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李哲之后,张启东和搭档在附近的小饭馆吃了午饭。说来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无论在什么地方,只有小饭馆是最合法的产业。下城区的小饭馆,和其他地方的也并没有太大区别。
吃完饭之后,两人给纸条上的号码打去电话。
张启东拨通了电话。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只能听得见一个人的喘息。无疑那边的人在等待这边的张启东先开口。
“喂?”于是张启东开口了。
那边依然没有人说话。张启东明白,和毒贩沟通的困难之处就在这里。他们的神经太紧绷了。
“沈老板的货的事情下午有没有空谈一谈。”张启东说。沈老板的货是警察局和毒贩沟通的暗号。听上去有些可笑。
“下午三点,集巷棚屋。”那边迅速地把电话挂了。
三点,又下起雨来。两个警察赶到集巷,小雨淅淅沥沥。集巷很长,集巷棚屋指的是巷子最南端的一片棚屋。这里最早由一批聚集的流浪汉搭建起来,最后竟然小有规模。可见下城区的流浪汉数目多到了一定的地步。这里没有人愿意管理,而且地理位置处于边缘,有点三不管的性质。犯罪团伙在这里十分猖獗,
一片片连在一起的棚屋十分低矮,只能弯腰进去。地势本来就低,加上下雨,棚屋内部永远是潮湿的。没有地板,有的地方铺着残破不堪的地毯。桌子椅子摆在里面,也不分什么私人空间了,几十几百个群居的流浪汉在这里共享一片伟大的无人管辖的乐土。地面上流着雨水,残破的地毯也形同虚设。流浪汉们躺倒在地摊上,也有的人三三两两围着桌子打牌。更多的人则在睡觉。睡觉确实是麻木自己神经的最伟大方法。有的角落摆着断了腿的桌子椅子,几个发霉的馒头堆在上面。这群人也没有一个方便的地方,便桶随地拜访,偶然有人蹲着盛满的便桶走出棚屋随地泼洒。整个棚屋里散发这无可救药的气味。
毒贩最喜欢在这里和警察见面。这里是他们天然的屏障,是他们的保护伞。没有查案的警察愿意来这里,逃命的人只需要钻进低矮的棚屋区里一躲,便等于从世界上消失。来和毒贩谈事情的警察在这里自顾不暇,稍有不慎可能都走不出这片棚屋。张启东知道,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这也是为什么警察会怕罪犯的原因,这里警察和罪犯的势力不成比例。
离集巷棚屋还有几百米,就可以看见左右的铺面荒凉了许多。没有人愿意在这片地方做生意,何况就算在这里开店,也没有顾客。雨下个不停,空气愈发湿冷。
来到了棚屋区。棚屋区没有一个形式上的入口,整个一排是敞开的。很多流浪汉坐成一排,用波澜不惊的眼神看着两个衣冠整齐的男人。无疑是警察,他们心里对这一切也习惯了,能来这里的正常人,除了警察也不会有别人。
“具体在棚屋哪里?”搭档问。
张启东没有回答,他也没有走进棚屋,而是在外面走着。流浪汉想必也内心对两人充满蔑视,这是两个新来这里不敢进的警察。
确实,这时张启东第一次处理这种事务。此前他从来没有负责过和毒贩的沟通。
张启东走了几步之后,还是进了棚屋。他一低头,雨水便从棚屋的塑料棚顶上流进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