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青山绿树,小溪潺潺,花香阵阵飘荡,鸟语声声清唱,草丛中时不时蹿出一两只野物好奇打量着这行人,树上有松鼠不时跳来跳去不知道是要抢野果还是去偷鸟蛋,这里才是大自然最有魅力的风光。
欣赏着风景,文宓看到山林中有两间茅屋,这才想起李达说的那个师傅,想了一想转到这里。
两间茅屋都很破旧,一间紧闭着门,另一间却大开着门,屋中只有个榻,空地上残留着生火的痕迹,想来是常有人在此歇脚。这茅屋也没有院落,屋后空地上有两座坟。看墓碑就知道这两座坟里一个是他师傅,另一个是他学长。
文宓在坟前矗立许久,微闭双眼回忆。
这位师傅是位不喜出世的高人名士,云游数十年最终选择终老不其山,他身边有个亦仆亦徒的随从。
文宓初到不其山时不愿太过依附亲眷,学着乡民渔猎为生,来此狩猎时偶遇到这师徒,用多出的猎物换老先生给他讲古,一来二去便拜了师,学些本事。
一年前这对师徒双双病逝,文宓便请来乡民把他们葬在这里,树碑立坟,四时祭拜。
文宓知道这一去不会再来,想代前人祭奠一番,手边却没有酒肉,只好作揖作别。
几个人刚准备离开,猛然间听到一声虎啸响彻山谷。
虎啸过后,山中野兔奔逃,麋鹿乱窜,飞鸟归巢。
好一派王者出山,百兽震惶的霸气。
文宓和四护卫听到虎啸都停下脚步,弯弓搭箭,先把李达护在身后。
接着又听到一声虎啸,比前一声来得更响亮。
众人听声辩位,知道老虎来的飞快。
文宓看看文小壹背上的虎皮和文小叁背上兴奋吼叫的小虎崽子们,心中明白可能是老虎的家人寻仇来了。
文小壹四个护着文宓退到房前,四名护卫站在门外,李达把文宓挡在门内。
文宓趁李达拔刀,侧身闪到前面,站在护卫中间,摘下背上十字弩。
文宓对自己的箭法没有自信,用弓射六米外的固定目标没难度,射十米外的移动靶却没有信心。
他把弩从背上摘下来,半蹲在地上上好弩弦,取出两支弩箭,把一支上进箭槽,把另一支叼在嘴里。
四名护卫都已拉开弓,各自又取出两支箭插在身前,把环首刀插在身边,这是军伍中养成的习惯。他们虽然人多,在猛虎面前也不敢托大,唯恐被猛虎冲散了伤了小郎君。
李达拿着护身短刀被几个人围在中间,这里本该是文宓的位置,文宓侧身上前把他护在身后。
小郎君真的长大了,李达打心眼里为夫人的在天之灵高兴。
猛虎来得很快,爱妻被害,子嗣被擒,血红的眼睛里只有杀戮吞噬,兽性勃发,全力奔袭而来,像只离弦的飞箭,一往无前。
或许以前在他面前奔逃的人类给了它充分的自信,撕碎眼前这些愚蠢的人类是它唯一的目的。
猛虎吊睛白额身形极大,像头公牛,如果文宓单独面对,一定准备掏枪了,不过现在身边还有四个高手,他放松下来,屏气凝神等猛虎靠近。
猛虎冲出树丛,落在离他们十多米远的地方,虎目圆睁,亮出獠牙,看清对面的六个人,张开血盆大口,大吼一声,身体发力,开始复仇的冲锋。
文宓五人等的就是这一刻,猛虎略微停着一下,文宓与文小壹同时开射,两支飞箭准确命中两只虎眼,文宓的三棱弩箭更是贯脑而出。
猛虎嘶吼一声,犹如遭到迎头痛击,虎头高高扬起,身躯带着巨大的惯性在空中翻个跟斗,向前翻出几米,重重砸在地上。
猛虎挣扎着抬起头,再要吼叫挣扎时,身前五人再次开弓,五只箭齐齐射中虎头,猛虎挣扎几下就再没有声息。
六七之箭射入脑中,立时将脑浆搅成浆糊,瞬间脑死亡,任你钢筋铁骨只能沦为案板上的一堆生肉。
美食送上门来,众人乐得眉开眼笑,猛虎强壮的身躯被剥下虎皮后还冒着热气,胯下虎鞭被文小叁一刀割下,这下给家主的礼物更加完美。
不知道后世动物保护者会怎么批判,这里的老虎算不得保护动物,文宓吩咐文小叁将猛虎剔骨削肉。
可怜山中百兽之王,遇到善射强人,只落得身死骨肉散,家破夫妻亡。
山林中渐渐恢复喧闹,花朵依然散发着香味招蜂引蝶,鸟儿继续歌唱求偶择配,兔子去寻找窝外的嫩草,松鼠又蹦蹦跳跳继续寻找鸟蛋。
弱肉强食的时代,总有人消失,又会有新人填补空白。
大自然早已习惯一切。
输掉的人总会被迅速遗忘。
一路无话,主要是言伟初来乍到担心言多必失,还要模仿古人说话,因此一直没有开口。五个家人都知道自家小郎君自幼性情古怪,都不觉得奇怪也不没话找话。
日头西斜时,文宓一行人终于走出群山,来到他暂居的村落。
在另一个空间这里是风景度假区,现在只是个几十间茅屋围成的小村落,叫做李庄,是方圆几十里的大庄子。
村民或渔或猎,在交通闭塞的地方自给自足,靠打猎打渔来养家糊口,等那行走山林间的货郎来时,用存下的积货兑换一些生活用品。
在山地间的几亩薄田种些谷物,海边盐碱地虽没有多少收成,像文宓这样的外来人还是习惯在地里种点什么,打发时光的意思胜过种田糊口的想法。
一路上文宓要练弓箭,这肉身身板稍显单薄,却练得一手好箭法他忍不住多射几箭。四个护卫也想试试小郎君的宝弓,五人走走停停,互相切磋下开弓的技巧,一路射杀能看见的猎物慢慢下山,收获很多。
进庄子时,六个人身上都扛满猎物,文宓向来大方,一路上脑补了以前那位文宓在这里生活的细节,看到有生火做饭的邻里,打个招呼,让人从身上选想要的猎物下锅,都是乡里乡亲,今天你让别人一口饭,他日别人家中有富裕的也会送些给你。
自给自足,以货易货的时代,邻里间和睦友善,其乐融融。
村里人听说文宓要回乡时,都张罗着多做些馍馍给给他路上食用,还有的拿出家中存着过冬用的齏菜(腌咸菜)。
古人出门不便,离家千里的远行充满太多不可知的危险,往往意味着再见面遥遥无期,几家想招赘这个勤快外乡人的人家不免后悔为何不早早下手。
天气炎热,虎肉不能久放,文宓都送给村里人作为回礼,请他们打打牙祭,也算是一番心意。
文宓的两间茅屋在村中靠近水井的位置,家当很简单,一床被褥,几件炊具,还有村里木匠打造的三只箱子,两大一小放在墙角,屋中除了平榻再无家具,也没个桌案,平时吃饭就在灶台铁锅边,真是家徒四壁。
文宓看着空房子,眉头紧锁,寻思着要如何才能把从山洞里搜刮出来的东西带回京都呢?如果现在不取出来,以后贸然取出,必然露出破绽。
这破家倒是有三个箱子,一个是放着山上那个师傅的遗物,另外两个都空着。这两个箱子倒是可以用,里面只有过冬用的皮毛货,那也假文宓射来的野物剥下皮毛胡乱缝制的,以后用不到了,拿出来送人腾空箱子。
只是他这穷光蛋能有两大箱子家当,实在是有些显眼。
文宓隔着窗子看外面,小贰挎着刀在院门口站岗,他这一站,文宓这破败院落便成了勋贵府邸,这渔村的百姓到底是没见过世面,轻易不敢来叩门,这是因为门第差距。
这倒也好,没人来打扰文宓,文宓也不担心会露出破绽。
小壹和小叁正在晾晒虎皮,小肆在劈柴,李达正在门外候着。
封建家族自有一套规矩,主仆有别,没有他的召唤,倒不会胡乱闯进来。
文宓在脑海里盘算着戒指里的物品,生活用品挺多,可是茶具怕碰,茶叶怕丢,烟盒外包装全是字怕露馅,都不能轻易示人。
还有枪支,不能全藏着,也不能轻易外露。他决定拆下撞针,退出子弹,就放在箱子里。这样就不怕丢,免得以后用到时,被人怀疑出处。
这些物件相对较小,以后随时可以拿出来用,不担心太过突兀。
文宓头疼的是,从山洞里搜刮来白酒红酒黄酒和啤酒接近五十箱。这些酒不说重量,摆开都要占小半间屋子,这要怎么带走。
当时只顾着白捡,混没想到现在搬家的辛苦。
李达他们带来了一辆缁车,可他这些酒至少要一辆皮卡才能装走。那载重绝超不过五百斤的缁车不说装不下,很可能直接压断车轴。
文宓犹豫半天,即便担心路上损毁,还是拿出来啤酒来压箱子,先把重量补足再说,不然以后拿出来必然穿帮。
文宓把酒往箱子里放,直到觉得重量合适才罢手。最后摆弄着晋国的三簧锁把装着师傅遗物的箱子锁上,又用环形锁锁上另外两个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