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攸听完文宓这一番话,便知道两人的交情提了一大截,这事做得光明正大还不犯忌讳,传出去便是以茶会友的美谈。
他听刘禅说起用山庄换茶壶之事,才明白刘禅为何喜极而泣。他对文宓的决定也大惑不解,他听说过文宓求购庄园做牧场的事情,知道牛奶对麦香园的重要性。偌大一个庄园换不来的紫砂壶,却被刘禅用四根象牙轻易换来,难道这便是高人弟子的癖好,果然不同于常人。
司马攸知道刘禅在洛水边那座庄园终究还是落入文宓之手,不过是经山阳公主之手转的,他告诉文宓那是座好庄园,背坡面水,风水极佳,附近都是良田,他也有庄园在那附近。
这话让文宓眼前一亮,立刻想到李秀藏身的东莞王别院,他一直没去过新庄园,若能住在那里,夜间潜出更容易些,果然位置极佳,连忙感谢刘公割爱。
司马攸不知道文宓有心窥探东莞王别院,他对文宓了解不多,有限的了解,都是通过甄德和司马虹。甄德早跟给他说过,文宓是不想参与政事,杀牛安只是文宓与牛安的私仇。对文宓不要刻意拉拢,那只会引起裴文两家的反感。拉拢文宓不如结交,做个有同好的朋友更容易。
现在单从刘禅得到的待遇,司马攸觉得姐夫说得很对。他知道文宓订婚的事情,石苞曾托他去广安公那里说情。他刚开口便被姐姐、姐夫训斥,告诫他不许和石家有任何瓜葛,这是文宓的态度,也是他们的态度,希望他也照办,那不是良善人家,不会忠心对他。
司马攸将这话记在心里,今日来文府,特意带来王妃。看文宓请出与王妃平辈的裴琰招待,便觉得多了份亲近。他看在眼里,更觉得姐姐的话很对。他原以为因为牛安之事,两家已有芥蒂,没想到文宓招待刘禅之时,对他也礼敬有加,在他身边伺候的是春香,一样是皇宫出来的,现在是文宓的亲信管事,又是妾侍,在文家的地位比夏香高许多,这说明文宓很重视他。
文宓没有司马攸那么多心思,拜府是拜府,参观是参观,会友是会友,他现在不需要自己走仕途,便不需要刻意拉拢人脉资源,更不要说结交司马氏诸王,尤其是齐王。
三国之前,远的有赵魏韩三家分晋,一个大国权分三家,最终内乱不断被秦吞没。近的有王莽篡汉,开启谋朝篡位的先河。司马氏学习曹魏,曹魏篡汉,司马氏篡魏,然后南北朝乱世开始,有几杆枪,有些权势的都开始谋篡,直到东晋被篡夺,司马氏退出历史舞台。
可以说,司马氏和曹氏,开创了民族历史上一段寡廉耻,无仁义的先河,道德沦丧,纲常混乱,遗祸数千年,直接导致五胡乱华惨祸,汉族几乎被灭种,纯粹的汉族苗裔掺杂进胡人血脉,炎黄血统从此不纯。
文宓对这一家子没啥好感,不想多接触。
经历过与曹臣正面对抗之后,文宓现在对政治很忌惮,他一直认为这是智者的游戏,是权谋的游戏,不敢轻易接近。
虽然身带主角光环,可他他不认为自己的智商可以掌弄权柄,尤其是在这个世家的天下和权谋的世代。
他不想成为司马氏内部权力游戏的炮灰,跟裴秀忠于司马炎不同,他不想和司马氏的诸王走得太近,八王之乱,只是明面上蹦出八个,背后附庸于站队的不知多少,这家子疯子太多,远离为妙。
文宓现在也没功夫别的,他连齐家都没做到,还不想治国。不说权谋,娶个媳妇都能引出一堆事情。
他娶妻在外面有影响,在裴家也有。裴浚娶妻多年,夫妻无出,多次请医工诊治,依然无果。或许是搞定文宓纳妾之事令裴秀解决一桩心事,现在他老人家又开始张罗着给裴浚纳妾。
小裴夫妇虽然无子,一向十分恩爱,小裴夫人贤良淑德,也是极讨喜的,可是婚后无子,属于七出之过。这也就是何家势大,两家关系好,裴家并没有休掉小裴夫人的打算。即便不休,以裴家的地位也能再纳良妾,若是纳个豪门世家女子,小裴夫人的地位便是风雨飘摇了。
他夫妻二人最近过得很苦恼,裴浚无可奈何之下,来找文宓,让他帮忙求情。
文宓知道裴秀盼孙子已经盼白了头,不敢去捋虎须,这事谁都扛不住,看着文凯、文旻正练字抄写的《孟子》,便拿过来翻出一句话指给裴浚看:“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裴浚压抑着怒火,夺过《孟子》,把后面三句反指给他:“你莫要断章取义误导两个小弟。这话是说:不孝有多种,以不守后代之责为大。舜没有事先告知父母便结婚了,这是无后,但君子以为,他奉命娶亲,和告诉父母差不多。我是被父母强迫娶亲,不是没告诉父母便擅自结婚,岂能跟舜混为一谈。”
文宓尴尬的摸摸鼻子,转念一想,开始给自己找辙:“不告而娶是不孝,难道学长无儿无女便是尽到做后辈的本分吗?”
裴浚被他这歪理邪说噎得够呛,却也不好反驳,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本是人子之责。
文宓只好安慰他:“生活好比被强迫,抗拒不了,便要享受。与其被指婚纳妾,不如先安慰好嫂夫人,再一起寻找一个贴心喜欢的,免得被安排个悍妻,导致家中不和,还惹世叔生气,实在犯不着。再说,世叔只安排纳妾,还没有让学长休妻,你与嫂夫人还有得是时间证明自己,怎么现在能自乱阵脚。”
裴浚思来想去,觉得文宓说得话粗理不粗:“贤弟说的有礼,还请贤弟随为兄回去,好好宽慰你嫂嫂。”
“额,我要如何宽慰?”文宓闹不懂这宽慰是几个意思。
“便是劝一劝。”裴浚不好意思地补充:“最近,你家阿嫂总担心家君让为兄休妻。”
“休妻?想多了吧,怎么可能?”
“是想多了,为兄劝不回来,还请贤弟受累帮着劝劝,顺便劝劝家君。”裴浚说完这话,顾不得礼仪,拖着文宓便往外走。
“什么?劝世叔?兄长莫要吓我。”文宓听到这里才知道裴浚的来意,一把拉住门框,不再往外走。开玩笑,给他八个胆子,他都不敢劝裴秀。
“不是劝,是代为兄探一探家君口风。”裴浚说漏了嘴,只好委婉解释,说罢一脸期待看着文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