病起来绝对不会是这般怕冷的模样。
“那这也不会,那也不查不出来,终是有个缘由才对吧。爷这病来的急,不如,请仙羽先生来看看吧。”
暗流在一旁着急着,实在想不通夜冥这急症哪里来的,偏暗鹰前日得知初星被抓后,和夜冥告了假,出发打算去救那丫头了。不然暗鹰在的话,他懂得生僻事情可多了,还能出个主意。
“可我听闻,师傅这些日子闭关去了。也不知出来没。”
百里子冉愁着张脸,偏偏师傅闭关的时候,来了这事,难道是有人可以谋害?
夜冥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别人不知道,他可知道,元仙羽哪里是闭关,分明就是生他将那小姑娘送走的气。他真想不通,那小姑娘是初家的家贼,元仙羽怎么那么糊涂,非要护着她,居然还为她和自己生了那么大的气。
罢了,先送个信鸽吧。再怎么生气,他相信,元仙羽是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的。
只见他双手一捏,一只信鸽就现于掌心,而后叫暗流在鸽子腿上系上红色纸条,纸条上虽无任何一字,但颜色足以代表事情紧急。
看着那信鸽腾腾飞去,他脑海闪过一幕,画面里,女子高兴的捧着他化形出的白鸽,像极了孩子,围绕在他身侧,摇曳他衣袖,央求他教她。而他分明是一脸宠溺的。
他愣了愣,很快回了神。自己这是怎么了,又想些什么子虚乌有的东西?他抖了抖寒冷的身子,重新坐回炭盆边上,闭目调息着。
煎熬的度过了一日,夜冥才觉得身子渐渐回了暖,随意吃了些食物,他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早早闭门睡了过去。
结果第二日,他便是在一阵燥热中醒来。若不是他意识清醒,知道自己就在床榻上,他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身处在火炉内。
他连外衣都来不及套上,急匆匆的就往浴房里走去,看着那一池没加热的冷水,一头扎了进去,虽然身体是已经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可内里却仍旧燥热的慌,一阵一阵的,不断侵袭他,和昨天那一波波寒冷一般。
“爷。”
听到夜冥的异动,暗流急忙上前,却又是一次惊吓,就看那夜冥,浑身泛红,全身浸泡在那冷水池子里,还不断拿着壶,大口饮着水。他上前推了推夜冥的肩头,却明显觉得他身子冰凉。
“昨天冷死,今天却是浑身炙热,仿佛被火烤一般难受。我难道是中了什么奇毒了?”
夜冥揪着胸口,觉得今日胸口的闷痛更甚于昨日,身子热的慌,纵然已经喝了好几壶子的水,他依旧口干舌燥的慌。他强撑意识,苦思冥想着最近这段时日接触的人和事,细细回忆自己吃过的东西,碰过的物件,嗅过的味道。生怕遗漏了什么。
“可爷,你的身子,摸起来,冰凉无比啊。怎么会热呢?”
暗流越发的担心,自己跟在夜冥身边,自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夜冥如此奇怪。他心里暗暗不安,该不会和那丫头又什么关系吧?
他回想起上次爷出来寻丫头,忽然捂着腰间,脸色大变,而后就连休息都放弃,马不停蹄到越城寻初星。而后初星回来之时,腰间正是受了重伤。
莫非爷和丫头有什么联系??那初星那臭丫头要是死了,难道爷......
他有些害怕起来,心中暗自祈祷暗鹰快些救出初星这个臭丫头。
另一边,第一日被冻晕死在冰牢后,今日的初星,被丢进了火牢。与其说是火牢,不如说是个大火窑。
这牢房四周由黄土堆砌,足下也是泥地,泥地之下有个大洞,初星看着那些侍卫不断朝洞内丢柴火,自己足下的泥地也是越发热。牢房内的温度越来越高,仿佛一个大火窑,她就是那待烧的瓷器。她不断擦拭脸上的汗,呼吸越来越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