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看着那些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庄户女，一瞬间怀疑学长是在变相给自己找侍女，或者有别的想法。
想当初面试裴清时可是简单直接得很，先让他统计寿宴用品明细，再发给一本新式账册，就打发裴清练习使用蝌蚪数字去了。
再看这些花痴女眼中的光芒，似乎也认为是庄主在选秀，不停抛媚眼，这状态能学会多少。
裴琰边看边摇头，听学长嗓子都哑了，便让思思把他唤过来，喝杯茶休息片刻：“学长莫要心急，这铺子能开市能做糕点便好。这些日子上门的，都是亲近几家的，不会计较这些小节。”
文宓一口气把水喝光：“为兄知道，只是想做得更好。再者，趁着店铺初创，要把规矩离好，日后也好管理。”
“那也不用急于一时，这些庄户女子都不识字，学长说的多了，她们反而记不住那些话术和细则。”
文宓点点头，说道：“学妹说的是，唉，我之前想得太过理想化，过于注重小节。”
裴琰想了想说道：“其实学长不必如此麻烦，不需要解释讲解，只需要按照流程定好规矩，让这些人照做，又不是找管事，不用教太多。”
文宓听了，心头微动，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一些熟悉的味道。
裴琰看他不语，接着说：“学长对佃户太过仁和，有道是仁不掌权，先前那刘家人便是一进庄子便得了便宜，进而才得寸进尺，想要生事。这些被选中的女子也是如此，学长说多出那几个以后也可能进铺子，那十个便认定了能进，因此学什么都不尽心。不如便改一改，做得好便留下，做不好便黜落。那里是有十六人吗？留一半便够用。若是实在凑不齐，小妹再让人从家里佃户中选。把这话告诉这些人，看谁还敢敷衍。”
这口气，这神态，文宓知道是哪里熟悉了，以前见过的女强人，前段时间在裴家见过的裴夫人，都是这般模样，没想到一向温婉的小师妹也有这一面。
文宓想到这里，说道：“学妹说的是，便依学妹的，学妹给为兄上了一课。”
裴琰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放下面纱，小声解释：“小妹哪会这些，不过是前年阿姊出嫁前，阿母给阿姊讲了些管家之道，小妹在旁边听了几句。”
“听了几句？”文宓笑了，果然出自裴夫人的调教：“不知世叔母是如何说的？”
裴琰想了想，说道：“不过是慈不管家之类的御下之道，接管家产需要恩威并施，先立威，之后施恩，才能服众。小妹看学长先前只是施恩，才让那些人敢生事。还好，今日学长已然离了威。”
文宓脑海中闪现出裴夫人召见裴家四大管事的画面，还有裴秀那几房老实得跟小鸡仔似的妾侍，裴夫人确实是有几把刷子，裴琰整日耳濡目染，自然也学到了一两把，想到这里，文宓说道：“学妹若是有兴趣，可是试着掌管麦香园。”
“啊。”裴琰吃了一惊，连连摆手：“小妹不成，不成，小妹如何能做掌柜。”
“唉，不是让学妹做掌柜。世叔都不让我做，为兄如何刚让学妹去做。”文宓笑着给她解释：“上次便跟学妹说起过，只是让学妹抽空整体把控即可，有事吩咐掌柜去做。而且学妹既然跟世叔母学过了，不如趁这机会试一试。为兄以为，这对学妹日后管家也有帮助。”
裴琰听得有些意动，想了想说道：“小妹都做了，学长做什么？”
“做技术支持，再说，还有别的要筹备的。”
裴琰想起了棉花，知道文宓以后还会开铺子，略一犹豫，说道：“小妹可以为学长分忧，不过，这几日要去南台山，怕是误了开市的事情。”
“这个无妨。”文宓看她答应下来，笑道：“开市的事情交给李散与春香几个管事便可，即便你我不去南台山，世叔也不会让你我去铺子里。为兄已托付郭辉先生帮忙照应，学妹不必担心。”
裴琰这就放心下来，掀起面纱笑着说道：“若是小妹做得不好，学长莫要见怪。”
文宓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说：“不敢见怪，不会见怪，也绝对不见怪。这本就是你我二人的生意，学妹掌管，理所当然。”
裴琰看他一本正经地样子，换上狡黠的笑容：“学长就不怕小妹把麦香园办成小妹的私产。”
文宓很配合地做出怕怕的表情：“学妹给为兄留一碗饭吃便好。”
“好，自会有学长的一碗饭。”裴琰笑着给文宓倒一杯茶，站起身来：“那小妹便不跟学长客套了。学长且安坐，小妹去去便回。”
文宓笑着拱拱手，刚做个请的手势，便看到裴琰摘下帷帽朝春香等人走过去。看这几步走，颇有裴夫人的气势，仪态举止颇为神似。
文宓不知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原本与春香嬉笑谈论的莺莺燕燕，立时规规矩矩低头听命，正应了那一成语：噤若寒蝉。
很熟悉的一幕啊，文宓闭上眼睛便想起那一年初见她时的情景，没有训斥，没有喝骂，只是凭借多年在家族养出的气势，便碾压全场。
文宓没想到裴琰也有这气势，除了点赞，说不出什么。这年头，遇见一个气质美女不难，大家族都是诗礼传家的，出文艺范气质淑女的几率，要比出祸国殃民妖艳贱货的几率高。
当然，想出一个难得的有气质又有气势的女子，便要靠家族培养了，一般都是言传身教。
托裴秀与裴夫人的福，文宓有幸认识了贾充贾夫人两口子，并在裴老夫人宴会上见到了传说中的贾南风与贾午。
交流不多，交集不多，文宓不好根据传言与历史评价，只对两件事印象深刻。
贾南风看上了裴琰新作的公仔，便要求文宓给她做。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可是态度和语气嘛，跟裴菡、何芷真没得比。文宓早知道她的为人，没有计较。
贾午跟传说中比较接近，对有香味的东西有些痴迷，缠着文宓想要一把香木折扇，若不是裴琰忍痛让出一块呼兰卓赠予的西域香，文宓怕是会被难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