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
楚容这话一出,欲言便诧异了一下。
那两个人无论什么时候看,都一副缠绵缱倦之状,怎么有可能谁不要谁呢。
“郑姑娘是气话罢,姑娘这等绝色,怎么会有人不要,除了靖平郡主,我就再没见过能跟姑娘相提并论的了——”
欲言说道这里,突然像是噎住了一般,急忙闭上了嘴巴。
郡主,必然是郡主。
看太后的意思,是要将郡主下嫁给这位陈大人了。
而陈烟寒这几日往太后那跑得甚勤,也自然是为了一会宇文霓霞。
郡主多疑猜忌,那日在灵枢阁,陈烟寒不过是多看了自己几眼,郡主便已经恨之入骨,又哪里容得下这位娇滴滴的郑楚容。
嗯,一定就是这个原因,所以陈烟寒才急急提出与楚容分手,楚容伤心欲绝,急火攻心,加上前段日子又服用了大量的催情之药,伤了脾胃,这才出现吐血的。
“是因为郡主,是吧。”欲言自觉把握十足。
陈烟寒依旧双唇紧闭不言一语,郑楚容却又自觉无脸哪里能开口告诉欲言其中原委,因此也是一言不发。
于是欲言便当他二人是默认了,心中冷笑一下,此时正好何雪松提着一壶冰凉泉水走了进来,欲言便起身倒了一杯凉水,端在楚容唇边,轻声道:“郑姑娘不用惊慌,你先将这杯水喝了,这冰泉之水最能止血了,然后躺下来我再替姑娘针灸一会,替你将淤血疏通。”
楚容抬起双眼,感激的看了欲言一眼,然后便就着易语言的手将那杯水饮下。
冰水下肚,腹中的灼热疼痛之感果然消去七分,呼吸便也似顺畅些了。
陈烟寒依言将楚容平放于床上,欲言解开药囊,拿出银针,然后握住了楚容的一只手,开始拿银针在楚容的拇指背部轻轻刺去。
“郑姑娘听我一言,凡事长痛不如短痛,陈大人要迎娶金枝玉叶,你在他眼里自然就成了绊脚石,”呵呵,想当初自己家中遭遇巨变,这位陈大人何尝不是急急要将自己摆脱,“这事也不必怨尤陈大人,他审时度势,要趋利避害,此乃人之常情,是么,陈大人。”
欲言说罢,朝陈烟寒冷冷一笑。
今日这情景,竟有那么几分像宣治二年十月初九那一日,不过幸运的是,自己这次不再是那个被退婚的女子,而不过是个旁观者而已。
陈烟寒表情僵硬,一言不发,只有与他极为熟悉的何雪松才能从他胸口明显的起伏中看得出他在如何努力的遏制着自己的怒气。
董欲言却又哪里知道,见陈烟寒没有出言反驳,只料想是自己说中了陈烟寒的心思,心中隐隐生出几分痛快之意,便又接着道:“陈大人此番故技重施,对郑姑娘来说未免不是好事,你想想,他与郡主两个人,一个薄情寡义,一个任性善妒,你若跟了去,只怕将来要吃更大的苦头。”
想想这次玉佩之祸,欲言此刻还有几分后怕。若不是六王爷出手相救,自己此刻怕是已经身陷囹囫了罢。
“唔,姑娘暂且放宽了心,身子总是要紧的,你今日起须得饿上那么一日,只能喝些凉水,然后用黄连、生地、槐花、蒲黄各三克,加藕节三块,让下人煎了水早晚各一剂,我三日后再来看你。”
她边说,边将银针轻轻拔出。
“董先生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
何雪松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差矣?”董欲言睁大了一双秋池般的眼睛,望着何雪松,略略提高了声调道:“何公子是觉得哪里差了呢,郑姑娘此症系肝气郁结,火邪犯胃,气滞而致血瘀,黄连清热燥湿,三七止血散瘀,藕节凉血止血,当归生血补气,何公子说差矣,莫非公子公子觉得郑姑娘不是血热妄行所致胃脘出血?又或者何公子亦精于医术,觉得在下方子不对,另有高见?在下还请何公子指点一二。”
欲言一口气说了这许多,听得何雪松额头渗汗,急忙道:“董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哪里懂什么医术,先生的方子自然是极好的了,我哪里有什么高见,我是说——”
“既然何公子不懂医术,又为什么说我的方子是极好?既然说极好,那又差矣在哪里?”欲言边说边厌憎的看了何雪松一眼。此人跟陈烟寒同流合污,自然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何雪松翰林世家,他幼时亦与陈烟寒一道是皇子伴读,素来以口齿伶俐而闻名,只不想遇着个更精于此道的董欲言,他此刻却已经全然被绕晕,只得讪讪一笑道:“董先生,我意思是——”
只是他的话,却被陈烟寒用目光打断。
董欲言明显就是不想听他替陈烟寒辩解才那般绕他,更何况,辩解又有何用。
她并没有说错,自己确实是一个凉薄之人。
“我就要搬出这里了,三日后董先生还见不见得着我还不好说呢。”躺在床上的郑楚蓉此刻却低声开了口。
“什么?你要出去?你要去哪里?”董欲言满脸惊讶,然后望向陈烟寒,不可置信的道:“郑姑娘病成这个样子,你还要赶她走么?”
陈烟寒定定的望了董欲言一眼,然后淡淡的道:“是,我是薄情寡义之人,所以郑姑娘没有资格在这里久留了。”
董欲言愕然之下,双唇微张,过了好久,才能说出话来。
“你晓得郑姑娘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染上这病么,若不是你为了一己欢悦,给郑姑娘吃下那些烈性媚药,郑姑娘的身子也不会这么虚。”董欲言狠狠的瞪着陈烟寒,竟觉天下已无话可形容此人的卑劣,她努力调匀了气息,将药囊收拾好,待要离去,却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若是以往,郑姑娘大可住到杏林堂去,跟我学着如何辨药制药,我也算是多个帮手,只是我杏林堂如今自顾不暇,我自己也要去了,所以想要帮郑姑娘,也是无能为力了,告辞了。”董欲言说罢,面上掠过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哀悯微笑。
“你要去哪里?”何雪松不禁好奇问道。
这怎么可能,董欲言怎么可能离开杏林堂?
“自然是嫁人啊。”董欲言哂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