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芸往薛容身边靠了靠。
五妹妹可真是厉害啊！
薛容微微蹙眉。
若是薛蕙又和薛芙打了起来，王夫人一定会借口她病着，让安姨娘和周姨娘处理此事。到时候，周姨娘定然是偏着薛芙，安姨娘就左右为难了。
她快走了几步，拐过弯儿去，正好看到薛芙的那个丫头冬凌，正拉着薛芙的手，跟薛芙低声说着什么。
薛蕙正将手里的花扔到地上，还故意不屑地踩上两脚。
“谁稀罕！不过，即便我不要的东西，也轮不到你！”薛蕙用手指着薛芙。“骂我是贱人，你也配？你不过是……”
“三妹妹。”薛容扬声叫道，快走了几步。“这是怎么了？”
薛蕙见薛容只叫了她，没搭理薛芙，越发的得意，还有气愤。
“大姐姐你评评理，明明是我瞧见了那花开得正好，想摘了去插到瓶子里，偏偏这时候她跑了过来，非说是她先看见的，说我跟她抢东西。饶是她的不对，倒先骂起人来，哪里有这个道理。该不是以为她娘管了两天府里的事，就了不得了！”
冬凌听了这话，正要说话，却被薛容的一个眼神儿给制止住了。
“三妹妹，五妹妹，这院子里别的没有，花儿草儿的可有的是，咱们犯不着为这么点子小事生气。冬凌，你且带五姑娘去那边转转，遇到更好的，给五姑娘多摘几朵。三妹妹，我方才瞧见，咱们来的路上有些花挺漂亮的，等会子我跟你过去瞧瞧。”
薛芙先被薛蕙抢了花，又被冬凌劝了半天，现又被薛蕙告了状，又见薛容也没问问她，也没偏着她，心里越发的委屈。本来眼睛里就含着泪，现在更想哭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看我不告诉我娘，让她治你们的罪。”说着，又想踢打冬凌，却被冬凌躲了过去。“你个死丫头，别以为我爹向着你，你就长本事了。那个冬梅不是也一样的厉害，还不是让我娘给赶出府去了……”
薛容见薛蕙还想说话，忙上前去拉着薛蕙，一行走，一行低声道。
“五妹妹张扬惯了，一时受不得气，咱们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见识。”
翡翠却没有跟上薛容几个，而是慢下了脚步，悄悄看着那个冬凌。
薛芙依然对着冬凌又是拍打又是踢的，冬凌这回倒是没有躲，任凭薛芙打了两下。
薛芙见冬凌不躲了，反倒没法儿再施展，又轻轻打了两下，就去抹脸上的泪。
翡翠观察的细致，见薛芙虽还是说哭就哭，对丫头也是说骂就骂说打就打，但跟以前还是不同了。
从前，薛芙打起丫头来，都是没轻没重劈头盖脸的，丫头们越是躲着，她打的就越狠。但方才她打冬凌的那几下，分明只是招呼招呼，根本没用力气。
也不知是只对冬凌这样，还是对其他的丫头都这样。
翡翠不好站在那里不动，盯着冬凌看，只能假装看花，走的极慢。
冬凌也不劝薛芙，也不真依薛容所言，带薛芙去别处，只看着薛芙哭。
薛芙先还是大声哭嚎，慢慢地声音就小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抽噎。
冬凌这才上前，拿出帕子来，给薛芙擦脸，动作很是轻柔，声音也轻柔。
“五姑娘，你要记住，不管你是谁生的，你都是这个家里正儿八经的主子，名正言顺的姑娘。什么嫡的庶的，都别管他，只要咱们是对的，就能在任何人跟前讲出道理来。可必须得是对的！就像方才，明明是三姑娘先去摘的花儿，你偏说是你先看见的，就别怪三姑娘不肯让你了。不只是你，就是旁人，她也不会让的，因为本来就不是她的错。你不仅跟她争执，还张口骂人，就不好了。别忘了，三姑娘是你的姐姐，你骂她贱人，不是连自己一块儿骂了吗？”
“谁稀罕要她那样的姐姐，哼！”薛芙还在抽噎，而且有些不服。
“你稀不稀罕，她都是你的姐姐，也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姑娘，跟你是一样的。”冬凌笑着，收起了帕子。
“她不过仗着她是太太生的，处处想要我的强。”薛芙又道，语气依然是恨恨的。
“太太生了好几位姑娘，也不是人人都要姑娘的强。姑娘若想让人忘了这个差别，就自己先别口口声声说谁谁是太太生的，你是姨娘生的。她们要是说，你就理直气壮地反驳她们，什么嫡庶尊卑的，那是对太太和姨娘们说的，跟姑娘们无关。”冬凌继续劝道，又怕说多了薛芙听不进去，接着又道。“走，咱们去那边瞧瞧，没准儿真有更漂亮的呢！”
薛芙个子矮些，冬凌原本是半蹲着跟薛芙说话，也一直只看着薛芙，如今站起来，才看到不远处的翡翠，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对翡翠服了服。
“姐姐。”
“妹妹。”翡翠正往这边看，见被冬凌发现，立刻对冬凌笑了笑。“妹妹可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正是。”冬凌笑答，又牵起薛芙的手。“我和五姑娘先去那边瞧瞧，等得了空，再去找翡翠姐姐玩。”
“妹妹知道我？”翡翠有点儿惊奇。
冬凌笑了笑，没有说话。
翡翠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听姑娘说过，上次姑娘第一次见到冬凌，冬凌就没叫错过人。
而刚刚，冬凌是在跟她说了句话后，才叫的“翡翠姐姐”，显见得是冬凌进府以来，没少下功夫，不仅记住了所有的主子，还将主子身边服侍的人，也记了个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在没见到人的情形下，冬凌是怎么知道的这些人，又是怎么记忆怎么分辨的。
翡翠在这上面一向不行，有些人要见过好多遍才能记住。
记得她刚来府里的时候，就太太身边的那几个大丫头，她就好几天才分清。
看来，这丫头真不容小觑啊！
只是不知道，这次老爷买进来的丫头，是不是还有冬凌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