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属之人,那岂不是说他心有所属了?
他当时看见渡厄盖着红盖头坐在里面,所以所属的还是这个臭和尚?
苏懿觉得荒谬,与此同时,后颈上那只手的存在感也越发强烈起来。
滚烫的温度像是能把人灼伤。
渡厄在对方炸毛前把手收了回去,指腹从细腻的肌肤上划过,带给苏懿难以言喻的战栗感。
渡厄唇角弯起若隐若现的弧度,可以看出心情不错。
手在花轿一侧敲了敲,外面静悄悄的小鬼们便再次行动起来,抬轿的抬轿,吹唢呐的吹唢呐,喜庆热闹得很。
苏懿坐在里面左右摇晃,一不小心就撞进渡厄怀里,清幽的檀香铺天盖地朝他袭来,让他头脑发晕。
抬眼一看,只能看见对方玉石般的下巴,反而是颈后揉捏安抚的手更加清晰。
也不知渡厄为何对他的后颈这么执着。
他拧着眉,艰难的从渡厄怀里挣扎出来,狐疑道,“这些小鬼是你养着派来的?”
渡厄眸色渐深,许久才道,“我倒希望是我派来的。”如此苏懿也算上了他的花轿了。
不过没关系,此时他们两人都上了花轿,外面还有迎亲特有的唢呐声,岂不是更难得?
怀里的人已然不在,再留着小鬼蹦跳也无用了,渡厄又往花轿上敲了敲,这次花轿便稳当下来。
苏懿掀起帘子往外一看,抬轿的小鬼老老实实脚踏实地的走着,或许是憋的难受,眉毛都朝下耷拉着,衬着上扬的嘴角,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而其他举伞、吹唢呐的小鬼还上蹿下跳蹦得正欢。
“还说不是你养的小鬼。”苏懿没好气的转头对渡厄道,不是这人养的,这些小鬼能这么听话?
“以武服鬼。”
苏懿:“”
伸手理了理苏懿被蹭乱的额发,渡厄道,“距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睡吧,到了我叫你。”
“我们去哪儿?”
“彭泽城。”
苏懿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的疑惑和探寻大有不知道不罢休的架势,渡厄无奈。
“彭泽城有一户人家,姓明。”
天底下姓明的那么多,值得一提的屈指可数,最为人熟知的便是当今太后的母家,彭泽明氏。
太后□□与丞相画亭之乃是兄妹,不过一个随了父姓,一个随了母姓。
渡厄此时提起太后的母家人,莫非此事与宫里有关?
“你可还记得宫里的那个女鬼?”
苏懿点点头,对方也算替他解决了画灵儿,尤其最后被和尚以那么记忆深刻的方式送走,他当然记得。
渡厄道,“她本不该这么早被送去投胎。”
苏懿拿眼神觑着他,该不该还不是怪你,谁让你硬打开阴门裂口将人塞进去的。
渡厄看懂苏懿眼里的意思,不由无奈,“我能将她送走,前提是她心愿已了。”
苏懿:骗人,明明还有一个心愿是被我吃掉。
渡厄脸黑了。
“若你吃掉她,的确可以一时鬼力大涨,吃小鬼的恶业暂且不提,你身上将一直留着女鬼的味道。”他什么都能依着苏懿,唯独这个不行。
所以女鬼以为渡厄是太后及陆砚那边的人,担心自己打不过对方,这才决定让自己吃掉她还那一咬之恩?
苏懿突然明白了女鬼当时的想法。没头没脑的说愿意被他吃掉,他还当什么意思呢。
还有一件事,苏懿提了一嘴,“她曾经咬了我一口。”然后就从小傻子变得机灵了起来。
渡厄颔首,小气吧啦的介意了会,“正是因为她咬了你一口,才迅速度过了浑浑噩噩的阶段,否则她要报仇还得等两个月之后。”
届时长春宫会有一个小宫女含怨而死,被女鬼吃掉。
苏懿眯了眯眼睛,这和尚知道的挺多啊。他没表露出来,“那跟彭泽明氏又有什么关系?”
渡厄让他别急,“小宫女蕴含的鬼力不及咬你一口,因此女鬼的鬼力也不如咬过你之后高深。”
“她挠花了画灵儿的脸,却不及让画灵儿丧命的程度,只是毁容。再往后,画灵儿会找到一个会些邪法巫医。”
被阴气毁掉的脸如何能治?即使将阴气拔除,留下的伤痕也将脸毁了。
要想毫无痕迹,除非换脸。
苏懿福至心灵,“画灵儿换的是彭泽明氏之人的脸?”
渡厄点头,“有血缘关系换起来会容易些。”
可是苏懿又不明白了,和尚是这么多管闲事的人?试探的问,“这个被换脸人与你是旧识?”
他本来想问是不是老相好的,但想起对方上次生气的样子,还是算了。
“不是。”
那你这次怎么这么好心?还千里迢迢的跑来救人。
“渡厄是我的职责。”
苏懿突然脱口而出,“你不是假和尚吗?!”
“我不信佛,可我的确是和尚。”渡厄含笑道。
不信佛算什么和尚,苏懿懒得和对方掰扯,画灵儿能找巫医一次,肯定能找第二次,看来他要再回一次皇宫才行。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渡厄,渡厄道,“当然。”巫医害了苏懿,他岂能放过?
知道了此行的目的,苏懿总算消停了,倚着花轿闭目养神,没成想竟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后,渡厄将他靠在轿上的脑袋托来靠在自己肩上。
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花轿停在林子边沿,再往前走两百多米就是马路,小鸟儿鸣声啁啾,空气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
苏懿钻出轿子,并没有在周围看见小鬼的影子,等渡厄再下了花轿后,花轿也随即消失无踪。
他觑着男人,看对方揉着肩膀,有点不好意思。
“走吧,趁着现在太阳还未出来,我们先进城。”
对方半点不提这件事,他更不好意思了,“我不是不用躲着太阳么?”
“阳光越烈,消耗你身上的阳气就越多,若你愿意牵着我的手走,我倒是无碍。”
“那我们快走。”苏懿说完转身。
他错了,他不该不好意思的,分明是这和尚成天觊觎他!
出了林子便是两米宽的马路,路上有三三两两往彭泽城走的行人,渡厄站在路边等了片刻,一个戴着草帽的老头赶着牛车缓缓驶来。
当牛车走到近前,他上前一步,用你儿媳肯定会生个大胖小子之类的话将老头唬住了,让老头答应捎他一程。
牛车后面的木板车上摆满了一盆盆红嫩饱满的樱桃,是老头打算拉去城里卖了,给儿媳买补身体的吃食的。
将木盆规整一下,也只腾出容坐一个人的位置。
老头觉得刚好,苏懿可不觉得。
别的鬼会飞,他不会,只能用双腿走。虽然不会累,但眼睁睁看着和尚坐牛车,他却要苦兮兮的跟在牛车后跑,这合适吗?
不合适!
坐在樱桃上?
他倒是没什么心理阴影,反正不是他吃,不过他身上阴气重,樱桃挨久了也会沾上阴气,人吃了身体不好。
那还能怎么办?只能让和尚抱着了。
坐在和尚带着体温的怀里,他别别扭扭的絮叨,“你怎么就知道人家儿媳能生个大胖小子?出家人不打诳语,哦,我忘了你是假和尚了,那也不能骗人啊,现在的人最是重男轻女”
渡厄眉眼温和的听着,只觉整颗心都软成一团,像泡在蜜里一般,怎么能这么可爱
也不想想自己既能让他如普通人一般在阳光下行走,岂能对些许阴气束手无策?
渡厄无奈又满足。
他一边与老头说着话,喷出的热气都洒进怀中人的颈窝,感受着对方身体越发绷紧,无比庆幸昨天没有一步直接跨到目的地。
苏懿被和尚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弄得脖子发热发痒,停止了絮叨警告道,“不许对着我脖子说话,不然,不然我就吓这头牛!”
动物最是敏感,他一吓这牛肯定就不走了。
渡厄被逗得发笑,唇角弯了起来,整个人显得愈加慈悲柔和,用苏懿的话来说,那就是佛气都快溢出来了。
老头见状,更是对渡厄的话信服了几分。
难怪能骗那么多人,真是天生的和尚。
凑近了苏懿,渡厄在苏懿耳边道,“与其去吓这头牛,不如吓我。”
苏懿翻了个白眼,臭不要脸。
“对了,这次明家是个什么情况?画灵儿和她换脸,应该是个女人吧?”
能让画灵儿看上,肯定又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的确,不过明蕊已经死了。她比画灵儿年龄还小些,今年十六,待字闺中。可惜前几天去庙里上香回来的路上被山匪轻薄了,不堪受辱,自尽而亡。”
“死了?”苏懿只关注到一个重点,“那就是女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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