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传耀转头的时候,却觉芜芫望着吴氏离去的身影,眸光幽沉的可怕,他的眼皮没来由一跳,正当他要跟在吴氏身后离开时,面前的女子忽然看了他一眼,然后缓缓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顾传耀迟疑了一下,敛眉跟在了芜芫的身后。
腊月中旬,夜色幽凉,幽沉的黑暗里,透着一份诡异莫测。
顾传耀听到女子低低的哭声,抬起头,就瞧见了坐在凉亭里的女子,他缓步走了过去:“侄媳节哀,莫要伤了身子,若是阿铮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想看到侄媳这般哀恸的模样。”
“他是个大骗子,他明明说好的,等我回来,他会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宝蛋儿,可他却将宝蛋儿一起带走了,他分明是连个念想都不想留给我……”话语中夹杂着哭声,满含幽怨。
顾传耀的眼睛一转,眼底多了几分算计:“兴许阿铮原本有救,只是——”
瞬间,芜芫转头,望着顾传耀的眸光中满是清冷:“什么意思?”
“有些话,说出来恐怕有些大逆不道,可我瞧着侄媳实在伤怀,看着着实让人不忍。侄媳可曾想过,好端端的,侄孙怎会得了天花?”
顾传耀说轻叹一声:“侄媳可知功高盖主?”
芜芫的眸光一沉:“四叔的意思是——”
“你想想,此次宝蛋儿得了天花,宫中可曾来过多少太医。”
“王太医来过。”顿了一下,芜芫又道:“不过只来过一回,说是不确定宝蛋儿的情况,只开了一些清热败火的药,就回了宫中,说是要查书籍。”
“这不就是了?如果有些人当真有心想要救阿铮和侄孙,将军府应当住了不少太医才是。”
顾传耀说着,察觉到芜芫眼底多了一抹恨意,嘴角勾起一抹喜色。
“侄媳兴许有所不知,数十年前,顾家本是都城十分繁盛兴旺的家族,然而却在那年突然间没落,大哥大嫂无故身亡,我三弟也突然出事,剩下我二哥和我,原本以为,新帝登基后,能够放过顾家,却没有想到——”顾传耀说着,叹息一声,别过头去,抽泣着。
芜芫抬眸,满脸湿狠,望着前方,咬牙切齿地道:“相公为了南秦江山,尽职尽责,不顾生死,却没有想到,换来的却是帝王算计,这究竟算什么?”芜芫低吼一声。
顾传耀眼底的笑容更大。
“我也想不明白,我们顾家何曾有半点叛国的念头?却没有想到——”又是一声哀叹。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良久,顾传耀的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我要报仇!”
下一瞬,芜芫将目光落在顾传耀的身上:“四叔,我要报仇,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顾传耀的眼底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侄媳当真要如此做?可那是帝王啊!”
“帝王又如何?为君不仁,何以为帝!”
“好,说的好,侄媳若当真有此想法,四叔倒不是没有办法……”顾传耀说着,将嘴巴凑近芜芫的耳边,声音小了下去。
良久,顾传耀看着眼前的人,试探着问:“侄媳可明白?”
芜芫没有说话,敛身站了起来,抬脚就要离去,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走到了顾传耀的面前,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放在了顾传耀的手中:“这是四叔你要的东西,将认罪书还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