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昏厥的原因,不过是急火攻心,一时间没缓过来罢了。长孙无垢领着大夫进屋后,大夫在人中扎了一针,不一会儿,李渊就幽幽转醒过来了。
醒是醒了,但是心中还是悲痛,他看着李建成、柴绍和长孙无垢,心中悲凉,“你们三弟命苦啊,他还没成亲,就不明不白的……去了。”
“父亲节哀,保重身体。”李建成劝道。
“幸好你们母亲走了,要是她知道了,该有多伤心。”李渊想起窦清薇临终时一直放不下几个孩子,现在她才走不过一年,李玄霸就出事了。
“是我无能,没有照顾好孩子们。”李渊自责道,“我应该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胡闹的。”
“不是父亲的错,也不是三弟四弟的错,父亲看开些,或许是母亲思念三弟,带走他了。”李建成说道。
柴绍也安慰李渊:“人事无常,要是母亲看到您这样悲痛,会伤心的。”
长孙无垢在一旁默默垂泪,李家这些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全家人好不容易从窦清薇逝世的悲痛中缓过来了,现在李玄霸又出事了。
李世民这边已经将李玄霸的遗体带了回来,他刚进门就听说父亲昏倒了。姐夫柴绍先出来看了看,满脸愁容地说道:“还是先不要让父亲看了,我们先为三弟收尸吧。”
李世民早已安排妥当,他道:“我已经让人去定棺材了,三弟的丧事,我们操办,估计父亲是有心无力了。”
如今,李渊的确已经无法处理任何事情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刚刚大病初愈的他,再次病倒。万幸几个孩子已经长大,可以帮忙操持。而李渊也不再管这些事情,时常抚摸着窦清薇留下的簪子,对着它自言自语。
“三郎去了,去你那边了,你不会孤独了吧。”李渊叹口气,“可惜他还没有娶妻生子,你也太着急把他带走了吧。”
“李家现在是内忧外患一大堆,陛下猜忌我,三郎又走了,我该如何是好?我们的子女就剩四个了,他们谁也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我如何对得起你?夫人啊,咱们李家,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了。”李渊盯着窗外,感慨道。
“我已经老了,怎么样都成。可是一想到孩子们,我就放心不下。夫人,我不甘心李家自此没落,可是世道如此,除非逆转天命。”
李渊又想起了“李氏当为天子”那句话。他在想,如果自己拼了老命,是否可以为子孙后代,搏取一个好的未来?
可是这条路十分艰险。胜则九五之尊,败则身死人亡,甚至会连累九族。李渊是一个谨慎小心的,顾全大局之人。他不会为了自己的野心,而至家人于险恶的绝境。他已经隐忍了半辈子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要继续忍下去?
李玄霸的丧事十分低调的结束了,毕竟是早夭,不易大操大办,连棺木都只能埋在祖坟边上。李渊经此丧子之痛后,瞬间苍老了许多。他这段日子想了很多,仿佛突然之间大彻大悟。
至于李玄霸的离奇死因,李府上下对外宣称是病死的。李建成严令所有人不得传播流言,于是外界也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而李府中知情之人,则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很多下人私底下都不敢靠近李元吉的房间,认为李玄霸之死和李元吉有关。
李玄霸的死因成谜,这个疑点如同大石头般,一直压在李世民和李秀宁心中。李建成或许曾有疑惑,但为了一家人和谐,让所有人都不许再提此事,更是杖责了几个乱说话的下人。而李元吉也受到了惊吓,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门了。
这段日子,李秀宁最近一直住在娘家,和丈夫柴绍帮忙办理李玄霸的丧事。等丧事结束后,李秀宁得空找到了李世民,忧心忡忡地问道:“我检查了三弟的遗体,除了摔伤,再无半分伤痕。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三姐,我又不是仵作,我怎么会知道。”李世民郁闷道,“在场的除了四弟,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当日发生了何事。”
“四弟一直躲在房里,我去看他,他也不说话。”李秀宁疑惑道,“该不会真的是四弟……”
“不要做莫须有的猜测。”李世民打断了他的三姐,“大哥不是说了吗,不许再提此事。”
李秀宁愤愤道:“大哥是怕父亲伤心,可是我……我不能让三弟白白送命啊。”
李世民劝道:“或许真的是意外,四弟那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三弟?三姐,你别胡思乱想了。”
“不止是我这样想,其实家中下人,哪个不是在怀疑四弟?”李秀宁问道,“二弟,你也有所怀疑吧。”
李世民无奈地说道:“三姐,查清楚了又能如何?就算真的是他,难道要把四弟抓起来送官吗?兄弟阋墙,世人又该怎么看待我们李家?”
李世民的顾虑不无道理,李家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流言蜚语了。而李渊,更无法接受,是自己的一个孩子,害死了自己的另一个孩子。
李秀宁想想父亲鬓边的白发,她叹了口气,这个事情查不了,不能查,再深究下去,只会让父亲寒心。
有些事,该糊涂时,就得糊涂。
而李渊,何尝不知道近几日来几个孩子在疑惑什么,下人们在害怕什么,李元吉又在躲避什么?可是他不能查,甚至不能问,为了家宅安宁,他只有装作毫不知情。但是在李渊心底,对李元吉确实有了一些不好的看法。在不知不觉中,李渊渐渐疏远了四子李元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