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在首阳山有个农庄,庄内住的都是文家佃户,文家别院便坐落在农庄内。农庄四周是文家的田地,有文俶的官田菜顷,也有文家自有田地,总共六千多亩,由庄园佃户耕种。
李菲的墓地便在那里。
京都与首阳山相距十余里,文宓用过早饭便带着文蕊出发了,同去的除了偏院仆役,还有文旻。
他闹着要去,王萱并没有阻拦,这是家庭和睦的好现象。
文宓很开心把这消息跟地下的李菲分享,怀着敬意给这位坚强的女人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谢谢她赐予自己这具肉身。
临出门时,王萱叮嘱过文宓,若是累了便在别院内歇息一夜再回。
文宓没进别院,甚至没进庄园,他要避嫌。
昨夜在文府内一闹,他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仆役再见他时便多了一丝恭敬,这说明大多文家仆役是接纳他的。可他不希望这样,文府的家主是文俶,管家事的当家主母是王萱,继承人是文旻,他只要内宅和谐,不想插手家事,而且要避嫌。
防人之口甚于防川,不能用威压,最好的方式是洗脱嫌疑,不给人口实。
文宓从首阳山回转时,日头已经西斜。他没走清阳门回文俶的城父侯府,而是派李耳回去禀报了一声,顺便带偏院的仆役搬家。他带着文旻和文蕊直接走东阳门进延义街,来到御赐文府。
这府邸原是曹魏陈思王曹植的府邸,在城父候府所在的永年里北面的延义街上,在铜驼街东侧,南宫以北,离侯府倒是不远。
因这府邸原是王府,府门便开在了延义街上。这是王公以上的勋贵才有的特权,不知皇帝为何赐给他后没有封闭。
这府邸地理位置极佳,在延义街的中段,离太子东宫和河南尹不远。而街对面便是南宫。
南宫极大,是个长方形,占了两个里坊的原是皇帝办公议政的所在,后来皇帝搬去了北宫,这里便闲置了。
北侧这两个里坊与南宫对应,也紧挨着。除御赐文府外,只有西侧里坊的钜鹿公府能把府门开在街上,因此这条街极其清静。
文宓对大名鼎鼎的陈思王早有耳闻,七步成诗的曹植嘛,上过学的都背过他的煮豆燃豆萁。
曹植是曹操第三子,因为早年前与曹丕争夺过太子位,因此被心胸狭隘的曹丕多次打击报复,生前多次被徙封,爵位一降再降,死后才追封为陈思王。
其实这事也不全怪曹丕,世人都知道曹植能七步诗成章,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还有另一篇流芳百世的大作《洛神赋》,此赋辞藻华丽,意境优美,文宓听南家大小姐夸奖过无数次。
只是此处的洛神,有点像是曹植在意淫自家嫂嫂甄宓(此处似乎应该读为zhenfu)。跟人家抢王位,还意淫人家媳妇,那么被曹丕曹睿父子二人穿小鞋也怪不得旁人了。
当然,这是野史谣传的花边新闻,是真是假,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旁人无从考证,只能作为酒后谈资。
这府邸并不大,是座四四方方的宅子,约莫十五亩,略小于标准郡王宅院,由此可以看出曹丕真不喜欢这弟弟。文宓在路上听卫岳科普过,这里原是东汉时某位藩王的王府,估计那也是位不受待见的王爷。
现在换上皇帝不待见的文宓,看来,这不是什么好宅子,专住皇帝不喜欢,或者又爱又恨的人。
司马炎还算客气,已派人整修过,如今工匠都走了,只有门房里一位少府的管事等着跟文宓交接。交接手续很简单,文宓亮出诏书,那管事便把房契地契交割给了文宓,然后简单说几句便走了。
文宓不知道司马炎是不是故意,指明了要他亲自交接,文俶为此发了几句牢骚,提醒过他。他有了这心里准备,便理解了那管事的怠慢,谁让他是文家人呢。
文宓送他离开后,站在门外欣赏新家。
大门虽不高大,还算气派。一个正门,两个旁门,好像也叫侧门。正门寻常开不得,只有家主和贵客才能走,别的都要走旁门,旁门左道是不是这么来的?
正对门的影壁修得也好,墙面上的雕刻着山水图,雕刻工艺值得考究。只是影壁与南宫宫墙间有两米宽的夹缝,里面颇多污秽,不知是哪个过路的留下的。
文宓眼不见为净,专心欣赏大门。先前工匠已重新修补过大门,把违制的东西都拆除掉,还在府门上挂个匾额。
御赐文府,文宓看着匾额上的四个大字直撇嘴。唉,做皇帝应该有肚量,挂这么一个看似示宠,实则挑事的匾额显得小家子气了。
文宓知道这是为分化他父子准备的。点名要他交接,又挂上这匾额,那便是摆明了不想让文俶搬过来住。因为文俶是侯爵,得住在侯府,住在儿子家跌份。
文宓想了想,让李达去门房内寻两条木板来,亲笔写下:书到用时方恨少是非经过不知难。完后让他请匠人雕刻好,挂在门上做门联。有对联吸引注意力,也免得来来往往的人对那破匾额指指点点。
文宓搞完这事,便带着弟妹进府参观。
头进院子不大,迎门影壁前后种着花草,往东走可以进花园,往西走是单独隔开的两个院子,大一些房舍多的这个仆役住所,小的那个是厨房。厨房边有个小门,在延义里内,这是给仆役进出用的。
绕过影壁,便进了后面院落。
后面两进院子的格局一样,正对门的都是客厅,客厅东面有小门通往花园,客厅西边是围廊隔开的跨院。第二进是前厅带个连跨院,后一进是正厅带个连跨院。
文宓进去看了看,估计这个紧挨着前面厨房的跨院应该是库房,因为每个房间里有地下室。如果陈思王他老人家没有特殊癖好,那这就只是存放东西的地窖了。
第三进里的两个跨院是连跨院,院内都有四间房,因跨院小,房屋也小。文宓进去看了看,觉得应该是留客用的客房,里面还残存几张床榻。
这两进院落内都是砖石铺路,种着许多花草,有的已枯黄,有的只有个浅坑,不用问也知道是被人偷取了。看浮土的颜色尚新,应该是那些工匠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