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晚上,蒯老设宴,请了阿秀和顾宥真,作为外孙女和未来的外孙女婿,周鸾和李同垣自然也是要作陪的。
他们四人进到了餐厅,就看到在座的苏老和夏老。这两位满面春风,初二就来找阿秀吃饭,阿秀不用掐算也知道他俩来所谓何事了。
果然酒过三巡,苏老就给她递好消息。“王栋的案子已经定下来了,涉案金额巨大,案情太过严重,而且牵连很广,还有很多事情要调查,所以暂时不能向外公布,但是王家一家都在配合调查,暂时是不会出来了,至于最后的审判,会根据他们每个人情况轻重而定。胡常舒则比较倒霉一些,他原来就是在京城倒了靠山,被调到了我们这里当个副手,谁知道被他闺女整出了这么一着,晚节不保。不过他倒是也痛快,该认的,都认了。开除职务和党籍,所有赃款予以没收,有期徒刑十年。不过他的女儿倒是什么事也没有。但是胡常舒这人准备做的有点晚,可能原来对自己的靠山太过自信,女儿也没有出国,所以资金基本都在家里。这次查处赃款基本上就是抄了家底了。”苏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阿秀的神色。
阿秀毫不介意的喝着饮料,“法律还是公平的,希望他女儿能够吸取这教训。”爹也进去了,钱也没有了,以后也不会有人追在后面捧了,不知道胡可心以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哎~”苏老神色一松,“现在的孩子啊,太不懂事,只以为自己家里有点钱或者有点权,就能为所欲为,真的是坑爹啊。”
夏老忍不住笑出来,“不光有坑爹,那还有坑儿子的呢。”
这话指的就是王栋他爹了。其实王老爷子也实在是冤,他行事谨慎小心了一辈子,到老了在病床上躺的好好的,偏偏被两个孙辈节外生枝,打着孝顺他的名号,整出了风水宝穴这档子事。王老爷子那天早上拿到了报纸,没读完就气倒下了,好不容易抢救过来,也只能眼珠转动,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苏老哼了一声,“他呀,活该,这叫做报应。就他年轻时干的那些事,埋在哪个风水宝地,那地儿也得被他坏了风水。”
阿秀觉得很有意思,觉得这些老人们扯起旧账来也挺好玩的,随便听个五分钟,都能够撑起一部电视剧来。
中间,阿秀起身去上了一趟洗手间,在拐角的茶座里,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那里,旁边围了几个服务员,对面还坐了一个,两个人手拉着手,场面很是“香艳”。
阿秀觉得这个热闹挺有意思,不由慢下了脚步。
那个男人三十出头,穿了西服三件套,很温文尔雅的感觉,很少有中国男人能将西装穿出这么绅士的感觉。此刻他闭着眼睛,两手手心向上,摊放在桌面上。而那个女服务员,则两手手心向下,放在他的手上。
可无论是这个男人和这个服务员,还是旁边围观的几个服务员,都是一脸严肃,那几个女孩子还一脸紧张的样子。
那个男人的头微微地转动,好像在一直闭目寻找着什么,然后他突然睁开了双眼。
阿秀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男人惊艳到了。这个男人闭目时,五官只是顺眼而已,可是双目一张,那双眼睛犹如夏日溪流,清晨初曦,温和从容,只要一眼,仿佛就能望进人的心底,击溃所有的不信任和迷茫。
他只跟阿秀对视了一眼,就把目光转回到了那个女服务的脸上。
“我看到了一位老太太,”他说,神情似乎有点不确定,“她那边很暗,身上的衣服挺暗的……似乎是黑?不,不对,可能是蓝色?”
女服务员猛点头,“是藏蓝色,是藏蓝色。”
“衣服上似乎还有点东西……”男人眉头微皱,似乎很想看清楚,“那是什么花纹吗?好像像朵花?”
“对,对的。”那个女服务员都快哭出来了,“奶奶的那套寿衣是我买的,我嫌款式都一样,不好看,所以亲手绣了一朵花上去。”
那个男人似乎有点累的样子,“嘘,她在说话,她有话要告诉你。”
那个女孩连忙闭嘴,眼泪汪在了眼睛里。
“她的口音有点重,我听得不是太明白。”那个男人有点遗憾,“她好像再说……什么好吃?什么子好吃?不好意思,我不太能听懂她在说什么。”男人大概学了一个很模糊的发音。
女服务员激动地眼泪夺眶而出,“是柚子,我说那年过年给她带柚子。结果她还没吃到,就过世了。”
“那应该就是柚子了。”男人睁开眼睛对她笑笑,“她说很好吃,你的心意她都感受到了。别难过了,她在那边挺好的。让你一切都放心。就是你一直心里都记挂着没能看到她最后一眼,所以她才一直都走不了,一直都在你身边。影响到了你的健康,她心里很不好过。”
女服务员哭得眼泪哗哗的,“奶奶,都是我不好,我当时要是早一天回家,就能赶上了。”
那个男人声音很舒服,让人一听就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很心疼你,你也不要再内疚。明天买些纸钱,找个地方烧给你奶奶,有什么心里话都告诉她,她这样就不用留在你身边了。不然对你们两个都不好。”
女服务员连连点头,“谢谢大师,我明天就去。”
旁边围观的女服务员都像看西洋景一样看着这个男人。一看两人说完话,松开手了,纷纷围了上去,“大师,大师,给我看看吧。”
“看什么呢?”阿秀突然后肩被人拍了一把。
阿秀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顾宥真,“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半天没回来,出来看看你怎么了。”顾宥真不解,“你看什么呢?”
“有人在表演通灵!”阿秀小声说。
“什么叫通灵?”顾宥真不解。
“就是跟神鬼沟通。”
“俗称活见鬼?”顾宥真翻了个帅气的白眼。
阿秀被他的精辟总结逗笑了,回头给他手动点个赞,继续去上厕所了。
顾宥真却一脸疑惑地站在了阿秀刚才的位置上,看着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却用几句话很快地打发了那些女服务员,“你们都挺正常的,没有什么问题。刚才我也是看到她身上有点不对,所以才出手帮了一下。”
那个女服务员千恩万谢地走了。
那个男人站起身来,走到顾宥真的面前。
顾宥真顿时本能感觉到了一种危机,这个男人有点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反正眼神太有杀伤力,两个字,会撩;三个字,太会撩!
顾宥真冷静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身高一米八左右,跟自己相仿,体格精干,但是不是力量型的。但是这种浑身上下都招撩的荷尔蒙太特么炒蛋!一看就是,我有内涵,我有故事,欢迎翻阅的那种。
顾宥真多年没犯过的护食的本能又上来了,不过他这会已经不是高中时候的顾宥真了,自然不会脾气一上来就报以老拳。而且这人也没说对阿秀有意思啊。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一种预感,这人很可能就是奔着阿秀来的。(凡是我觉得有威胁性的,都有可能是来抢阿秀的!)
他略略放松了自己笔挺的身姿,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紧绷,脸上是客套又疏离的表情,(顾宥真:终于知道高冷这个词是咋回事了,个个都是逼不得已,说出来全是不知所措啊!)静待着这个男人出招。
这个男人心里微微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这个大男孩稍稍一撩拨就跳起来了。原本上去跟顾宥真打招呼的计划看来达不到预期效果了。他微微一笑,正准备改变方向。
谁知顾宥真的反应比他更快。就在他的肢体语言刚刚透露出一点点的痕迹时,顾宥真没有微笑,也没有耍狠,只是迈步向前,平淡地与他擦身而过,就像对每一个陌生人做的那样。(顾宥真内心小剧场:欧耶,秀秀的这招“我的眼中没有你”真好用!)
两个人平静地擦身而过,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顾宥真走向了洗手间的方向,身影消失在了拐角之后。那个男人这时才停下了步伐,回头若有所思的望了顾宥真离去的方向一眼,微微笑了笑,走进了一个包间。
晚上回家的路上,顾宥真问阿秀,“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来历?”
阿秀愣了一下,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几个老头今晚刨出来的成年八卦,一下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顾宥真问的是谁。
“就是你说通灵的那个!”顾宥真掰过她的脸,跟她四目相对。
“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认识他。”阿秀一头雾水。
顾宥真这才略略放下心,谁知阿秀的下一句话就让醋坛子砸了。
“不过那个男人挺有魅力的。”
纳尼!顾宥真眼里小火星直冒,四哥,你的杀伤性武器呢,我要去丢小白手帕!
“但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路人嘛!”
好吧,算你小子命大,捡回了一条小命!顾宥真满意地搂过自家女朋友,心甘情愿地做她的自动发热电暖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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