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正殿。
皇上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坐在正位上,喝了两口张议明递来的热茶,才勉强觉得精神好些。
他之所以不在关睢宫继续审问皇后,不过是想借从关睢宫到承乾宫的距离,先冷静一下。
不管是鬼谷平月蓄意要陷害皇后,还是真是皇后与东方宏瑞勾结成奸,也许都是……
除夕,或者真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
皇后和王尚宫跪在皇上面前,那女子跪在皇后身后,犹自哭个不住,声音却比在关睢小得多;东方宏泽和苏婉若没有跪,站在皇后左首——他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跪?
“你,把所有一切如实道来。你,若是敢开口说一个字,朕马上废了你。”皇上声音冷漠如冰,先后对那女子和皇后说道。
那女子呜咽了一声,声音却仍是非常清楚一点也不含浑:“我叫蕊儿,半年前进宫找我娘。我听爹爹的部下说,娘是皇后,和我长得很像。可是我进了宫却见不到娘,呜呜。”
皇上硬是把满腔怒火压下,接着问这个蕊儿如何知道身世,又如何知道皇后是她娘,如何找到应妃等问题。
蕊儿一一答了,虽有些语言混乱,但还是表达清楚她的意思。
原来她从小长在深山,由一个自称“野山老媪”的女人养长大,前年养母去世,去世之前告诉她,她是当今皇后与前瑞亲王所生之女,瑞亲王已经死了多年,希望她有朝一日能与亲母相认。
蕊儿不通世事,后来离开深山便想进宫认母,苦于无门路只得进宫当了宫女,哪知却从来没有见过皇后,直到应妃发现她行为怪异,她把一切都与应妃说了,求应妃带她见母亲。
“你……”皇后听她说的话漏洞疑点颇多,刚才出声怒骂指出疑点,却被王尚宫拉住不让她说话。
皇上已经忍了你很久了啊娘娘!此时开口正是给皇上废你的机会啊娘娘!
皇上冷冷瞪了眼皇后,目光冷得彻骨,硬是让皇后打了个激灵,还差点咬着自个儿舌头。
“还有什么人能证明,你是皇后与那叛贼所生之女?你可知,若你真是叛贼之女,你同样活不成?”
皇上一指蕊儿,吓得蕊儿马上缩头。
但这蕊儿却道:“我父亲是什么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年我过得很苦,死不死的无所谓,只要能和娘相认就好。”
这话让竟有些堵着皇上,原来这个蕊儿不怕死!
蕊儿又把右臂露出来,指着上面的“梨瑞”两字哀伤道:“我娘在我出生时刺下这两字,我从小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原来这是我爹娘名字。”
皇上再看到这两字,顿时大怒立时就要发作,但最后还是强忍下这口恶气,对像随时都要晕过去的皇后道:“皇后,这两字与你的字是一样呢!”
皇后见有机会说话,深深吐了口气,咬牙切齿道:“皇上切不可信这妖女胡说!这妖女说话漏洞百出,疑点重重,容臣妾与她对质!”
蕊儿却又大声哭起来:“娘,娘!你怎么这样狠心?是不是要滴血认亲你才肯认我?”
滴血认亲这四字,已经出现多回,皇也不耐烦听她们你说来我辩去,手一挥对张议明道:“准备清水,滴血认亲。”
张议明领命躬身去办,又悄悄看了皇后一眼,不同于之前,这眼神里充满了对皇后的怨怼。
“皇上……”
“不必说了,真相是什么,马上就知道。”
皇上对皇后仍是态度冰冷,甚至充满恨意。
很快张议明弄来一碗清水,皇后见真要滴血验亲,突然大叫道:“臣妾不服!臣妾没有做过,这样清臣妾声誉的事臣妾不做!”
皇上看也不看她一眼,自顾对张议明道:“朕要你保证,这水绝对没有问题。须知,能在水里动的手脚多了去了。”
张议明信誓旦旦保证道:“老奴以老奴的人头担保,此水绝对没有问题。”
“嗯,开始。”
皇上微一点头,张议明便去押蕊儿过来,用针刺破她的指头,滴了两滴血到清水里。
“皇后。”皇上终于正眼看皇后,冷彻骨的目光却没有一丝让皇后说“不”的勇气。
皇后一咬牙一横心过来滴血,她相信这个蕊儿绝不会是她的女儿,只要水没问题,她就是清白的!
但让皇后魂飞魄散的事情发生了,她与蕊儿的血溶在一起!就是说,这个蕊儿是她的亲女!
“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皇后看着碗血水,疯了一般大叫。
“贱人!你可对得起朕!”皇上怒不可遏,起来走到皇后身边,重重一脚踹到皇后心口。
皇后被踢得滚了两滚才停下来,嘴角已有鲜血沁出。
王尚宫惊叫一声,扑过去抱住皇后,声泪俱下对皇上道:“皇上息怒!娘娘是清白的呀!这,这是她使出的妖术!”
皇上还欲再踢,哪知向来不会多口的张议明却不冷不热开口:“水是咱家准备的,王尚宫的意思是咱家是妖人了?”
众人皆惊异看着张议明,却见张议明满是皱纹的老脸一脸严肃。许是他跟在皇上身边久了,此时样子竟有几分威严。
皇上亦是惊讶看着这个忠心人老人儿,从来没有见过他敢抢话,这是怎么回事?
张议明先是严肃瞪了眼皇后,又冷冷瞅了眼王尚宫,突然跪下对皇上道:“老奴死罪!老奴犯了知情不报欺君大罪!”
“你,你?”皇上被张议明弄糊涂了,张议明唱的是哪出?
东方宏泽和苏婉若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疑惑。
干脆,他们极快用唇语交流。
东方宏泽:“你买通了张议明?你可真厉害。”
苏婉若:“不,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我也不明白。”
“皇后的确是与叛贼东方成瑞私通!老奴有证据!”张议明重重磕了三个头,语气坚定神情悲凄。
滴血验亲之后,皇上虽已信皇后确实与东方成瑞私通产女,可内心还是有疑惑:毕竟东方成瑞是死在她的手上!当时她也几乎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