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二人随行南垂,穆尔无事一身轻,打算一路晃悠到南垂,顺带料理香山残局。他对慕容仪说,逃出的香山兄弟已化整为零,去往江湖隐匿,自己孑然一身,去哪都方便的很,怕皇帝反悔大肆追捕,得尽早远离京都,低调南行。
他二人简单告别,想着相见无期,慕容仪多少有点伤感,如此的美人,描着画副画儿挂在屋子里,美化美化环境也是好的。穆尔倒比较洒脱,漂泊江湖之人,信奉有缘再会,对离合早已习惯。
只是临行前看着她欲言又止,慕容仪总觉得他有什么未说清之事。
但最终除了句告别,也没蹦出啥有意义的话。看着夕阳下,红衣少年策马而去的背影,慕容仪伸伸懒腰,折腾一日还真是疲累,心头总觉得有件事未了,猛然回神,直想抽自己两个巴掌。
今天可是提审冯牵的日子啊!
赵离的神色,看着……很是平淡。
慕容仪偷瞄着他舀水浇花,这所小院子初来时甚不合她心意,经他几月料理,倒格外有意境了些。虽至深秋,院中仍有大团花朵盛开,也不知怎么养的。
“你今日未来公堂,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差出许多衙役去找,打听到你窝在太医院对一群老大夫刑讯逼供,公主几时对医药这么上心了?”
呃……
这般语气,看来气还未消。
慕容仪想想哄人该是怎么个言语表情,堆出笑说:“人嘛,总有某些时段会突发奇想,对些未知领域产生些许好奇心,今日不知怎么想起药来,就去太医院讨教一二,哪算得上刑讯逼供?”
赵离放下手中木瓢,坐下身子喝口热茶,直截了当道:“你今日见着穆尔了?”
慕容仪一惊,脱口而出:“你不是在审案?”
赵离抬眼瞟她一眼,“我当然在审案。”
可那眼神分明还有后半句:审案就不知你在做什么吗?
慕容仪讪笑:“元夕旧疾复发,需要的药草只母后手中有,穆尔就寻了我去帮忙。”又特意补充到:“他们现在已经走了!说是要往南边去。”
“为元夕寻药去了?不是对医药突然来了兴趣?”
她怎么忘了,赵离这厮也是个揪着不放的。自己还不如直接说实话,撒了谎就硬着头皮撑到低,哪至于成现下困境,进退不得。就像那犯了错的小媳妇,等着丈夫劈头盖脸的训斥。
还没成婚就丧了主动权,这还了得?
正欲提口气蛮不讲理,赵离院中的管家从院后闪过,慕容仪眼尖的瞅到他手里提了个精致礼盒,怎么看也像出自姑娘家的手笔。立刻道:“躲什么?谁家小姐送来的东西,拿出来也让本公主见识见识。”
管家纠结的挂着一脸笑,下意识把盒子往身后藏,偷瞄着院中的赵离。
他垂眸,大略知道出自何人,藏着反倒惹慕容仪猜疑,叹口气道:“拿进来吧。”
管家得了吩咐,捧着礼盒放在院中石桌上,恭敬退下去,离了这是非之地。
慕容仪瞧着那方盒,花色锦缎,选了适宜男子的端庄颜色,偏处处精细,让人知道是出自女孩之手。这是哪家的姑娘,这般费心思?
慕容仪冷笑着盯着赵离瞧,他偏生淡定的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慕容仪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干脆自己拆了封装,见几盘精致糕点摆在里面,散着扑鼻的香味。
“临近夜幕,这糕点做一顿晚餐最是不错。谁家美人儿这般贴心,看这榛子糕做的,玉芙殿的小厨房都比不上呢。”
慕容仪捻着一块细细观赏半天,猛地丢进嘴里狠嚼几下,咬牙道:“味道也很不错嘛!”
赵离含笑把锦盒退到她面前,“你既喜欢便都拿去好了。”
慕容仪挑眉,“岂能让你辜负人家一番心意?管家呢,不说清送礼之人就跑了?”
“喏——”赵离指指盒上独有标签,“这不是写明了身份么?”
看着那丞相府的独有标记,慕容仪心头火起,捻酸刻薄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叶小姐么?她可是出名的巧美人,难怪能做出这般精良的糕点。这里边不知含着多少情意,更添风味呐,可惜,被我吃了一块。不过也无妨,左右还有这许多,满盒的心思简直要溢出来,少上一星半点也没什么大不了。”
赵离无奈笑,“哪有什么情意,我和丞相千金并不相熟。”
“还不相熟就肯为人家作画,还有舍命相救之情,相较之下,我撞见她来你的府邸探病弹琴,还有今日相赠糕点,都算不得什么。待些日子,你二人真熟悉了,还有旁人的一席之地么?”
他深吸口气,笑到:“仪儿可有闻到,这院子里的醋味可大的很。”
慕容仪脸颊微红,怒到:“本公主可满鼻都是糕点香味儿,别的一概闻不着!”
赵离见她恼了,不再打趣,说到:“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叶蓁蓁这盘糕点,无非想拉拢关系,撇清冯牵和叶丞相的干系。”
慕容仪压住脾气,听他细述冯牵一案。
今日提审,几方对峙,冯牵抵赖不得,没一阵就把溺死广胜米铺梁掌柜的事交代了个清楚,问到所为原因时,他只说财迷心窍,一时糊涂才贪了赈灾粮食,任凭大刑加身也不更改半句。
慕容仪听了,鄙夷到:“死鸭子嘴硬,凭他吏部尚书权势如何高,不在其位难谋其利,赈灾的事不经他手,若非背后有主使,他能成什么气候?”
赵离将礼盒重新盖好,省的慕容仪看了心烦,“这么一想案件可不就清楚了?”
慕容仪挑眉:“六部各权分离,他们的直系上属可不就是叶丞相?叶蓁蓁如此心急的打感情牌,反而露怯。”
“叶小姐的确出了一个昏招。”
“美人大多很自信。”慕容仪笑到:“尤其在对男人方面。她们自认凭美貌,别人都会卖三分面子,更何况,你还肯舍命救她,她便更确信了,只要对你略示些好,你就肯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追究叶丞相同此案的关系。”
“哦?”
赵离看着她,眼窝里都是笑:“仪儿可有这番自信?”
慕容仪摸摸下巴:“诚然,本公主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美人计也可使得……”
赵离轻咳两声:“这显然不是个很中用的计策,若有什么棘手你大可来寻我。”
“本公主也觉得,曲意逢合别人,甚是难受,不如打一顿,不老实就再追加一顿。”
“……”
赵离无语望天,自己后半生怕是刀悬于顶,危哉危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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