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走，咱们换个地方！”楚军本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但是大门口明显不合适，乱乱呼呼的，根本就不是研究事儿的地方。
不过这也难不倒楚军，这地方他来的次数不多，但是也算是熟悉，自然知道去哪找个隐蔽的地方。
李阳跟着楚军，现在是楚军去哪他去哪，就等着楚军突然跟自己说声有办法了，就这么跟着楚军，走着走着就瞧着他推开了一扇门。
工人的食堂区，不过现在为了跟生产区分开，加盖了一道围墙，食堂虽然不是新建的，但是总体又重新粉刷了一遍，可以说窗明几净，因为今天说是开机运转，但是实际上只有一条生产线的工人过来上班。
毕竟若是两天生产线全部开机，车间必不可免的会给楚云河的讲解，还有省领导发表讲话带来声音干扰，另外一方面这条生产线工人，都是精挑细选，不光技术熟料，而且不能是歪瓜裂枣，影响公司形象。
正是因为如此，食堂并没有开放，里面没有人。
“李叔，坐这儿歇会吧！”食堂小院倒是还有几把塑料凳子一张木桌，楚军直接走了过去，因为乔小树参观之后，还有一个座谈活动，短时间不会出来，所以楚军还有时间考虑。
李阳很快掏出烟，两个人一人一根，坐在桌边，相对无语，李阳知道楚军在琢磨事儿呢，也不说话，就瞧着他。
楚军现在考虑的关键就是资金的来源，收购保阳市第二制药厂，二百二十万的款额并不算大，但是要负担起那三百人的遣散费用，就成了一个老大的难题。
对于国企改制，清退工人，让他们下岗，其实出发点就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国企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或者说到了现在，企业内部一直都有一种人浮于事的状况。
都是国家供养，每月领工资，端着铁饭碗，大部分人都已经习惯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习惯，这样状态自然没有办法提高生产效率，没有主观能动性的激发，每天多干一点也是拿这份工资，少做一点也是拿这份工资，全都学会了偷奸耍滑。
傻子才会拼命去生产，厂子又不是自己的，就算多赚了钱，也不会分自己多少，有这种心态蔓延，而且这种心态是在全国范围内，都是常态，日暮西山的国企越来越多，持续亏损，资不抵债。
最后负责任的当然是背后的政府，地方政府早就想要甩开这样的烂摊子了，国家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才会做出国企改制，工人下岗的政策。
现在最大的负担就是这批拟定下岗的工人安置，就算自己接手，这一步也必须要走，要不然企业怎么能赚钱，可是现在收购制药厂没问题，安置这些下岗工人，就有心无力了。
“李叔，估计你也清楚，这些工人买断工龄的钱，恐怕谁也掏不出来，我爸这边的口服液厂花了不少钱，家里现在的资金储备不足，要拿出八百万，很难！”
楚军吸了口烟，随手在桌上的一个烟灰缸弹了弹烟灰：“你给我说说，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毕竟这事儿你应该考虑挺长时间了！”
“唉！”李阳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困扰他很久了，自己也确实琢磨了很久，但是要是这么容易解决，估计早就没事儿了。
“那我就说说，资金的问题咱们可以从两方面入手，若是你整体收购，一次性付清款额的话，应该在原有基础上，能够下浮百分之十的费用，也就是七百万！”
当李阳说出第一个方案时，楚军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便宜了一百万，好像很不错，但是实际上，在面对八百万与七百万的区别时，都是同样的结果，手里没钱。
楚军一脸苦笑，耸了耸肩膀：“接着说！”
“要么就是分批分期付款，比如合同上规定付款年限，可以分成几年，工人方面也可以签订这样的协议！”
分期付款，确实能够解决燃眉之急，但是这个方法同样留有后患：“李叔，要是这样的话，先不说工人们是不是全都能答应，就算答应了，咱们把时间段拉长，很容易让工人们产生依赖情绪，到时候他们的钱花光了，说不定还会跟药厂没完没了！”
楚军一听李阳的话，马上就开始摇头，就像是某些地区拆迁，拆迁户从开发商手里拿到了一笔拆迁款，而且数目不少的一笔钱，买房买车，过的逍遥快活，可是等到钱花光了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把眼睛投向开发商或者政府。
无休止的纠缠，信访告状，甚至会出现群体性事件，那样事情就会变得相当棘手，远不如现在直接全部买断，一锤子买卖，一刀两断，买断工龄的钱发到你的手上，签订协议，以后再无关系。
“嗯！”李阳点了点头，其实他比楚军还要了解，毕竟国企改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八十年代开始的改制大潮，有太多的前车之鉴，能够让人吸取教训了。
“那就只要第三种，向银行贷款，这个---这个---你跟乔省长的关系不错，可以让他跟银行打个招呼，说不定能够批下来！”
李阳其实早就想说这个方案了，在他看来，这个或许是最佳的一个解决办法：“通过银行贷款，现在银行贷款不太容易，要是没人打招呼的话，就算用抵押的方式去贷款，成功率也不高！”
楚军眉头微微皱起，不可否认李阳的建议，还比较靠谱，想来要是老爸知道的话，肯定会把现在的这家口服液厂去抵押了，然后去帮李阳。
不过其实没有那么麻烦，自己完全可以先把制药厂的所有权拿到手，然后拿着药厂的产权去银行贷款，这样甚至可以说借鸡生蛋。
可说到最后，没有上面的领导打招呼，银行肯定不会给你放贷，自己还是得去麻烦乔小树，或者去找那些自己认了的叔叔们帮忙，比如副省长黄雄，比如公安厅长尤振山等等。
说来说去，人情反而欠的更多，但是这些人跟自己结交，绝对都是有所目的的，自己欠了他们的人情，以后怎么还？又拿什么去还？
眉头紧皱，手中的烟头冒着袅袅青烟，楚军一边仔细斟酌，一边把手里的烟头碾灭在了烟灰缸里，目光下意识的盯着烟灰缸，有些出神。
所谓的烟灰缸也并非是常见的那种，也不知道是食堂这些人从哪里翻出来的，是一个十多厘米高的，像是个高脚杯一样的东西，上面脏兮兮的，斑斑点点的油泥，透过油泥，还能看到里面布满的裂纹。
楚军眉头皱着的更深，但是下一刻眼睛就亮了起来，甚至心里都爆出了粗口。“我擦！我擦！这特么不会就是那件宝贝吧！”
心跳飞快快，扑通扑通的，就连旁边的李阳都察觉出楚军的异样，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间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