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惯常穿一身深色,不是灰色的道袍就是方便行动的黑色衣服。
胸前的手生得和他主人的脸一样精致,手指细长,白的剔透温润,像上好的羊脂白玉,几乎看不出骨节。
黑色领口被揪在玉白的手心,便显得那手愈发白了。
不对,这个人便是身上其他部位,也如同手一般白的,只除了有些地方
越想越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趋向,抬起手,越辞归及时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相比起更为粗糙的手将那只手盖住,像握了一只温热的软玉,他哑声道,“我自己来。”
他自己不曾发觉,苏懿却被他手上过烫的温度惊了一下,只是见对方神色如常,便将这个异样当作了自己的错觉。
那白色长鞭被他系在了自己腰间,他站在一旁,余光瞥见越辞归褪去了上身衣物,露出矫健精壮的身材。
宽肩窄腰,那具身体实在完美,天性、爱美的苏懿根本挪不开眼。
越辞归靠坐在马车上,沉着呼吸,将白色药膏抹在腰腹的淤痕上。
药膏用去大半,他将剩余的用木塞堵在玉里,搁在车厢暗格。
一抬头便对上苏懿沉迷的目光。
他下意识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敛下眼眸,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一件件将衣裳穿好。
见越辞归收拾完毕,苏懿整了整思绪开口,“这天似乎快要下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雨。”
被蛇妖这么一耽搁,他们赶到人类村落的计划泡了汤,而且越辞归腰上的伤也不适合赶路。
“好。”
“你腰上有伤,我来赶车,你且坐进去些。”
越辞归想说这伤并无大碍,对上对方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好。”
无论哪个世界的苏懿都没有赶过马车,他坐到原本越辞归的位置,笨拙的拉起缰绳,回忆着曾经对方赶车的样子将缰绳抖了抖。
马儿扬着脑袋打了个响鼻,原地踏了几步。
苏懿发恼,这马还认人不成,不信邪的又抖了抖。
他这般恼怒却又强撑着不肯开口的样子落进后面越辞归眼里,越辞归从身后握住他的手,“拉紧一些。”
低声说着赶车的小窍门。
苏懿绷紧了身体,男人几乎将他整个拥进了怀里,他难以避免的想起或许对方是个断袖的事情。
对方滚烫的呼吸洒在他脖子后颈,烫得那一小片肌肤发痛。
只是越辞归始终语气平缓的说着,动作正常,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仔细按照对方教导的窍门实践,投入其中,不自觉放松下来。
片刻之后,马儿终于肯抬起它尊贵的马蹄子慢慢前进,苏懿弯起唇角,心想也不是很难。
天色愈发黑沉了,才过正午,却像到了冬日的傍晚,空中渐渐起了风。
越辞归靠在车厢上,注视着身侧那一点白色,抿紧的嘴唇挑起浅浅的弧度。
马车行了小半个时辰,大雨倾盆而下,此时他们还没有找到适合避雨的地方。
车厢里“咚”的一声声响引起了苏懿的注意,雨声太大,他需得提高嗓音,“越辞归?”
“唔。”
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回答,却不敢确定。
将马车停在树下,推开车厢门,就见越辞归脸色苍白的趴在小方桌上。
苏懿伸手探了探,对方额头烫得吓人,“你发烧了。”
他挤进车厢将人扶了起来,因为有妖力挡住雨幕,他身上的衣物并没有被打湿。
“我没事,毒性太烈,休息一晚便好。”越辞归说。
他身上虽然没力气,但意识很清醒。
苏懿怕他把脑子烧坏了,想要撕掉衣服下摆沾湿了替他退凉。
越辞归抓住他,“撕我的罢。”
苏懿头一次在那双墨黑的眼睛里看出了除平静外的神情,很淡,但确实是,担心?
他陡然想起身上的衣物是皮毛化的,若是将衣服撕了,还不知道原形会秃了哪一块。
所以对方是担心他秃毛?
突然不太想接受越辞归的好意。
抿着唇,把那布料当作越辞归的脸狠狠撕下一角,用外面的雨水沾湿。
越辞归静静看着他,看他蹙着眉将黑色布料叠好,然后贴在自己额上。
这雨一直没停,到傍晚时越辞归发热症状才退了,两人就着水吃了些干粮,决定第二日再出发。
外面下着雨,两人只得挤在小小的车厢里过夜。
固定的小方桌被苏懿收了起来,两人各自占据车厢一角。
第二天,雨过天晴。
熬过毒性的越辞归站在马车外,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他身前站着一个黄衣小姑娘,模样娇俏中带着几分英气。
正是追上来的锁月。
“师兄,人家才下山,还没开始历练呢,不想回去。”她噘着嘴说。
“澜安城藤妖可是你所杀?”
“是又如何!那藤妖居然敢将我困住,我自然要杀他!”
“那你可知他并未害过人性命?”
锁月惊愕地睁大了眼,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啊,师兄,他都将我抓了起来不让我帮你,肯定与狐妖是一伙的,哪会有什么好心思。”
越辞归看着她慌乱无措的表情,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此事该如何处置,回山后师父自有定论。”
师兄是铁了心要让她回去了,锁月不高兴的嘟着嘴,果然跟传闻中一样不近人情。
不过师兄好像也要回山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昆仑?”
唉,刚下山还没玩几天就要回去,锁月情绪低落。
越辞归看了看一旁安静的马车,道,“再等等。”
他这个动作让锁月好奇起来,马车里还有人吗?探头探脑的想看看马车内部的情形。
马车中,一只毛色银白的狐狸几乎占据了整个车厢,似是怕冷,八条漂亮的大尾巴将自己牢牢裹了起来。
却原来是昨天夜里,退烧的越辞归又开始浑身发起冷来,苏懿与他隔着些距离都被那股冷意冻醒。
他将对方所有的换洗衣服都给他披上了,越辞归身上也没有半点转暖的迹象,不得已,他只能化作原形。
动物体温普遍比人类高,更何况狐皮保暖。
他被折腾得够呛,天快亮时确定越辞归身体无碍才沉沉睡去。
这会儿正是苏懿睡意正浓的时候,但极佳的听力即使外面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还是将他吵醒。
圆润的狐耳动了动,眼睛睁开,露出一双赤红的眸子。
苏懿有些意外此时自己仍是原形,他倒不是介意越辞归知道他是九尾狐,只是难得在外面用原形睡觉。
心念一动,占据整个车厢的狐狸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侧卧的男子。
他浑身赤、裸,绘着红纹的白色外袍松松搭在腰间,光裸的背脊和修长的双腿在衣衫下半遮半掩。
苏懿随意穿好衣服推开车厢,他此时脑子里尚属于有些混沌的状态,因此也就没去细想方才将他吵醒的那段对话里还有一个女声。
于是看见越辞归身后那个探着脑袋打量他的黄衣女孩时,他第一反应是,赤央?
不对,这是真正的锁月。
脑子一瞬间清醒,啪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看见男人裸着大片胸膛的样子,锁月一点不觉得害臊,好奇地问她师兄,“师兄,这人是谁啊?”
越辞归淡淡瞥了她一眼,“你方才该背过身,还有,他姓苏,叫他前辈。”
“什么嘛”我又不知道他会衣衫不整的出来,锁月在心里嘟囔。
师兄一点都不讲理。
领口收紧,腰带束好,保证没有任何不妥当之后,苏懿浅笑着再次推开车厢门。
这次锁月老实有礼道,“前辈。”
笑意僵在嘴里。
苏懿:“”
莫名长了一个辈分?
下车整了整衣衫,他自以为笑得温文尔雅,“想必你便是真正的锁月姑娘了吧?不必唤我长辈,叫我苏懿就行。”
锁月:“苏前辈。”果然是前辈,比掌教师伯还正经。
苏懿:“”
算了,前辈就前辈吧,他放弃。
“道长,你伤势如何了?”
“什么!师兄受伤了!”锁月惊叫道,满脸着急的看向越辞归。
“已经无碍,”越辞归道,“昨晚的事,多谢。”
苏懿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摆摆手,“礼尚往来。”他指的是昨天蛇妖突袭时越辞归将他挡在身后的事。
两人一问一答,无形中把锁月抛到了一边。
被忽略的锁月撇撇嘴,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挎包。
队伍中多了一人,锁月是女孩子,身体比不得男人,自然坐马车内。
苏懿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对女孩子清誉不好,于是自觉在外面与越辞归一起赶车。
马车摇摇晃晃,还没睡饱的苏懿又有些困了,他强撑起精神,“锁月姑娘不是去历练么?”
越辞归解释,“她与藤妖之事有关,历练且等此事处理完再说。”
原来如此。
没想到昆仑山管理还挺严格,因为误杀了没害过人的妖怪还必须得惩罚过后才能继续历练。
“听说道长是昆仑掌教的弟子?”
“是。”
“那道长日后会接手昆仑掌教一职?”
“或许。”
苏懿感叹道,“那你岂不是要永远待在昆仑山了。”一座山天天看,这得多无聊。
昆仑掌教不仅是职责,更多的是正道象征,天下若无大事轻易不会下山。
这是越辞归从小接受的教导。
然而此时他却怎么也不能开口,说出那个字来。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